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坛镇司徒酒家
通常酒家给人的印象皆是喧闹非凡,跑堂小厮在其间东西奔波,嘘寒问暖道家长里短,门外应有玲琅满目的小摊子,偶尔会听见几声过路行商沿街叫卖之声。
眼下这个酒家倒与世俗不同,当真是清冷的很,正值阴阳交替之时,太阴初升。
青年男子轻轻推开红漆铺的镂空扇门,径自走向一方角落默默坐下,倚头靠在店里仅有的一把逍遥椅上,透过小轩窗间的空隙,消遣着时光。
司徒飞絮自青年进门,一直到青年坐下,都没有瞥过一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酌佳酿。
青年悠悠的摇了几下逍遥椅,看了一眼司徒飞絮,后者似有感应,将面前的帝醉仙酿掷到青年面前的朴素桌案上。
正当青年拿起帝醉仙酿将喝未喝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沉重脚步声慢慢接近,想来应是几个粗壮大汉正欲把酒尽欢而来。
果不其然,一精壮大汉推门而入,嘴里嚷道:“店家,来几壶好酒,今个大爷几个心情好,又来给你账目添上一笔了。”说罢大汉朝身后招招手,又有三名大汉鱼贯而入,看模样长相,四人竟是同胞兄弟。
看见这几个大汉,司徒飞絮笑了,青年也笑了,随手布置了一下桌案,将几壶烈酒和酒具并置于案上,四个大汉围着坐下来,第一个进门的大汉拍打了几下桌案,又扯着嗓门不耐烦的道:“我说掌柜的,你怎么做事的呢,不弄盘油炸花生米给大爷几个打打牙祭吗?”。
青年就这静静的看着这几个颇具江湖气的大汉,嘴角始终保持着弧度,若有所思……
司徒飞絮正拿着开胃小菜递给大汉,倏然轩窗外白茫茫一片,眨眼间又恢复了夜的黑色,片刻后只听见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紧接着瓢泼大雨哗哗哗的砸在石板路上,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冲击声。
“独酌陈酿欲归,恰逢雨落红尘,忆江湖琐事,却道岁月无情,问君知否?珍重,珍重,经年自会相逢。”
镂空扇门被骤风刮的咯吱作响,屋内四名大汉兀自尝着烈酒,争论着寻常故事,再看逍遥椅上,哪还有青年身影。
司徒飞絮深邃的目光似乎随着青年离去时的话语,看到了流逝的时光,良久,又拿起酒葫芦喝起了帝醉仙酿,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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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之森中部
雨幕中王昌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竟是浑身浴血,太阴之力近乎枯竭,尽管如此,目光仍牢牢盯着面前的蝎尾雷光虎。
他本想多拖延一点时间,之前才用话语震慑对方,谁知蝎尾雷光虎听了自己的威胁之后,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一句话竟点着了暴怒的引线,触碰到了蝎尾雷光虎的逆鳞。
反观蝎尾雷光虎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实力当真恐怖如斯,它瞪红了双眼,厉声道:“汝竟然还敢提及同门,当年若不是汝等这些道貌岸然的小人!!要不是!!”说道这里蝎尾雷光虎竟怒极到语竭。
雨水落在它的脸上,竟像是哭了一般,缓了一会,蝎尾雷光虎看着几乎变成血人的王昌虎恨声道:“若不是仙剑宗有云岚在坐镇,吾恨不得杀上山去,将汝等通通灭杀!”。
看着怒极到近乎丧失理智的蝎尾雷光虎,王昌虎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紧紧握着双剑,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对方的攻击。
蝎尾雷光虎动若雷霆,急速的朝王昌虎袭来,竟在身后拖出蓝色的残影,尽管王昌虎放弃了进攻专心的防御着,仍是跟不上蝎尾雷光虎的速度。
蝎尾雷光虎并没有笔直的冲过来,而是在空中划着斗折蛇行的路线,顿时四周一片片蓝色残影,竟像是幻化出无数分身一般,分不清孰真孰假,当真不负雷光之名。
王昌虎耳边倏的一声,只感到身后一股极大的危险传来,暗道一声不妙的同时急忙反手用剑格挡,蝎尾雷光虎的巨爪重重击打在剑身上,虽然王昌虎关键时刻勉强用剑格挡住了,但巨爪拍在剑身上引起的压力,竟生生将剑槌进了王昌虎的肩膀里,顿时喷洒出大片的血液。
“唔……嗯……”
王昌虎闷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蝎尾雷光虎的第二击又拍在了他的后背上,他只觉似乎有座大山砸将下来,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了十数圈,才飞落到远处积水的地面上,顿时水花飞溅,竟差点昏死过去。
蝎尾雷光虎慢慢的走向王昌虎,后者如一滩烂泥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听见身后传来啪嗒啪嗒踏水而来的脚步声,王昌虎知道这是自己生命的休止符。
“孽畜!休要伤我师父!”
