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跟随连笑的这支队伍里,都是下海经商的老手。
就连一开始内向的桂花,也在卤肉档口磨练出了一手见人说人话的本事。
连顾西算彻底见识了这群人的本事,火车上最大的消遣跟爱好变成了看他们如何五花八门地挣钱。
而曾经作为厂长的连笑也没任何矜持,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积极地活动。
连顾西看出她的打算,原本想劝说,却被连振南拦下。
“让她去吧,笑笑本来就没想着依赖咱们。”
连振南似乎习以为常,连顾西却是感慨,“没想到才几年不见,当初只会哭哭啼啼找哥哥的小不点变成了这副模样。”
“是啊,自打家里出事,她确实长大了许多。”
兄弟俩的对话正好被连大海听到。
彼时他靠着车窗看向忙忙碌碌走动的少女过分纤细的背影,亦是会恍惚。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连笑。
车上时间说快不快,因为进站休息时间长,有时车头需要冷却,一耽搁便是几天行程。
第二天傍晚时分,吃完晚饭,正靠着窗户吹风的连笑忽地一怔。
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轨迹。
她抬头眺望向不知名的远方,眸光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与此同时,刚刚经历过噩梦的小镇上,一栋郊区接待外宾的房间门被打开。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挺拔的身影大步迈出来,黑色锃亮的皮鞋踩在红色地毯上,隐没了鞋尖处的血迹。
“他人呢?”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略带暗哑,像凛冬锋芒的一把刀。
因为日夜兼程,西装的领口微敞,但爆发出的气势却越加惊人。
门边的属下把头压得更低,回答时浑身紧绷,小心道:“郎哥先回京了,说有事要办。”
踩着连家老小的步子离开,他跑得倒是快。
男人冷冷瞥了属下一眼,留下一句,“房间里,收拾干净。”
便拉开步子,流星般大步离开。
那属下是郎简的人,先前也参与过逼走连家,如今被留下看守刘长峰。
一开始他还觉得郎哥太过大惊小怪,依着两家交情,霍景云再如何也不至于为一个女人翻脸。
可当他推开房门,见到里头的景象时,却是瞬间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久久无法动弹……
烧毁的家属楼无人问津,在赔偿事了后,这里俨然成为不祥之地。
傍晚时分,黑色轿车开进大院,霍景云穿着一身昂贵西服,走进焦黑斑驳的楼道。
六楼。
绿色铁门已经被烧变形,所有家具摆设付之一炬,连走廊一侧的窗户都黑漆漆投不出一丝光线。
霍景云记得,他们曾经在这里接过吻。
他记忆里闪过一丝画面,眼神微微一动,在门内靠墙的位置发现了一封信笺。
褐色纸封上,熟悉的笔画写着他的名字。
霍景云指尖收紧,将信封拆开,取出里头薄薄的一页纸。
信的内容很短,基本全是数字,密密麻麻罗列了一堆,最后在落款处按上了少女的手印。
这是连笑留给他的最后讯息。
一张工厂投资失败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