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萧一面临着进退两难之地,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拼着硬受一记杀招的同时,轰出蓄满真气的一拳,希冀来敌退避,又或与敌两败俱伤,一是迅速退开,避过杀着,但那样一来,身后的刘秀洞门大开,在措手不及,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其结果可想而知。
萧一想都不想,真气运转,一拳轰出,岂料那身影灵动异常,步法奇特,萧一蓄满真气的一拳从那身影的脸侧划过,竟被他堪堪避过,徒劳无功。那只手目标不变的直插入萧一左肋,萧一无法,三一真气功聚左肋处,心中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电光火石的霎那,旁边的范鹏还未清楚眼前所发生的事故,仍是不明就里。谁知那只手从萧一左肋处探入后,又迅速的缩了回来,一闪身,那人影飘然飞往一旁的鼓楼之上的栏珊处。
萧一与刘秀俱都惊魂未定,急急忙检视萧一肋下,竟然毫发无损,心下稍安,一抬头瞧往鼓楼之上,却见到一位少年两腿悬空的坐在栏杆之上,晃晃荡荡,手里还拿着从萧一怀中窃来得元宝,正拿在手中把玩,悠哉悠哉,一上一下的抛着,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成武地界与他们分手的夜阑静。
两人见到夜阑静无恙归来,喜不自胜,早把方才的惊险之情丢开,双双走到鼓楼下,亲切问道:“小夜,你终于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定陶?”
夜阑静笑道:“两位兄台,几日不见,身家见长了呀,随随便便就是十两金子在身,当日好像是谁嚷着说‘蓬户寒家之流,不与我这朱门富宦之辈相比’,如今可有什么好说的?”
萧一含笑道:“能有什么好说的,只许你鲜衣华服,就不许我们日进斗金吗?莫不是小夜那日回成武,去赌坊把身上金银尽数输光,准备跑来和你两位大哥哭诉?哎,小夜你若是有何难处,尽管开口,做兄弟的岂有不依之理,何用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
夜阑静为之气结:“你,谁稀罕你的臭钱,我只是试试你功力罢了。”说完一抬手,那元宝向萧一电射而来。
萧一笑了笑,探手将元宝拿在掌中道:“果真不要?”
夜阑静也不理他,刘秀失笑道:“小夜你太胡闹了,方才若是一时失手,你现在哪还有闲情端坐鼓楼之上。”
萧一也笑说:“幸好你两位大哥临时收手,要不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夜阑静哂道:“哎,天下竟有你这般厚颜之人,明明是拒敌无功,却还要说是自己留手,方才若是真有歹人偷袭,这刻也不知谁会躺在地上。”
两人笑了笑,知他伶牙俐齿,也不和他计较,心底也着实佩服他方才化招之巧,应变之妙,一旁的范鹏问:“这位是?”
刘秀答说:“自家兄弟,夜阑静。”说完又对夜阑静介绍了一下范鹏。
夜阑静问道道:“你们是范家中人?”
刘秀摇摇头:“不是。”
“那你们怎么和范家的人在一起?”
萧一双手环抱脑后,潇洒道:“一言难尽,我们过会儿再说,还不快下来,随你两位哥哥见识一下商都的繁华。”
夜阑静仍是不理,刘秀笑道:“下来吧小夜,我们还有半个市集没逛完呢。”
夜阑静这才从鼓楼跳下,身法干净利落,萧一与刘秀都暗赞不已。倏一跳下,便被方才的捏泥艺人吸引,走到一旁观赏,其神态欢喜之情,竟比他们俩还炽。
萧一打趣道:“秀少,你看捏的这个白面小生像谁?”
刘秀知他心意,接口道:“仔细一看,倒和小夜有几分神似。”
萧一忍着笑说道:“小夜你若是手头紧,又不好意思用大哥的钱,不若大哥帮你找个有钱的贵妇,做她的面首,以小夜你俊俏的外形,当可赚个盆满钵满,这赌债肉偿,几日便可还清欠债,也许还有剩余。”
夜阑静心窍通达之人,如何听不出话里有话,白了萧一一眼道:“你才是小白脸,你们两个都是小白脸。”说得两人哈哈大笑。
一旁的范鹏道:“三位爷,这就走吧,还有好多地方没逛到呢。”
闲逛时,刘秀问道:“小夜,你回成武,事情可办成了?”
