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川的大名,在新闻媒体人圈子里,早已如雷贯耳,
尤其是近几个月来,恒远几乎成了媒体‘宠儿’,时不时上个头版头条,连带集团高层的曝光率大增,前恒远老总重病入院的新闻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虽然往年郁庭川处事低调,网络和报纸上少见他的照片,但是,在媒体行业混的时间长了,对本市商政两界的名人,这些记者多少有所了解,曝光的照片视频寥寥无几,不表示私下真的没拍到。
今天出外景的记者,很巧合,以前在同事那见过郁庭川参加某项目启动仪式的小视频,视频里的郁庭川西装挺括,比起此时此景,更加显得沉稳严肃,那种距离感,不像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平日里能接触到的。
可是现在,他们真的在大马路上遇见了本尊。
对方看着很健康,不见病入膏肓的憔悴。
哪怕自己也是做新闻的,她不得不承认那些报道真的有失偏颇,如今见到郁庭川本人,握着话筒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出来做台风方面新闻的,不负责经融财经这块报道,就算心里蠢蠢欲动,也没理由追着人家采访,特别是看着郁庭川轻搂过的年轻女人,已经怀有身孕,还有那个男童,明显就是郁庭川的儿子,如果她是娱记,算得上撞大运,完全能借这些做出个大新闻,可惜她不过是个刚实习转正的小记者。
话虽如此,摄像机还是拍下那一家三口离开的身影。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路虎。
记者因为没把握好机会采访到郁庭川而懊恼,不敢再追上前,只能和同事吐苦水:“郁庭川看着挺好的,还和家人出来逛街,哪有报道上提的壮志难酬,也没卧床不起,一点都不像重病患者。”
“最近恒远倒是不怎么好。”
同事已经关上摄像机,跟着叹气:“我前年买了五万恒远商业的股票,现在跌成狗,每次看到恒远的负面消息,我就想拦截下来,换了集团管理高层,战略有没有失误,短期内都看不出来,反正如今恒远在股市上是阴雨密布的。”
记者道:“所谓大公司的高层变动,不过是内部争权,最后受害的还是股民,这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谁说不是呢。”同事摇头。
……
宋倾城坐进车里,仍然回头往后看了一眼,郁庭川有所注意,问她怎么了,宋倾城收回目光,把刚才被采访的事告诉他:“你和Joice过来的时候,好像也有被拍到。”
如果上了电视台的民生新闻,那种感觉有些尴尬。
郁庭川笑,手掌着方向盘,边倒车边说:“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方略没错,值得适当提倡。”
比起自己的顾虑,他在这方面总是看得很开。
宋倾城的情绪受到感染,不再去深思,想着拍到就拍到吧,大不了上新闻当回‘南城市民’,这样想着,她的嘴角上扬,摸了摸身边Joice的脑袋,孩子正倚在她身边,捧着IPAD玩切水果。
一个多月过去,郁庭川的身体已大致恢复。
这日外出,不算临时起意,不想让宋倾城总闷在家里,怀孕七个多月,根据医嘱,孕妇保持心情放松很重要,所以前几天,郁庭川打了个电话定好时间,带着妻儿去郊外的农家乐。
半路上,Joice要小解,这才把车停在武源路这里。
农家乐的庄园楼阁倚水而建,阳光正好,伴着凉风徐来,别有一番碧水悠悠的情调。
中午吃的是烧烤,郁庭川特意选了个环境很好的亭子。
宋倾城坐在石桌前,拿起菜单挑食材,Joice坐在她的旁边,两小手撑着脸颊,在宋倾城问他的时候,Joice偶尔会伸出手指在菜单上点一点。
郁庭川拎了壶热水回来,进凉亭就看见宋倾城低着头,一脸认真的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
宋倾城选完,把菜单递过来:“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郁庭川又点几样荤菜,把菜单给一旁的服务生,在服务生离开后,他深邃的视线投向石桌另一端的宋倾城,话里有关心:“这边风大,没穿外套真的不冷?”
“不冷。”宋倾城摇头,又道:“这里有洗手间吧?”
自从怀孕后,她上厕所的频率越来越高。
“饮料台旁边有一个。”
郁庭川问:“想去洗手间?”
宋倾城如实说:“现在不想,晚些可能要去。”
没多久,服务生就把食材端上来。
农家乐这里是自助烧烤,需要自己动手,宋倾城是孕妇,Joice是儿童,唯一能干活的就是郁先生。
刚在烧烤炉上摆好两排食材,郁庭川的手机就响了。
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宋倾城往食材上洒调味料,Joice在旁边帮忙,小家伙拿着瓶五香粉,当宋倾城加完孜然粉,他立刻跟上去,五香粉洒得纷纷扬扬,到后来,自己先控制不住连连打喷嚏。
宋倾城看着孩子犯迷糊的模样,忍不住笑。
这顿烧烤午餐吃到中途,迎来郁庭川的一个商友。
从对方和郁庭川握手的交谈里,宋倾城听出来,不是巧合,对方是特地过来的,想到之前郁庭川接的电话,打算带上吃得差不多的Joice去外面散步,把凉亭留给两个男人说话。
郁庭川见她要出去,投来的眼神有不放心:“一个人带孩子可以?”
