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一时气结,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他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崖底?男孩五官俊美,甚至有着一丝凛然之气,那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夏青抬头望着那被云雾遮绕的天空,她是真从那个地方掉下来的,而且没死。她摸摸脸,又摸了摸全身,真的没死,感觉是那般不真实。
那个男人朝她伸出过手,可最终,他选择的是阮氏,她并没有惊讶,那样的男人,要是选择了她夏青,反让她觉着奇怪。
夏青看着周围,瀑布之外,高天大树,鸟语花香,一个说书中的世外桃原,从周围看来,这里应该是鲜少有人来到的,是啊,谁会知道悬崖下面竟然有着这么一个好地方?
就在夏青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时,瀑布底下的少年却又睁开了眼,他看着那个女子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又低沉着脸似在想什么,不一会又朝着外面走去,像是在探路。
她的专注力不在他身上。
她只对他一开始有丝窘迫,只一会,她就若无其事了。
这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吗?
少年眼底倒有好奇了,从天而降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好奇实在不太做得到。
那个女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但他知道她很快会回来,这个崖底只一条出路,而那条出路只有他知道。
果然,那个女人回来了。
当夏青又看到瀑布中的少年时,呆了一下,她明明是一直朝前走的,可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想了想,她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少年也闭目静修。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又睁开眼,发现那个女人正惊讶的看着他,好半响,她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少年再度闭眸静修。
约一柱香时间后,他再次睁开了眼,果然,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她愣看着他好半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又不死心的朝着第一次走过的路走去,似乎她还想要再试一次?
所以接下来每回少年睁开眼,都能看到夏青看到他时惊讶到现在的平静,似乎也认清了一件事,她走不出这里。
显然,这个女子并不死心,同一条路非得走二遍才行,她朝着最后一条走过的路走去。
这一次,约过了二柱香的时间,他才又看到这个女子进了视线,不过这一次与其它次不同,这一次女子的左右手各拎着一只山鸡,还有些干柴。
她会狩猎?少年有些意外。
之后,他看着她清理着二只山鸡,然后是上架,不一会,她又遇到了个难题,没有火,少年以为她应该会向他借火,尽管他也没有火褶子。
但没有,她拿起了干柴,开始,钻木取火?
少年一时倒看得目不转晴,这种事对他来说,很神奇,这个崖底,常年湿温,几乎都是腐烂的枝叶,她能找到这些干枝应该也是费了不少时间的,但要钻木取火,似乎不太可能。
就在少年如此想着时,只听见‘彭——’的一声,一大把火突然从那里冒了出来,他听到了她女子的欢笑声,就见她将架着二山村的枝权烤了上去。
怎么可能?少年尽管心中好奇,眼晴却又闭上了开始修养,他并不想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乱了这会的修养。
此时,一陈陈香气飘出来。
少年又睁开了眼,就见那女子正拿着烤好的山鸡看着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喊了句:“你要一起吃吗?”
少年没有理睬她,依旧闭上眼。
许久,都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少年又睁开了眼,瞬间,他身子僵硬,只见那女子竟然坐在了瀑布对面看着他,瀑布并不大,也就二米见方,这个女人从上面掉下了刚好掉进这个瀑布里,也算是命大,可也因为瀑布小,他们这般对坐着,而且女子又这般大胆的直视着他。
少年沉默了下说:“我没穿衣服。”她这样看着他不太好。
“你方才说得对,只要没非份之想,衣服穿与不穿其实是一样的。”夏青很是平静的说。
“女人要懂得避嫌。”
“没有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二个人。”
“我介意。”
“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夏青说得愉快。
他为主动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被动,少年觉得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而且,他也这么做了,一口鲜血吐出来时,他只觉眼前一黑,瞬间跌入了深潭之中。
夏青怔了下,他这是……见他迅速的沉入潭底,夏青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掉下深潭时,少年便已从昏迷中被冷醒,但这会,他却没有任何力气往上游,只能让自己的身子一点点的沉入潭底,该死的剑伤,该死的毒……
