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不禁心中一震!
对于贺赫这个名字,李岩自然不陌生。
贺赫有个绰号叫“贺疯子”,号称“常年不开口,开口惊天下”。贺赫在世间流传最广的一句话是:“五王之下,皆为蝼蚁”。
至于贺赫的武功,就更奇怪了,忽高忽低,高的时候,能打败《封神榜》上武相级别的高手。但是,贺赫武功低的时候,却连街头的痞子也打不过。
但是,贺赫最著名的一项本事,却是相面。凡是被他相过面的,无一不准确。
李岩记得很清楚,早在十年之前,贺赫就被誉为“天下第一奇人”了。
“常大侠,你认识水平贺赫?”李岩有些惊奇地问。
“半师半友。”常无情说:“贺赫曾经指点过我的剑法。”
“常大侠约我相见,就是贺赫的主意?”李岩问。
常无情笑了:“一切都瞒不过李少!”
李岩两杯酒还没喝完,忽然,他低声说:“来了!”
常无情侧耳听了听,看向李岩:“惭愧!我竟然没有听出有人将至!单是从内力上,我也输给了李少!”
话音刚落,常无情接着说:“果然来了!”
常无情和李岩一起迎出了洞口。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飘然而至。
这个矮小的男子,一身唐装,看起来倒似是一个儒雅的书生。从脸面上看,很难看出他的真实年龄:鹤发童颜,似乎是五十岁,又似乎是百岁之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个男子的一双眼睛,顾盼之际,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让人完全忽视了他身材的矮小。
常无情噫了一声,说:“贺疯子,今天你看起来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不像是以前的疯疯癫癫。”
矮小男子自然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奇人”的贺赫了,绰号“贺疯子”。
对于常无情的调侃,贺赫一点儿也不恼,笑嘻嘻地说:“要是单独见你的话,我可以穿得破破烂烂的。如今来见李少,自然要穿得人模狗样的!”
三个人进了洞,青衣童子取过了一个酒杯,要给贺赫倒酒,贺赫却说:“我要大碗!大碗喝酒才过瘾!”
常无情嘀咕说:“贺疯子啊,我这酒酿造不易,你却一点儿也不珍惜!”
贺赫甚是豪迈,自斟自饮,连干三大碗,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说:“小常,和你的小童回避一下,我和李少说一会儿话。”
常无情倒是没有生气,与青衣小童出了洞,走向练剑坪。
贺赫搬起了酒坛,要给李岩倒酒,却被李岩阻止了。
贺赫说:“李少,九年前,应令祖父的邀请,我悄然入京,暗中给你和骆洛神相了面。”
李岩微微一笑:“听我爷爷说,当时,前辈对我和骆大小姐,皆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我至今诚惶诚恐,愧不敢当。”
贺赫说:“当时,我给你的评价是:‘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生于古代,可出将入相’。我给骆洛神的评价是:‘心如铁石而面如仙子,生于古代,当母仪天下’。”
李岩说:“前辈对洛神的评价,可谓实至名归。对我的评价,却是过誉了!”
贺赫说:“李少向来眼高于顶,视天下女子如无物,唯独对骆洛神情有独钟,然而,这不足为奇。让人称奇的是:李少痴心不改,明知其不可而为之。”
李岩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波澜不惊:“前辈这么说,是讽刺我吗?”
“我没有任何讥讽李少的意思!李少应该知道:我与令祖父是相知多年的好友。当今之世,能请得动我的人寥寥无几,令祖父便是其中之一。就算是看在令祖父的面上,我也不会讥讽李少。”贺赫的话很恳切。
李岩笑了:“刚才我只是玩笑话,前辈不必当真。”
贺赫说:“人生在世,有些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譬如有些富二代、富三代,他们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无论怎么挥霍,也是一生衣食无忧。”
李岩说:“前辈说的,是我吧?”
贺赫说:“李少虽然可以归入这一类,却是另外一种情形。”
喝了一大口酒,贺赫说:“大多数人的命运,是由自己的奋斗和选择决定的。一定程度上,选择比奋斗还要重要。”
李岩点了点头。
在历史上,许多有本事的人,下场都不怎么样。这些人,足够努力了,足够奋斗了,却因为选择错了,站错了队,从而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贺赫说:“像骆洛神那样的不世出的女子,几乎每个年轻男子都会爱上她。在明知她不可能嫁给自己的情况下,一如既往地爱着她,这就弥足珍贵了!这种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的爱,是人类最为美好的情感之一。”
李岩看着贺赫,他虽然智商很高,却也不明白贺赫说这些话的用意。
贺赫说:“李少,你追不上骆洛神,并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由于骆洛神心中那一股对于严俨的执念。就如同大熊猫,只爱吃竹子。”
李岩若有所思,说:“严三少爷的身上,一定有着吸引洛神的特质!而这种特质,只有严三少爷具备,是不是?”
贺赫点了点头,说:“不错!”
就在李岩出神的时候,贺赫说了下去:“除了给你和骆洛神之外,我也暗中给严俨相了面,给出了三个字的评语:‘看不了’。或许有人认为我真的看不了。其实,我说‘看不了’,却是天机不可泄露。”
李岩轻轻地叹息一声:“严三少爷,实乃非常人也!”
贺赫说:“李少,最近半年以来,你一直在河西大学练功,这是严俨叮嘱你的,是不是?你原本不是常无情的对手,在河西大学练功半年之后,竟然击败了常无情!进步之快,实在让人可惊可畏!这哪里是人,简直是妖孽了!”