“嗯。”宋倾城微微莞尔:“就在这附近逛一逛,不走开去。”
离开的时候,她不忘朝跟郁庭川同坐在桌边的中年男人点头致意,对方也笑着颔首,当宋倾城牵着Joice走出凉亭,中年男人看向郁庭川道:“瞧着这肚子的月份,应该是快要生了吧?”
“预产期在十月初。”
郁庭川从凉亭外收回目光,微微笑:“前段日子我身体不好,让她和孩子跟着整天待在家里,趁着现在空闲,多陪他们出来散散心。”
中年男人点头:“等过了这阵子,确实又要忙起来。”
……
宋倾城带着Joice在池塘边看了会儿鸭子,她找了处石头坐下,Joice的小皮鞋踩在草坪上,他弯腰捡起几颗小石头,扔进池塘里玩打水漂,惊得那群小黄鸭扑闪着翅膀四下逃窜。
也是在这时,有个男人出现在不远处。
宋倾城会留意到对方,也是因为对方长时间的注视。
从对方的着装来看,应该是农家乐的工作人员,穿着下水裤和长筒雨靴,面相比较朴实,没让她感觉到恶意,但想到自己怀着孕,为以防万一,宋倾城伸手招来Joice,要带他回凉亭。
那男人看出她们要离开,终于没再杵在原地,急步过来,哪怕心里满是忐忑,仍然挡在了宋倾城和孩子跟前。
可能是怕冒犯她们,男人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就站定。
尽管如此,宋倾城还是心生提防。
她下意识把Joice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看着男人问:“你有事?”
男人有些欲言又止,瞧见这名女客人的态度尚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没鄙夷,犹豫片刻,开了口:“你好,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知道这样拦住你很冒犯,但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只好这样做了。”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汪炀,确实是农家乐的工作人员,今年已经有35岁,和妻子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夫妻俩结婚十几年,前年刚生下一个女儿,还没来得及高兴,孩子就在几个月大的时候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狠不下心抛弃孩子,只好日复一日用药物给孩子治疗,可是到今年五月份,孩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必须做心脏移植手术。
每月给孩子买药,差不多要花费汪炀夫妇一半的月收入,更别提这两个月来,孩子一直住在医院,心脏方面的疾病,一旦治疗起来,费用可想而知的昂贵。
医生告诉他们,如果想保住孩子,心脏移植是唯一的活路,但手术的风险很大,可能做完手术孩子也活不成。
即便这样,他们夫妇仍然想救女儿。
可是,除去五十万的手术费用,孩子后期终生服用抗排异的药物,一个月费用在三四千块,对他们这种普通务工人员来说,哪怕勉强凑出五十万,将来孩子的药物、生活、教育费用,也足够压垮他们夫妇的腰。
汪炀有申请过慈善援助,但是久久没回信,也尝试着在网上发起慈善众筹,截止到昨天,所筹集到的金额不过三万多,加上他们夫妇目前凑到的十万块,远远不够手术。
医院那边,他们缴的住院费也快用完。
刚才他送鱼虾去厨房,恰巧听见其他工作人员提到今天有老板来这边吃饭,话语间,说到恒远集团,汪炀是知道恒远的,算得上南城的龙头企业。
厨房里,有个厨师和他要好,想到他女儿的情况,立刻告诉他:“我以前看到过新闻,恒远这位前老总好像是个慈善家,有专门援助那些聋哑儿童,你上回不是也申请了,现在他来这里吃饭,是个好机会,你过去问问,这事指不定就能成。”
也有其他人摇头:“这些有钱人搞慈善活动,都是做给人看的,电视上表现得再亲民,摆在现实里,像我们这样的,你上去跟人说话,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
闻言,汪炀心里的希冀不禁灭了灭。
他的厨师朋友却说:“那个老板不是带家人来的么,我看他老婆有了身孕,肚子都已经那么大,她自己都要做母亲的人,心肯定比较软,你想办法找她说说,我刚才去送食材,看她老公挺依她的,如果她点头帮你,他老公那里肯定不成问题。”
汪炀实在是走投无路,眼看女儿的病情不能再拖,也就把朋友的建议听进去,刚才他有去凉亭,看到了朋友口中的大老板一家,迟疑良久,没敢随意进去,后来见老板太太领着孩子出来,他这才鼓足勇气过来了。
宋倾城看着对方从下水裤口袋里拿出几张诊断书,感受到对方言行的拘谨,在汪炀把诊断书递过来的时候,被对方殷切的目光注视,她犹豫几秒,终究把纸接过来,低头看了看。
方才,汪炀已经简单说明情况:“只要郁先生肯帮我女儿,我可以打借条,等我和我老婆以后挣了钱,我们把钱还回去,可能时间会比较长,但请您放心,我们不会赖账的。”
宋倾城翻完诊断书,抬起头告诉他:“我丈夫确实组织成立过一个慈善基金会,既然你来找我,那你应该知道,那是专门为聋哑儿童提供援助的。我不太了解慈善机构这块,但是,以你女儿的情况,就算申请了援助,上面也不会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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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个慈善求助,是为接下来的某个**做铺垫,嗯,不剧透太多,不过你们那么机智,肯定猜到了。
还有,明天早上不更了,晚上见~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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