就在他意识也要隐入昏迷时,他看到了那个女人也跳了下来,潭水清澈,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目光锁在他身上,用力的朝他游了过来,她的五官清晰而柔和,先前她只绑着辩子,并不觉得五官如何,如今黑发飞扬在水中,轮廓清晰显现,竟是无比精致的,她的眼神坚定,甚至带着几份倔强,还有那秀鼻,菱唇……
闭上眼时,她已抓住了他的手。
将救上来的人放在潭边,夏青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在目光触及到少年果果的后背时,敛凝了下,少年的后背竟然有着碗大的伤口,颜色黑青,伤口的中央是剑伤。
夏青蹲下身,只那伤口鼓起,湛着黑色血丝,有毒,她伸出手压了压,她一压,少年就痛苦的呻吟一声,夏青喃喃:“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伤得这般重还让瀑布冲洗?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诸多的脚步声,夏青抬头的同时,就听到一个男子惊呼:“少主——”
与此同时,一把剑已抵在了夏青的颈上。
“少主果然在这里,天哪,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人一惊呼,无数身手矫健的人随后就跑了过来。
“你是谁?”持剑抵在夏青身上的是个一身劲装的女子,女子长相艳丽,就是有些冷,她充满敌意的看着夏青,仿佛只要夏青一个轻举亡动,就会要了她的命。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夏青如此说,她看得出来,跑进来的这些人训练有素,跟那些阮家军一样,尽管他们并不穿着铠甲,可那走姿与举止,却与那些正规军一样。
“怎么可能?这里别说是寻常百姓,就连走兽都不太可能进得来。”
夏青一脸诚实的指了指上头:“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她说的是实话,可听在女子耳里,却觉得可笑,她冷哼一声:“好一个狡滑的女子,来人,将她绑了押到车上,晚上给我好好的审一遍。”
应府。
水梦和廖嬷嬷跪在应辟方的书房前,她们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她们的主子掉入悬崖死了?
那么好的主子,那般善良的主子,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她们不信,不相信……所以,他们来求大公子带人去崖底搜人,可是跪了一个下午了,她们连大公子的面也没见着。
从园子出来的阮氏一看到跪着的二人,厌烦的问着阿翠:“怎么她们二人还在这里?”
“奴婢已经赶过了,可她们不听。”阿翠道。
“不听就由她们跪着了?府里不养闲人,将她们赶出应府,看了就烦。”阮氏说完就转身去。
不想这时廖嬷嬷和水梦听了,忙跪到了她面前哽咽道:“少夫人,求您不要赶我们离开,我们一走,小公子怎么办啊?”
“小公子?应家有小公子吗?”阮氏冷笑。
廖嬷嬷和水梦怔忡了下,在见到阮氏阴沉的笑容时,心里都一颤。
“少夫人,小公子是无辜的。”廖嬷嬷急道:“小公子还不到一周岁……”
“不过是个贱种而已。”
水梦突然朝阮氏磕头:“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离开,求少夫人不要赶奴婢离开……”只有她和廖嬷嬷不离开,才能保护小公子,主子已经走了,她们不能再让小公子受到伤害。
阮氏眼底厌恶更浓,看到这二个贱婢就会想到那个贱妇,却听得阿翠在旁边道:“小姐,咱们府里多养一个贱婢和少养一个没什么区别,您看下面这不是还有很多脏活没有人愿意干么?”
“那这二个人就由你来管吧。”只是二个贱婢,她也不想费神,说完就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则被正要走出小径的应辟方看在眼底,他站在那树底下,看着惜日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嬷嬷跪在地上恳求,目光依旧是冰冷的,反倒是一旁的蔡东寿有些看不下去:“没想到这阮氏会是这样的人,所谓的名门闺秀就是如此吗?辟方,若是阮氏真朝小公子下手,你会如何?”
应辟方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阴沉。
“你真的不打算去崖下面搜一下,或许夏青夫人……”
“根本就没有任何路能到崖底。”应辟方说完转身离去。
蔡东寿愣了下,他去找过了?随即可惜的叹了口气,那夏青夫人挺可怜的。
夜空透亮。
夏青是被蒙着眼带出那个悬崖底的,当她被推进一间厢房时才解开了蒙巾。
‘彭——’的一声,门被关上,便落了锁,夏青想问的话都没问出口,这是哪?那个少年又是谁?他们又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看着窗外的高弦月,夏青叹了口气,转身打量起这间房来,一间普通的房间而已,但窗与床的木框上却都有着许些的雕刻,颇为精致,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大户人家。
她想知道的是,这里还是她所在的那个禹镇吗?
得不到答案的事她向来不会多想,夏青睡下了,然而,一向睡眠踏实的她不知为什么今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莫明的脑海里浮现了许久以前的事。
那个男人说过‘我对你已仁至义尽,不休你,只因答应过奶奶,若你要肆意生下这孩子,这孩子与我应辟方没有任何关系,应家所有的财产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同意?’‘孩子生下来了,也不用来报,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夏青猛的坐了起来,被窝内的双手缓缓握紧,喃喃:“那是他的孩子,他应该会保护孩子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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