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楚门山上观战的数位大修士中，归绥寿陡然怪叫一声，身形忽地消失。
扑！
何东接踵而来的第二剑，便落在归绥寿身上，连尘土都没能激起半点。足足三个大境界的差距，让何东在这位或许是当前修行界最强大的阵法师面前，再也无法以任何手段继续攻击被归绥寿护住的夏语冰。
“你怎么做到的？！”
归绥寿亲身感受到这一剑的强度，疑惑更深一些，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何东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到一点端倪。
于是，表演开始了……
“啊！”
何东惊叫一声，仿佛是刚刚注意到伤了手臂的夏语冰，颤声道：“归、归老师……不是有您的阵法保护么，所以我刚才……哎呀我被夏师姐击败之后没收住，失了手……”
失手？
归绥寿眉头紧锁，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夏语冰这女娃娃出言不逊，将何东彻底激怒，整个过程归绥寿等人都是清楚地看在眼里，只是认定有阵法防护出不了大事，便打算先等这场斗法结束，如何定性处置，还要稍稍讨论一下。
可是万万没想到，何东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剑，竟奇迹般地悍然穿透阵法防护，只一剑便真的伤到了夏语冰，甚至直到现在都并没有触动法阵。
“不可能的……应该只是运气……”
此时，继归绥寿之后，苟起鲁文达等人也纷纷赶到，却只见到归绥寿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一边踱步一边双手比划着奇怪的姿势，仿佛喃喃自语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运气？难道大人如此看重他，是因为这些不可解释的东西？？”
“老甲鱼，怎么回事？”
鲁文达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夏语冰，毕竟这是他很看重的学生，沉声问道：“为什么阵法没发挥作用？”
“我，不知道。”
归绥寿犹豫了一下，又深深看了何东一眼，沉声道：“这小子刚才那一剑，刚好刺入我阵法中的一个缺陷，所以相当于是短暂脱离阵法的笼罩外，伤人见血。”
“他竟然看出了你阵法的缺陷？”
谷三败插言道：“是……什么缺陷，我好像都没看出来……”
“何止是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归绥寿音调有些茫然，狠狠咽了口唾沫，续道：“大家应该知道，无论是多高明的剑技、符箓、或是阵法、丹药，都不可能真正完美，总会有些缺点不足之处，就算是达到揽日境，也只能说缺憾越来越少越来越隐蔽，却也不会真的不存在。可是……我身为布阵者，其实是并不知道这缺陷的，否则早就将其弥补改良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连号称当世阵法第一的归绥寿自己都不知道的缺陷，何东仅为第三境修士，凭什么能够看得清楚并且在战斗中加以利用？
“运气吧……”
归绥寿苦笑道：“说一句托大的话，我的阵法中纵然有缺陷，但能够一眼看破的，除非……是三千年前的那个传说，阵神宋无涯……”
运气！
又是运气？！
几位大修士相顾无语，忽然兴起了和归绥寿刚才一样的想法。
这小子能得到大人如此看重，莫不是为了这诡异的运气？
早在通天之路上，尚未正式踏足修行的何东便一脚跨出无尽空间裂缝；后来更是以无法解释的敏锐直觉，察觉到追日境大修士孙破虏的窥探；今天，连归绥寿的阵法都没能挡住他看似平庸的一剑……
这一切都是运气？
世上真的有天运之子这种存在么！
可如果不是运气，又该如何解释？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是大妖化身，拥有人类根本不能理解的种种奇异天赋潜能？
“行了！先拿解药出来！教训也给得够了吧？”
苟起忽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胡思乱想。
啊！
剑上有毒？！
几位大修士这才想起来，何东除了主修剑道之外，作为辅修的炼药术也同样达到极高造诣，让毒来无恙苟老先生赞不绝口。
刚才夏语冰说的话的确是过分了些，何东既然起了杀心，连老甲鱼的阵法都没拦住他，在剑气中带上毒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早说！”
鲁文达轻轻扶着夏语冰，没好气地瞪了苟起一眼。
“哼！不该教训？”
苟起可不怕他，本来就是你这个宝贝女徒弟满嘴胡说八道，连何东最为禁忌的父母之事都敢拿出来刺人，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才懒得管呢，毒死了拉倒。
“是。”
何东表现得十分顺从，向苟起一躬身，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了过去。
“咳，你这孩子！”
苟起接过来凑在鼻端嗅了嗅，连瓶盖都不必打开，便摇头笑骂道：“气性也太大了点！夏语冰她……算了，回头我让她再好好给你道歉！”
终究还是瞒不过这位老药师！
何东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挺直身子，再也不说一句话。
见这情状，苟起也知道再向何东要解药已经绝无可能，这小子脾气执拗起来，以凡人之躯就敢在楚门山杀人，何况今日真正动怒，已经对夏语冰起了必杀之心。
好在只是区区三品毒药，即便没有对症的解药，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药老师。”
何东眼见着苟起走向夏语冰，忽然说道：“您若是不管这事，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您亲传弟子，专心学习用药之道！”
说着，何东一扬手，又是一个瓷瓶飞过去，被苟起接在手里。
“四品！蚀神丹！！”
苟起闻了一闻，浑身剧烈颤抖起来，顿时把夏语冰的事情扔在脑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何东，嘴唇几度翕动开合，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之前那样的看重，居然还是低估了这个小怪物啊！
日出境修为，便能够炼制四品丹药，尽管只是四品中比较差劲的一种，但这代表着怎样的意义，没有人比苟起更加清楚明白。
收何东作为亲传弟子，将自己毕生所学的炼药用毒之术传承下去，甚至现在看来何东有极大的可能青出于蓝，最终成长为史无前例的揽日境药道宗师，一举改写修行界那几条已经被视为规则的说法……
纵死，亦可无憾！
苟起没有太多的犹豫，努力吸一口气，才抑制住老泪纵横，向何东重重一点头，随即站在一旁，再也不管其他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