“剑尊大人回来了。”
楼雨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萧然长老,莫非是八方界的结界修补完成了?!”
“没错,”萧然乐呵呵点了点头,“信是玲琅长老写来的,说是幸不辱命完成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便能回到阁内,太好了,都能全须全尾回来。”
除却信末尾雪戈用极为愤怒的趣÷阁迹诉说安歌与祸北玄甩手偷跑的罪行外,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与边山窕关注剑尊大人不同,楼雨眠满心满眼皆是念着玄示即将归来的消息,她不由露出含羞的笑容,落在他人眼里直叫人心跳加速。
萧然自是没有放过楼雨眠面上的表情,他笑呵呵说,“都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之后你们可就没有现在这般悠闲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甚至将得到本命剑的喜悦给盖了过去,楼雨眠伸手拍了下断念的肩膀让其变回剑状态后融入体内,这才一脸欣喜同萧然道了别,唤来仙鹤带着狐言回无名峰了。
如萧然所说一般,这三日无情阁一改五年内闲散的气氛,就连无名峰这人烟稀少之地也能感受到带着些微紧张的雀跃之意,具体体现于冬榕愈发频繁地侍弄花草,而楼雨眠倚窗眺望的时间增加许多。
三日后,明心峰主殿。
大殿内人头攒动,各峰弟子向五年未归的紫桑峰弟子报以思念之情,然后被紫桑峰弟子怒而拆穿只是没有练习法宝/符篆/阵法的趁手工具罢了,其他峰弟子闻言纷纷表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后又和紫桑峰弟子闹作一团。
一时之间主殿内充满了欢腾的笑闹之声。
殿台之上一如既往坐着六人,端于正中的那一位仍然辨不清他的面容。
萧然一副老好人模样笑呵呵走到殿台前,温润的嗓音扩散开来,成功压制住众人,“安静。首先,欢迎剑尊大人、玲琅长老、安歌长老与紫桑峰弟子安全归来,这五年辛苦你们了;其次,十年一次的修仙大典轮到我们无情阁举办,今年的大赛规则是‘只允许金丹期参加’。”
话音一落,原本被压制下来的众人再度哄然出声,有一两个恰好进阶到元婴的弟子直接怒骂出声,但其他弟子更多的是在议论每一次修仙大典比赛规则。
楼雨眠听了一耳朵,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不得使用法宝”,“参赛者需绑缚右手不得使用”,“唯有化神才可参加”,“不迈一步”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大赛办不到的规则。
而且很多门派私下甚至形成赌注,赌十年一次的修仙大典又出了什么奇葩规则。
然而最出名的一次是十年前由万剑宗举办的修仙大典,规则是“只允许仙子参赛”。
仙子虽数量上比不过仙长,但修行可不比任何人差,甚至第五流花跃跃欲试也想要参加。
可不知当时万剑宗做了什么,生生将那次大赛变为选美,虽然部分仙长热情高涨,但以无情阁为首的一众门派极为嗤之以鼻,甚至无情阁直接放弃参赛资格,而以貌美闻名的吹雪宫也宣布退出。
但万剑宗好歹也是第二大派,支持者不比无情阁少,所以那一次的修仙大典举办极为成功,且万剑宗的祝眠霜能够享誉八方界也要多亏了那次比赛,祝眠霜夺得第一,清霜仙子之名十年之间越传越广,隐隐压了第五流花一头。
这直接导致原本就看祝眠霜不顺眼的第五流花每每见了她后犹如吃了炮仗,一点就炸。
凭美貌闻名,也配叫修仙者?
正当楼雨眠津津有味偷听着逐渐八婆的话题时,藏在她体内的断念突然开腔,“臭丫头,几年前在银枫秘境里你还说那个叫玄示的男人不厉害,他分明就厉害炸了好吗!”
楼雨眠心念一动,“你感知到他了?他在哪?”从未在众人面前见过玄示,不知道他是不是仍是那般淡然的模样。
“啧,坐在最前面中间那一位不就是么!我就说我感知不会错的!他就是大乘期!”断念大大咧咧随口说着,却不知这句话直接在楼雨眠心里炸了开来。
最中间?!