远远传来的男人声音显得有些焦急,蝎尾雷光虎悠悠回过头来,见一手持精铁长枪的男子与一娇小少女疾奔而来。
蝎尾雷光虎看着二人,轻轻的抬起前爪压在王昌虎身上,又引得王昌虎闷哼一声,这才开口道:“汝二人是小虎子的徒儿?一个阳徒后期,一个阴徒中期,汝等觉得能从吾手里救出人?”
金飞鹏毫不畏惧的站在蝎尾雷光虎面前,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然选择来了,他就不会退怯,哪怕对方眨眼间就能杀死自己。
蝎尾雷光虎冷声道:“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汝的胆气吾很欣赏,只可惜汝实力太差,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金飞鹏面不改色道:“实力差也好,白白送死也好,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不站在你面前,就算苟全性命,那么之后的日子里,我将永远活在阴影里,对我来说这与死了没有区别。”
听着金飞鹏掷地有声的一番话,金仙儿默默的走到他的身边,她说过会陪在他的身边,直到最后一刻。蝎尾雷光虎放肆笑道:“哈哈哈!既然如此,吾便先送汝等上路,而后便会送小虎子来与汝等相见,也不枉尔等师徒一场。”
金飞鹏和金仙儿对视一眼,然后紧紧的将手牵在一起,阴阳之力形成的防护罩同时出现,包裹在两人身上,与蝎尾雷光虎身上磅礴的太阴之力比起来,可以说是暗淡无光。
“别……管我……快走……”
被蝎尾雷光虎踩在身下的王昌虎忍受着巨大的痛楚,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闭嘴!”
踩在他身上的巨爪稍一施力,只见得王昌虎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浑身疼的痉挛了起来。
蝎尾雷光虎狠声道:“将死之人就好好的当个观众,吾也要让汝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说罢便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巨吼。
与前次的吼声不同,肉眼可见的声浪裹卷着太阴之力气势磅礴的朝两人袭来,声浪所经之处连雨幕都被震散,其范围内竟一滴雨都落不下来。
声浪还没传到身上,两人阴阳之力形成的防护罩却近乎随时都要碎裂,若是命中定是粉身碎骨。
眼见声浪就要撞到两人身上,金飞鹏将长枪狠狠的插进地里,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金仙儿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漏看了分秒他的面庞。
轰的一声巨响,声浪猛地炸开,漫天阴阳之力交汇飞舞,一时间竟目迷五色,甚至将黑夜照的透亮,竟看不清任何画面。
须臾,撞击产生的两股能量消散,两个少年人竟毫发无伤,一个巨大的酒葫芦挡在了两人身前,葫芦上立着一人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蝎尾雷光虎,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感觉。
“是汝!”
蝎尾雷光虎自然认得来人,可以说片刻不曾忘记,正是此人在自己腹部留下了一道直到今天还会隐隐作痛的伤痕。
“陈前辈!陈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金飞鹏和金仙儿也看清了来人,不由讶异道,在他们的印象里,陈栋自从成为金家的名誉长老之后就几乎足不出户,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陈栋携朵小云从葫芦上下来,一边防备着蝎尾雷光虎,一边回应着两人。
“自是奉了傲天兄之命,为了那件事提早做准备而来,幸亏来了,否则……”说到这里陈栋盯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王昌虎,不禁握紧了拳头。
朵小云轻移莲步来到陈栋身边,伸出玉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背上,樱唇微启:“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别被愤怒蒙蔽了理智,那样只会让对手得逞。”太阴星辰柔和的光芒洒在她精致的俏脸上,尽是温柔。
地上的王昌虎处于近乎濒死的状态,体内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周围的一切都慢慢模糊起来,突然一个清晰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小虎子,这六年辛苦你了,等我解决了蝎尾雷光虎,我们兄弟再把酒言欢,你千万要等着我啊……千万……”声音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王昌虎笑了,尽管他知道自己怕是喝不到这壶酒了,不过在人生的最后一幕还能见到自己最敬佩的掌门师兄,他满足了。
他知道师兄来了情况一定发生转机,直到现在他还担心着自己的徒弟,很想抬头看看这些近在咫尺的可爱面孔,可是却连呼吸都觉得吃力,走马灯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