夜阑静闻言两眼狡黠一笑道:“办成了。”
萧一看在眼里,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夜阑静不以为意,说道:“青蛇帮作恶多端,以众凌寡,仗势欺人,不给他们点教训,怎能出此恶气。”
萧一与刘秀听到青蛇帮,来了兴趣,同声催问道:“小夜快说,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夜阑静若无其事道:“也没怎么样,只是回去把他们帮主的九环刀盗了过来,去铁匠铺融掉,那日对敌,我的银针可消耗了不少。”
两人听罢捧腹大笑,萧一道:“小夜,真有你的,我现在都能想象得到那个上山虎杨洪第二天发觉自己刀没了的样子。”
“不对,是下山虫洪杨,你忘了那天他夸口,若是放走我们俩他便把名字倒过来念。”刘秀笑着提醒道。
“对,你不说我倒忘了,下山虫洪杨,哈哈。”
四人又一路逛往别处,进到一个横街,里面有几家做翡翠玉石买卖的店铺,夜阑静当先步入一家名为‘识货居’的店铺,见到各色玉器、玉佩、玉带、玉镯、玉璜等诸多品种,又有各种瓷器、铜壶、铜鼎、瓷壶,仿制的先秦战国等古玩,五花八门,花样繁多,顿时心花怒放,便埋首店内不肯出来,萧一与刘秀也是兴致颇高,一同赏玩。
此时夜阑静拿起几对做工精细的玉镯在那里把玩,刘秀见此也起了调笑之心,笑道:“小夜,是不是想送一对给哪家闺秀,要不要我们兄弟参考参考?”
夜阑静也没空搭理,嘴上应到:“我历来喜欢玉器,随便看看。”
萧一听罢却故意夸张道:“你想自己带?难道小夜你……你喜好男风?哎呀呀,这可了不得,难怪觉得你有点娘娘腔,哎,我们兄弟可没这嗜好,要不我把范鹏介绍给你?”
范鹏一旁苦着脸道:“萧爷,我也不好此风呢。”
萧一与刘秀俱都大笑,夜阑静回头斜睨着他们俩温柔一笑,轻声道:“我若好男风,第一个就不放过你们两个小白脸。”说话语气神色扮足美人之态,倒唬得三人一愣。看着夜阑静步出门外,三人这才随着他走出店铺。
萧一坏笑道:“小夜,你方才那扮相着实不错,再给哥哥们扮一次,也许就允了你那非分之想,秀少,你说是不是。”
说得刘秀摇头失笑,范鹏也使坏起哄,夜阑静早飞起一脚,袭往萧一胸前,萧一哈哈一笑,退了开去,夜阑静也不追赶,又当先朝前方逛去。
三人又随着夜阑静一路闲逛,不多时逛完整个市集,走出安庆街,见到景色一变,街道两旁多是轩雅阁楼,全都是朱门翠栋,雕木镂空,门前鲜花遍地,垂柳横街。
夜阑静回头问范鹏道:“这处可有什么好玩的?”
范鹏见问,顿时来了精神,兴奋道:“若论定陶城最好玩的去处,自然就是这西柳街了,此处有妓院十二家,青楼九座,高级的乐坊四家,定陶城商贾云集,富户众多,因此这烟花之地,也较别处繁华热闹得多。”
萧一与刘秀少时虽总是胡闹顽皮,偷溜进青楼玩耍,但总是一知半解,萧一问道:“这妓院青楼乐坊,有何区别?”
范鹏侃侃而谈:“妓院是次等风流之地,收费较少,只招待过夜,不安排酒席之类的服务,青楼则要高级一点,聚朋会友,酒席预定,当红阿姑预约,买醉卖笑,收费较高,而乐坊则多以卖笑不卖身的艺妓居多,陪客一饮便吸金巨多,若想将其哄上床头,不但要花钱如水,而且还得颇费一番心力才有可能。”
两人这才恍然,夜阑静没好气道:“什么烟花之地,我看就是乌烟瘴气之地。”
范鹏心中略一盘算,笑道:“几位爷要不要进去见识一下?”
夜阑静道:“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萧一斜睨了范鹏一眼,笑道:“小鹏子,你是不是心里思量着把我们骗进去破了身,纵情声色,夜夜笙歌,那时自然做不成你们家姑爷,我告诉你,我可要留着这童子之身,好留给我的好老婆乖乖宝贝范清慈,你们家的姑爷,我可是当定了。”
说得刘秀哈哈大笑,范鹏被萧一猜中心思,面红耳赤,诺诺唯唯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夜阑静这时突然俊脸微寒道:“我还当两位是视名利为粪土的豪杰之士,却原来也是想依附权贵,攀高枝抱大树的势利之徒,算我夜阑静有眼无珠,遇人不淑,就此别过。”说完也不理街上行人的目光,几个起落,便纵身越上一处宅院房顶,片刻不见。
所幸这年头习武之人多如牛毛,平常人家早对这种屋顶上飞来纵去江湖人物见惯不惯了。
夜阑静突然离去,剩下他们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搞不清楚夜阑静为何突然发恼,因谁都听得出这是玩笑之话,缘何夜阑静却当了真,还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实在有点不可理喻。两人寻着他去时的方向找了几条街,还是未见人影。
萧一苦笑道:“这小子,古古怪怪的。”
刘秀道:“他轻功高明,现在怕是追不上了,只有等以后碰面了再解释吧。”
“萧爷刘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商行吧,三老爷有交代,着我午时引你们俩回商行
吃饭。”一旁的范鹏催到。
两人无法,只得随范鹏往商行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