楼雨眠一脸惊愕抬眸望去,在主殿最前方,在她仍旧看不分明的地方,在萧然长老与云霓长老之间的,不就是剑尊大人祸北玄吗!
祸北玄是玄示?!
玄示真的是祸北玄?!
当初在银枫秘境她的确有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叫她否决了。
她怎么会知道日理万机的剑尊大人还真这般闲夜夜来寻她!
还......
还叫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断念还在为自己在楼雨眠这儿扳回一局洋洋得意,“看你以后还敢随便质疑我的话!本大爷活了几万年,怎么会出错!”
而楼雨眠却只是将头低下来,黑色长发垂下遮掩住她遍布红霞的脸,叫旁人无法看了去。
坐在她身旁的冬榕本就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此番察觉了她的动作有些疑惑,以为师妹不大舒服,他倾下身低声问,“师妹,是有何不适?”
楼雨眠摇了摇头并未回话,她只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那一声又一声的跳动渐渐将身边所有嘈杂掩盖下去,整颗心被青松气息填得满满的,脑海中满是玄示那双淡漠的眸子。
然而下一瞬,不知哪位弟子的声音不经意钻进她耳中,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满腔情意瞬间熄灭。
“剑尊大人在这,清霜仙子也会来吧,这回能有幸看到这对有情人双双出席的场面了?!”
紧接着另一位弟子的声音从窃窃私语的人声中直接插在楼雨眠心上,“听说他们很相爱啊,似乎是清霜仙子曾经救过剑尊大人,剑尊大人为了恩情提亲,继而发展到两情相悦......”
楼雨眠一颗柔软的心在四周你一言我一语中渐渐碎裂开来,她面上的笑意不复存在,只是咬着牙握紧拳头,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为何,为何每一个都是这样......
冉洛,玄示......
既然有了未婚夫人,为何还要来招惹她!
断念与楼雨眠同心同念,自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喂,臭丫头,你怎么了?”
而她身边的冬榕也察觉到她情绪上的细微波动,担忧问,“师妹,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偷偷离开也不是不可。”
楼雨眠沉默良久,半晌后才缓缓抬头朝冬榕微微一笑,“师兄,我没事,萧然长老快要说完,待会我们就能回去了。”
冬榕有些担忧地伸手放于她额上,“你确定?虽然修者一般不会出现凡人的病痛,但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话还未说完,冬榕只觉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自正前方传来,他心里一冷不由将手放了下来,待他扭头想找出这目光的来源时却发现这杀意已然散尽。
冬榕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恰好此时萧然长老将事情安排妥当,并宣布修仙大典五日后举行,他也就并未纠结于这一小插曲,而是又看向楼雨眠,“师妹,萧然长老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楼雨眠将情绪全部藏好,她笑着站起身对冬榕说道,“走吧师兄,我们回无名峰。”
至于某人,她倒要看看,那家伙到底要如何!
既然有了心悦之人,为何还总来招惹她!
冬榕并不知晓楼雨眠心里的想法,他将师妹带回无名峰后细细检查一番,确认无事后才放心下来,而与此同时,安歌欢快的声音自飞鸢居院外传来。
“徒儿们!五年未见有没有想为师!为师可是时时刻刻惦念着你们呐!”
冬榕扶了扶额,当初百年未见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不过是五年而已,怎的听师父的语气宛如千年未见一般,“你要进来便进来,刚好给你看看师妹的本命剑。”
冬榕话一落,只听院外传来一声惊呼,下一瞬安歌便出现在师兄妹二人身边,他依然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瞧着生嫩,仿佛掐一下便会有水流出来,他此时捧着脸一副惊喜的模样,“真的嘛!好徒儿你真给为师争光!再看看你那不争气的师兄,哎,算了算了!徒儿你快将本命剑拔出来看看!”