李岩目不转睛地看着贺赫,说:“贺前辈,你想说什么?”
贺赫说:“李少,你追不到骆洛神,乃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变的!因为严俨对于骆洛神,有着天生的吸引力!这两个人,皆来自于相同的世界,与常人迥然不同。”
李岩猛然想起了现在网络上流行的小说,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是穿越而来的?”
贺赫说:“不是穿越,而是重生!尤其是严俨,不知带着多少年的记忆而来!他的大脑中储存的知识和技能,是常人的无数倍!”
李岩不再说话,他在静静地消化贺赫的话。
在表面上,李岩波澜不惊,若无其事,而在他的内心世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可以说,从小到今,所有的信息加起来给他的震撼,都不如贺赫刚才的一番话。
李岩不说话,贺赫也不再说话。
良久,李岩看着贺赫:“假如你说的是真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李少,你的这个问题,请允许我暂时不回答。”贺赫说:“我的出名,主要是因为我的相面之术!凡是经过我相面的人,后来他们的发展,都应验了我的话。”
李岩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视着贺赫说:“莫非……你也是重生的?”
贺赫郑重地说:“正如李少所言。”
李岩呆住了。
贺赫缓缓地说:“由于我是重生者,所以我就知道,哪个城市哪一年会有地铁从哪里经过,某个市的历任父母官,某个人从清贫的教师成长为一代封疆大吏,某个跑龙套的小演员某年一飞冲天,成了一线明星……”
由于贺赫上一世的时候,是个无名之辈,而且年纪比骆英大得多,因此,骆英并不知道贺赫是一个重生者。然而,贺赫却从骆英的“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这个方面,看出了骆英是个重生者。
不过,贺赫没有向李岩吐露骆英的信息,他知道,以李岩的聪明,一旦相信了这个世界真有重生者,那么,李岩也就能看出骆英是一个重生者。
沉默了片刻,李岩看着贺赫说:“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最大的秘密,便是他的重生!然而,你却把你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我!为什么?”
“因为我有求于你!”贺赫说:“李少,只有你相信了我是一名重生者,接下来,我对你办的事情,就不会显得荒谬了。”
“我明白了!”李岩说:“你说吧。”
“我是一名重生者,在上一世,我是一名全国知名报社的记者,每天浏览大量的信息,接触大量的人。”贺赫说:“对于一名重生者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信息优势,也就是所谓的‘先知之明’,而记者这个职业,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能把信息优势发挥到极致。”
李岩点头说:“不错!”
贺赫说:“不过呢,在重生之前,我是穿越过来的!也就是说,我的灵魂来自于异界。”
李岩的特点,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但是,听到这里,李岩还是变了脸色。
天啊,是重生也就罢了,还掺杂了穿越!
贺赫说:“在我穿越到地球之前,我生活在异界,在那里,我有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我与她相约:如有来世,再做夫妻。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我穿越到了地球。”
李岩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一场神话啊!
贺赫说了下去:“这是我在地球上的第二世了。在第一世的时候,我一边在报社做记者,一边挖空心思地想离开地球,前往异界。但是,作为一个小人物,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一直到我六十六岁那年去世。”
听到这里,李岩忍不住叹息一声。
贺赫说:“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间,我重生了,重生在了我前世的高中时代。在这一世,我没有像前世那样,按部就班地考大学,做报社记者,而是利用我的‘先知’,游历天下,广结朋友。虽然我得了一个‘贺疯子’的外号,却积攒了丰富的人脉。而且,我终于找到了重返异界的门路!”
李岩问:“什么门路?”
贺赫说:“这个门路,就落在了严俨的身上!也就是说,严俨就是通往异界的钥匙,只要跟着严俨,就能到达异界。”
李岩问:“异界在哪里?”
贺赫说:“地球的外面,是修武界。修武界的外面,就是异界了。”
李岩又问:“你可以请严三少爷带你去异界,为何对我说这些?”
贺赫说:“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我天年已尽,这一次的死,会让我灰飞烟灭,彻底不会重生了,也不可能穿越了。”
李岩问:“另一个原因呢?”
贺赫说:“另一个原因就是:即使我的生命还有长度,我也不想直接见我的妻子了!”
李岩更是吃惊,问:“为什么?”
贺赫说:“我现在这么一副形象,五短身材,人不人,鬼不鬼,可能会惊吓到我的妻子。”
李岩没有说话,他大体猜测到贺赫的用意了。
贺赫说:“我想请李少帮我完成心愿!以李少和严三少爷的情分,只要李少开了口,严三少爷一定愿意带着李少前往异界!李少风华正茂,是很有机会见到我的妻子的!”
李岩说:“我不认识你妻子,你妻子不认识我。我怎么能见到你的妻子?”
贺赫从左手的手指上,取下了一枚指环,交到了李岩的手上,说:“李少到了异界后,就随时展露这枚指环。我的妻子见到了你这枚指环,一定会去主动找你。”
李岩点了点头,说:“你的妻子有什么特征?”
贺赫说:“我的妻子老是用红头绳束着头发,她的左手也戴着一枚指环,从外面上看,和我这枚指环很相似,其实不然。”
李岩想了想,说:“我答应你!”
贺赫面带微笑,说:“与我妻子相见之后,你把我妻子的地址,告诉我一声。”
稍停一下,贺赫说:“李少,你这次要是见到了我妻子。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李岩说:“我会的,贺前辈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