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血冲上了何天羽的大脑。某个瞬间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翻身压到旁边香软的娇躯上，他知道最多也就会遇到一些象征性的抵抗而已。
可是，不能对不起小蕙啊。即将面对残酷现实的时候就算是她也会有一点点不冷静，可自己如何能当一个吃干抹净又完全不用负责任的下作男人？
“你太小了，还是等养肥了再吃吧。”何天羽面不改色地平抑了心中的冲动：“田恬一早就说你是大美人胚子，现在我这个大色狼就不要辣手摧花啦。”
“田恬就会瞎说。”程蕙扭回头望着天花板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时间不早了。小羽，叫紫岩开始吧。反正这是我们一定要面对的，我总不好把你留到后半夜去。”
“您可以准备了。”何天羽不忍抬头去看程蕙眼里的泪水：“一会接管我的身体以后麻烦您让我走得远一点，要不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想起什么来。”
“眼下这个结果对你来说是最有利的，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紫岩坦诚地道：“程蕙是个好女孩，我也不想看着她折寿。我觉得她可以通过行善来补偿……在我看来她补回二十年阳寿、活到七十岁还是问题不大的。”
“算了，这对小蕙不公平。”紫岩一贯不近人情，所以何天羽并没有苛责什么：“我没有权利剥夺她应得的生活，还是请您按原计划来做吧。”
“嗯，那好。我先让她睡熟，之后再控制你。”紫岩缓缓地道：“我要提醒你，这个过程是可逆的，所以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叫我停手。”
阵阵睡意忽然袭向了程蕙。她刚才明明一点都不困，可是这会眼皮却一个劲地往下坠，那种强烈的睡意给人一种“已经好几天没睡觉”所以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的感觉。
何天羽紧咬着牙关死死地握着小蕙的手。他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可那只起初还能有所回应的玉手现在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心如刀绞。虽然“遗忘”对两个人来说已经是最妥善的处理方法，但即将亲手剥夺程蕙记忆的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残忍。王雪妍前前后后牵动了太多人，现在就连温柔婉娈与世无争的小蕙也被卷入了局中……不管结果如何，这次的事结束之后一定要彻底放开雪妍了！
程蕙的呼吸由刚才的紧张急促慢慢变得平稳均匀。何天羽轻轻放开了手，他怕自己再使劲捏着会扰了女孩的清梦。一位美丽的公主不应该被这般唐突的弄醒，她的宿命肯定是被一位骑士吻醒才对嘛。
在忘记一切以前，让我最后再看看你此时此刻的模样吧。心里这样想着，他坐起身望向了程蕙的小脸。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何天羽就惊得张大了嘴巴。虽然很短暂，但他亲眼目睹小蕙的眼睛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
他没看错。虽然每次睁眼的幅度都不大，但程蕙的确还没有睡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马上找到紫岩寻求答案：“以您的能力，她应该在两分钟里就会睡着的。现在她还有意识，是不是您偷偷放水了？”
“我当然没有。”紫岩平静地辩解道：“现在我给予她的睡意已经足够让两个成年人躺上两天两夜了，是她自己不想睡着的意志力太过强大，所以才能支撑到现在的。”
“那您再给她加点量吧。”何天羽颤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五十年阳寿是一定要还给她的，她也必须忘记之前的经历，否则我若是再有危险只怕她还会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
“不行，不能再加了。”紫岩否定了这个提议：“她的身体承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你肯定不想让她落下智商下降反应变慢之类的后遗症吧？”
何天羽愣住了。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唤飘到了他的耳朵里：“小……小羽……”
“在呢，我在呢。”何天羽俯下身伸手轻抚着程蕙的脸：“宝贝，你怎么还没睡着？紫岩的面子都有点挂不住了，你再不睡她可就要生气了哦？”
程蕙十分吃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便断断续续地低声道：“我……我马上就要睡啦，你……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好，荣幸之至。”何天羽说完就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但愿这个温柔的晚安吻能帮她放下一切并安静平和地进入没有烦恼和悲伤的梦中仙境。
好像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滑到了程蕙的嘴里。在她带着甜甜的笑容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她清楚地看到泪水从小羽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小蕙终于睡着了。她的睡姿是那样安详，何天羽又像观赏艺术品一样怜爱地看了许久才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剩下的就麻烦了。”他在床边坐直了身子：“如果这里还有什么我来过的痕迹，也辛苦您帮我一起处理掉。”
“我明白。”紫岩低沉地应了一声，紧接着何天羽就觉得脑海里一片空明，似乎每一分意识都在快速地从太阳穴或天灵盖的某个地方向外飞散。
这和要睡觉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这就是身体即将被紫岩接手时才会有的奇妙感受。
在还能控制自己身子的最后几秒里何天羽把目光投向了程蕙。他嚅动着的嘴极其缓慢又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
“晚安。”
话音刚落，他的眼里就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
程蕙的房间黑了下来。何天羽像个机器人似的走出了卧室，他呆滞地扫视了一圈便关掉玄关的灯、撞上了这套居室的房门。
可惜他看不到自己是怎么走路的，如果能看到的话估计他会有抽死紫岩的念头。这走法实在是太难看了，街上时不时就有路人对他行注目礼还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何天羽在一处霓虹灯照亮天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茫然地四下张望了两眼，又过了几秒他涣散的目光突然就找到了焦点，迷乱的双瞳也瞬间恢复了清明。
靠，我跑到这儿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