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齐子峰的腼腆,兰婷玉就擅长破冰:“对啦,你这趟出去,想必是非常凶险的,我爹是掌门,我让他给你点奖励好啦。”
“奖励?对不起,我不能接受。”齐子峰的出生背景,和一切经历,都让他变得自尊心很强,稍微有点吃软饭嫌疑的事情,都不愿意做。况且这整件事情说来复杂,不知充斥着多少利益,多少盘算,根本容不下奖励这么美好的词。
兰婷玉也不知道齐子峰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已经尽量想要交好关系了,为什么对方总是离自己这么远,甚至有种刻意疏远的感觉。她却不知道,齐子峰出生贫寒,从根本上是和她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就合不来的。不论性格、思维方式、接人待物,还是其他的种种,都大相径庭。
普通人看到较为威严的上级领导都会有一种紧张感,看到老板更会产生一种压迫感,更别说像齐子峰与兰婷玉这样身份有着天壤之别的程度了。
有趣的是,齐子峰以前刚刚接触修行之时,甚至以为五行宗掌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天会超越他。
“不知天高地厚”正是用来形容年轻人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不断增加,他不但没有感觉到他离五行宗掌门越来越近,反而感觉越来越遥不可及!
就好像每个人都怀揣过梦想,有勇气去实践的已经百不存一。去实践的人中,能始终坚持下去的,又百不存一。始终坚持下去,又获得巨大成功的,还是百不存一!因为梦想实际上是越来越遥不可及的,走到最后的能有几个?百万分之一?
他回来以后就开始养伤,期间他也学董英书大量借阅藏书,涉猎诸多典籍,诸如丹药、炼器、符箓、音律、豢养、咒禁、法阵、考古地理、大陆历史、宗派史、三千左道秘辛、八百旁门传记等等,以此充实自身知识。随着他越来越多的深入,他渐渐明白修行之难,知道自己所学所知,在浩瀚的修行世界中,说他是井底之蛙都是在抬举他。
齐子峰前段时间,虽然所用手段极为高明,甚至干掉了孟景龙,还从坑洞下的宫殿走了一趟。但这也只是有心算无心,称不上强大。他也告诫自己,戒骄戒躁,不可因小成就便沾沾自喜。
因此在他此时在面对兰婷玉时,已经不单纯是男孩面对漂亮女孩的腼腆,而是一种对强者的尊敬,发自内心的敬仰。虽然她只是掌门的女儿。
只是此时齐子峰的表现,未免让兰婷玉觉得无趣:“哼,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才多久没一起玩,就好像不认识一样。”
齐子峰闻言,不知为何心中一暖,知道这丫头不是个性情凉薄之人,只能撒个善意的谎言:“其实,其实我只是受伤太多,笑一下,都觉得肋骨疼。所以都懒得说话。”
“啊?这么严重啊?”兰婷玉的思绪立刻被转移,走上前,对着齐子峰这儿摸摸,那儿瞅瞅。
直到齐子峰解开了外衣,里面一下子药味熏过来时,兰婷玉才捏着鼻子道:“原来你真伤得这么厉害?”
“还好,没有致命伤。”
兰婷玉来回看,突然发现齐子峰的咽喉处,还有一个愈合的伤疤,她立刻就想起来,当初打擂台的时候,为了止血,齐子峰用烧红的龙鳞剑将伤口烫烂了……
那一幕,至今依旧让她心惊肉跳——他怎么可以对自己那么残忍?
渐渐的,兰婷玉嘟起了小嘴,替齐子峰感到委屈:“你条件没有别人好,想要出头是很难的……”
“没关系,世上无难事。”齐子峰信心满满地说道。
“其实,我前段时间没来和你玩,你也察觉到了吧?”兰婷玉还是嘟着嘴。
“嗯……”齐子峰轻轻地应了一声,微微低垂下头,神情有些失落。
兰婷玉看了看齐子峰的神情,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将她为什么不来的原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五行宗所有弟子成为内门弟子以后,都会记录在特制的花名册当中。所有弟子也会被一位擅长观骨相的长老秘密查看骨相,以确定将来可能的成就。
齐子峰也被看过骨相,他的骨相十分普通,在花名册上只是留下了大名而已。
再后来,五行宗的掌门遥遥看到自己的女儿和齐子峰来往甚欢,就用观骨之法查看齐子峰。本也只是看看而已,却没想到有了不同的发现。掌门人的修为,那比那位擅长观骨相的长老高出很多,因此他有了不同的发现。透过全身筋骨皮,透过全身元气发现,齐子峰的生命潜能几乎已经被废,修炼潜能也极差,大天位都难以达到。
掌教真人看出齐子峰透支生命潜能,认定他将来难有成就,而且有短寿的可能。因此不许兰婷玉和他在一起。
齐子峰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野外斩首任务回来以后,长老们挑选合适弟子的时候,真武长老也曾连说可惜,认为自己的各项能力都非常拔尖,不论是智力、实力还是运气,但观气术之下,发现五行资质的灵光泛起不足一尺,他日修炼难有较高成就,况且……
真武长老说道况且两字的时候,就被齐子峰自己打断了,惹得对方大怒。恐怕对方本来要说的,只怕也是自己透支生命潜能了。
齐子峰思前想后一阵,终于明白,也难怪自己成为精英弟子之后,居然并不怎么受到宗门待见。别的精英弟子都赐住宅、府邸,或者赐一个小山头自己经营,待遇高的,仆从如云!而自己就好像不是亲妈生的一样。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但掌门甚至杜绝女儿和自己接触,这样做着实让齐子峰有些心寒。且不论这群长老探索宝藏,牺牲弟子的肮脏手段,单单今天这些行径,就让齐子峰有些看不惯了。怎能如此武断的定下对自己的判决?将来的事情谁知道?
“总有一天,我要成为让掌教真人也只能仰望的人物!”
齐子峰的内心,正面对着天空大海发出雷鸣般的狂吼。
眼看着齐子峰的双眼之中,居然有星光闪烁了一下,一旁的兰婷玉连忙又仔细寻找那一瞬即逝的闪烁,却再也没有发现,便又道:“你不要生我爹的气,他也只是说说的。”
齐子峰点点头:“师姐,不知道你爹所说的这个生命潜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齐子峰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兰婷玉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但还是缓缓说道:“所谓的生命潜能,就是……怎么说呢?嗯,反正就是我们修炼的人,不论是通过冥想、法术修炼、肉身锻炼等等方法,逐渐提升修为的同时,还有一个至关紧要的功能,那就是提升寿元上限!”
齐子峰立刻就警觉地问道:“你是说,我失去了提升寿元上限的能力?这不可能……”齐子峰吃惊到了。一个修行之人,让若失去了提升寿元上限的能力,那修行还有什么意义?一切归零了。
“我爹,我爹……”兰婷玉见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几乎都不敢将更打击他的话语说出来,“我爹说,你透支了生命潜能比较厉害,连本身的寿元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原来能活到八十岁,现在只能活六十岁了?”齐子峰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原本就比较虚弱的身体,在噩耗打击之下差点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