冬榕莫名被怼有些懵,楼雨眠则憋着笑从体内拔出断念,只听安歌发出一声赞叹,捧着断念用狂热的目光细细打量起来。
或许是他眼神太过炙热,断念有些受不了了,直接挣脱安歌的手化出人形站在三人面前,他一脸恶寒俯视着安歌,“喂喂喂,虽然你是臭丫头的师父,但你这眼神有点恶心啊!我又不是姑娘家,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楼雨眠见断念出言不逊,连忙站起身踮着脚揪断念的耳朵怒声道,“休要对师父无理!安歌师父是我师父,自然也是你师父,还不快道歉!”
安歌倒是不甚在意示意楼雨眠放开断念,自己则带着隐隐癫狂之色绕着断念转起圈来,“这就是拥有剑灵的本命剑!哎呀果然帅气!徒儿你这本命剑叫什么,看着比剑尊的留情霸气多了!你敢信么他一个四处放冷气的大男人,剑灵居然是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
留情......
楼雨眠有些恍惚,原来玄示早已透露过他的身份,只是她不愿相信,只是众人对剑尊大人本命剑的名讳知之甚少罢了......
断念本想仗着安歌的喜爱得寸进尺,但他与楼雨眠心念相通,此番楼雨眠心性不稳,连带着他也有些暴躁,断念皱着眉看向楼雨眠,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回过神的楼雨眠摇了摇头制止了。
冬榕皱着眉担忧问,“师父,结界问题严重吗?魔族会杀过来么?”
安歌丝毫不意外冬榕会这般问,他于两百年前的结界之处捡到尚在襁褓的冬榕,一眼便看出他天生剑体,遂将他领回无情阁一手带大。安歌也不是那种爱遮掩之人,待冬榕懂事后便告知了他的身世。
当时结界之处不像现在这般安稳,隔着剑阵都能看到对面一身黑气的魔族,他们隔着一道杀阵,目光垂涎而又胆怯盯着一个被白布包裹的婴儿,若不是当时安歌细细探查一遍冬榕的脉络,他都要怀疑冬榕是魔族了。
安歌挠了挠头,随即踮起脚一巴掌糊在冬榕头顶,“有你师父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操心这些作甚,先把你本命剑拔出来再说!”
冬榕被安歌打得踉跄了下,他正欲像往常一样同安歌吵架,但在撇到楼雨眠面上的一丝疲态后,他对安歌说,“师父,师妹今天身体欠佳,我们还是让师妹早早歇息吧。”
“嗯?”安歌闻言蹙着眉走上前握着楼雨眠的手腕将神识探入,迅速游走一圈脉络后才放心下来,“没什么大碍,应当是累着了,乖徒儿修炼别那么着急,你五日后还要参加大赛,别有太大压力。”
“师妹要参赛?!”冬榕一脸惊讶,“会不会太早了,师妹才金丹初期。”
安歌笑嘻嘻摆摆手,“不碍事,打不过就投降呗,多大点事儿,一切以保住性命优先,听到了吗徒儿?”
楼雨眠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见她这么乖,安歌与冬榕又赞扬一番后这才往屋外走去,安歌还时不时回头,用饥渴的目光看向断念。
断念一阵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连忙弓着身子躲在楼雨眠身后,直到安歌在门外消失不见。
楼雨眠今天心情犹如翻山越岭,以至于现在面色有些恹恹,她看向断念,“你是去和狐言玩,还是回我体内?”
断念有些意外楼雨眠对他的态度,一般情况下本命剑就是剑修的一部分,剑修说往东绝不会往西,楼雨眠这臭丫头居然还会征求他的意见,这种感觉也不赖嘛!
断念嘿嘿一笑,“我去找狐言,我知道你今晚有事儿,我就不回来了啊!”
楼雨眠白了一眼断念,不想在与他说太多,以免将自己气死,她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随即转身往二楼走去。
夜凉如水。
无名峰披上一层夜色的纱幔,陷入了甜美的睡梦,万籁俱寂中,谁也没有察觉一个身材颀长的人悄无声息闯入。
他熟门熟路来到楼雨眠二楼卧房的屋顶,本以为往下看去时会如以往一般看到一个仰头朝他微笑的娇俏女子,但今日不同以往,他看到的只有紧闭的红窗。
玄示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开始忐忑起来,他沉默半晌,伸手敲了敲窗。
“今日怎么关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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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北玄你掉马了!等着跪搓衣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