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羽正走在去药房的路上。医生给他开了一些外用药，离开医院之前还要先去那边把药取出来。
背上的伤口时不时就会剧痛。紫岩这家伙只答应在他睡觉的时候提供免费镇痛服务，至于现在他就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强忍着了。
屈服于这种撕裂感的何天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原本默默跟在他身边的程蕙见状轻轻伸出温润如玉的小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男孩的脚步顿了一顿，紧接着便又向前迈开了步子。能不着痕迹地让程蕙放手的方法有很多种，但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应该能感觉到小羽是故意要撇开自己的。
背上好像不那么疼了，一如刚才李凝凝在身边的时候。男生们前赴后继地为了美丽的女孩子赴汤蹈火，他们所渴求的其中一项便是这种能让人抵抗一切负能量的愉悦感吧？
就让她这样抓着自己吧。照顾受伤的异性伙伴在同学之间都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更何况程蕙是他的朋友？何天羽相信如果田恬在场也会这么做的，这种两个人都很自然的状态或许才更不容易让人乱想。
那熟悉的香气让他偷眼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她刚才已经悄悄打理过自己了，那因为奔跑而略显苍白的脸蛋也慢慢恢复了一些红润。
这个时间医院的药房只开了一个窗口，有五六个人正等着拿药。程蕙扶着何天羽让他轻轻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你歇会吧，我去排队就行。”
这会距离拉远了何天羽才允许自己像个普通男人一样好好欣赏了一下亭亭玉立的小蕙。她今天也选择了裙子加打底裤的组合，那清新的百褶裙配上米色的雪地靴让她看上去极是娇俏可爱。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走到了队尾。身材高大的他低下头笑着对程蕙说了些什么，而程蕙则抬起头以微笑回应了他。
两人的交流持续了近五分钟。就要排到小蕙的时候那个男孩垂头丧气地走开了，看样子他没有从目标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紫岩得意地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他要不到程蕙的手机号。怎么？你无所谓？无所谓你刚才如释重负地吁气是干什么呢？”
何天羽没理会紫岩：既然你都看出来了就不能保持安静吗？他示意提着袋子走回来的程蕙在自己身边的座位坐下，紧接着他转过头对着远处那个还在盯着程蕙的男孩笑了笑。
“你还饿着肚子呢，想吃东西吗？”程蕙轻声问道：“医院外面就有餐厅，要不我们先去坐坐再回家？”
何天羽是个喜欢恶搞的人，若是依着性子来他很想这么调笑一句：咱们回你家吃吧，我想吃你做的菜了。当然，这么说是绝对不行的。任何可能让程蕙越陷越深的风话都是禁语，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我爸过来接我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我要在这里等他。”何天羽歉然笑道：“得麻烦小蕙自己回去了。你打个车吧，这边可比学校那边要偏僻呢。”
程蕙的反应和李凝凝一样。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道：“啊？叔叔要过来？那我……我先回去！小羽你就在这歇着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不行，我怎么也得送你上车。”何天羽跟着她往门口走去，“让你大老远地跑过来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本来应该把你送回家的。”
“反正也没事了，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紫岩用尽可能不打扰他的语调低声道：“你还呆在医院干嘛？你爸爸又不会真的来接你。”
何天羽有些感伤。他何尝不想把特意跑来看望自己的凝凝和小蕙送到家？问题是他只能送一个人，如果送了凝凝那么他就会觉得对不起小蕙的关心和体贴，反之亦然。既然这样干脆就一碗水端平，用一个善意的谎言来了结这件事对他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咦，你不是刚才那个缝针的病人吗？”刚交完班走出大门的医生发现了何天羽，“没事赶紧回吧，到家注意头部不要沾水。”
说着他的目光瞥到了一旁的程蕙。他看了看小蕙又看了看何天羽，那表情古怪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几十分钟前陪着这小子的还是另一个漂亮女孩呢，怎么这一转眼就新换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他在走开之前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神。直到了坐上车了这位医生还在钦佩何天羽：男儿生当如此啊，自己要不要跟那几个小护士发展发展呢？
2月中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这个夜晚自然也不例外。向外面走去的何天羽和程蕙保持着友人之间的距离，两人很自然地聊起了今天在学校没有说完的话题。
何天羽无意中看到了她的手。那双小手因为寒冷微微蜷缩着，而她今天穿的衣服并没有兜。她的手套呢？
“我过来的时候不是换了一辆出租车吗？应该是忘在之前那辆车上了。”程蕙摇头轻笑道：“没关系，我不冷。”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了异样。那两只手忽然自己暖和了起来，一股热气停留在上面久久不散。那感觉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它们一样。
医院门口停着不少黑车，何天羽果断地拒绝了那些司机的招揽。他们中有的人一看到程蕙眼里都直冒绿光，他怎么能放心让小蕙一个人搭这样的车回去？
程蕙依依不舍地道了别。她转身向公交站走去，谁知道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何天羽拉住了：“我不是说了让你打车回去吗？咱们先等一下吧，应该很快就有出租车过来了。”
男孩的坚持让她心中一暖，这个样子分明是在担心自己呀。在路边等了五分钟便来了一辆空车，何天羽把程蕙送上车之后二话不说就丢给司机师傅50元钱。
车子开出一段路了。茫茫夜色中再也看不到小羽的身影，听到师傅说话的程蕙惊奇地发现原来这就是她来的时候曾打过的第一辆车。
司机半开玩笑地道：“美女，看来咱们挺有缘分的嘛！”
借着外面的光线可以看到在脚垫上有什么东西。程蕙弯腰捡了起来：这不正是她之前忘在车上的手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