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夸赞王旭吟咏的词很妙。
刘有才这小二哥怒了。他当即从柜台上一个打滚,翻了下来,横眉怒对着张籍道:“好个锤子!上面16个字,下面14个字。你当我没文化啊?”
这句话又狠狠的,暴露了智商。
掌柜的眼尖,瞧见眼前站着的三人,意气风发,穿得也不俗,知道并非寻常百姓,当即一拳头朝刘有才轰去,直接将刘有才轰趴在地上,转过脸看着三人时,已是一副淑女和气的表情。
“三位是要住店啊?还是吃饭啊?”秦雪茹笑容和煦地问。
微微一愣,张籍道:“来壶好酒,再弄点卤羊肉。”
说完后,张籍、张雪瑶、慕容习三人就在桌边坐下。
张籍一边吃这卤牛肉,一边拿眼睛往柜台上埋头算账的王旭瞄啊瞄啊……
“就是他?”张籍问慕容习与张雪瑶。
两人点头。
张籍纳闷了。就王旭的稚嫩相貌,应该刚刚及冠不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算读过几年圣人之书,有些才学,可闭门造车能作出好诗?其实,若不是刚进门,他听见了王旭口诵的那首词,对王旭刮目相看了些,否则当他一看王旭这年轻相貌怕是要掉头就走了吧。
初次见面,当然得以貌取人。
王旭也发觉进门的三个人不太正常。
其中一个分明是那日所遇的少女,胸前挺着两个还未发酵就出炉的干瘪小馒头,换了一身马甲,嘴边抹了两撇小胡子就把自己当男人啦?不管哪一个年代,人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高智商动物,这么粗劣的女扮男装一眼就能识破好不。
另一个就是那日向自己买诗的男子,慕容习。
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大叔,就更让王旭郁闷了。老是拿那种色迷迷的暧昧眼神朝自己看,看完之后,又拱拱手,神秘一笑……这让王旭心中生出一抹错觉: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帅,惹人惦记?
“小兄弟,我听人说你卖诗是吧?”憋了老半天,张籍终于道明了来意。
“是!”
“五言诗3钱,七言诗5钱?”
“是!”
张籍微微一笑,像是瞧见了猎物掉进陷阱里,当即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洒在桌上,向王旭拱了拱道:“这里有五两白银,向小兄弟讨要十首七言诗,如何?”
十首?
这可是一个大数目啊。张籍的意思很明了,掏空王旭,他可不相信一个及冠之年的小子,能作出多少好诗。
怎奈,王旭一个箭步跑了过来,伸出手,就抹走了桌上的五两白银,那张脸笑得很灿烂,活脱脱像个见钱眼开的商人,跟自命清高视钱财如粪土的文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王旭将五两白银收入囊中,柔柔地瞪了坐在边上的张雪瑶一眼,道:“姑娘,空个位置,让我坐一坐……”
张雪瑶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怒了,黑着个脸,起了身,冲王旭嚎啕一嗓子:“你那只眼睛瞧见我是姑娘的?我纯爷们!”
王旭:“…………”
…………………………
王旭坐着,看着张籍,没有三杯两盏淡酒酝酿诗情画意,也没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酝酿忧郁惆怅,张口就来,令人猝不及防。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露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
驿馆内人也不是很多,起初听到张籍拿出五两银子向趴在柜台上那个账房先生买诗,听到的人都嘴边泛着冷笑,打心眼里鄙视这种拿钱辱没斯文的勾当,所以也都不约而同凑搭到张籍与王旭身后,耐心地等着王旭江郎才尽后捉襟见肘时的尴尬。
这些人甚至做好了准备,到那时,一定要对王旭这斯文败类从肉体到心灵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鄙视——
漂亮掌柜秦雪茹也呆呆地站在一边,起初叉着腰瞪了王旭一眼,示意他别见钱眼开,明摆着是来找茬的嘛?到时候进退两难就糗大了。可王旭不闻不问,丝毫不在意啊。
但是,当王旭坐下后,一首一首吟出诗来,这个过程中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丝毫考虑,浑然天成,比行云流水还要酣畅百倍。
所有人,包括始作俑者张籍都慢慢张开嘴巴,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妖孽啊!
绝对妖孽啊!
十首诗,王旭作完了。但过程只花了不到三分钟。
慕容习老早就拎着毛笔,在宣纸上记录起来……
驿馆内出现了真空般的宁静。
过了片刻,张籍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拱拱手,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得如何?”王旭问。
“甚妙,甚妙!”张籍这才答。
身后那些原本打算看笑话但却生生没看成的人也都发自肺腑地赞叹道:“甚好啊,甚好!”
直到现在,慕容习才放下笔,舒了口气,方才王旭所作的十首诗,如今已被他写在纸上。
虽然不是他作的,但一下子写十首绝世好诗,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的快乐。
女扮男装的张雪瑶当然也对王旭的惊才绝艳感到敬佩,但这种敬佩很快就转为一种深沉的痛恨。
分明腹有锦绣诗才,却偏偏干着商人勾当?拿诗换钱?
张雪瑶怒啊!眨眼看着王旭,她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幽怨啊。
偏偏此时,王旭还扔给他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般的眼神,这可激恼了张雪瑶那颗豪门大院里培养出来的傲娇自尊心啊。
她也从怀里摸出一锭五两白银,洒在桌上,面向王旭道:“哼!我也要十首七言诗!!快给我作!”
这话一出。
满堂皆静啊。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王旭……
这是诗啊!不是田埂里长着的庄稼,更不是地里埋着的番薯,没了再拔再挖,文人作诗可讲究了。有花有月有美酒,最好还要有美人在怀,然后喝得醉醺醺时,才能吟出好诗。
更有甚者,是为诗的一个字而翻来覆去一夜不免。
现在,王旭已经作了十首诗,按照他那个年纪,能张口就作十首诗,已是万分惊才绝艳了。可哪里想到,张雪瑶又扔出五两银子,叫他再作十首诗来。
十首啊?
寻常文人没两三年反复斟酌哪里能作出来啊?
张籍干干一笑,伸出扯了一把张雪瑶的袖子,暗道:“雪瑶,别闹!”
很明显,就连这最开始来找茬的人都觉得再要王旭作十首诗这个要求太尼玛的过分了。
可王旭呢?
他当即伸出手,一把将五两雪花银抹走了,很开心,很欢乐……今早被霸道女老板秦雪茹克扣的五十文钱的惆怅一扫而空。
他心中感慨啊:果真是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定给你开一扇窗啊。瞅瞅,五十文钱刚扣完,就有十两雪花银进来。上帝给自己开的这窗一定是敞开南北通风的——
王旭看着张雪瑶,恭而有礼地道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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