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丁华二话不说又是一拳。紫岩出于好心帮何天羽消解了一部分冲击力，即便是这样这一拳带来的痛苦也让他的嘴角有些扭曲了。
“别硬撑着了，这样的争斗毫无意义。”紫岩沉声道：“我会帮你离开或者想办法让他离开。我理解你同情他的心情，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不应该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您说错了，我不是同情他。”何天羽伸手抹了抹嘴角：“我应该说过，这是欠他的。请您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我真的没有关系的。”
紫岩安静了下来。何天羽捂着肚子稍事休息了一下便再一次站直了身子正视着丁华，那个样子就像是在示意“你可以动手了。”
而丁华没有选择停手。他的拳头再一次挥向了何天羽，这次他击打的目标不是腹部而是侧脸。没有人站出来喊一句“住手”，路边的那群闲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拳风已经拂到了何天羽的脸上，但是他的触感却迟迟没有感受到自己等了好久的那一拳。睁开眼睛他看到那拳头停在了距离自己脸部大概一寸的地方，而对面的丁华正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承受着痛苦的何天羽紧皱着眉头。这种类似于痉挛的疼痛他是第一次体会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直起身都是需要很大毅力的。
丁华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你以前在我挨打的时候帮过我，说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本来是应该好好地揍你一顿的，既然这样那剩下份儿的就当是两清了吧。”
他颓然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要是把你打出什么好歹来我估计小蕙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她肯定也知道你和王雪妍的事情，既然她都没说什么那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嘛？我这自作多情的算什么啊？”
何天羽用手扶着腰慢慢坐到了丁华对面，他拿起自己那瓶啤酒主动伸过去碰了一下对方手里的瓶子之后便咕咚咕咚几口喝下去了半瓶。
围观的几个人见没热闹可看就一哄而散了，而小吃摊的食客们则淡定地继续聊着自己原本的话题。没有人关注刚刚还在打与被打的两个人在做什么，就好像在这一片地面上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跟我喝？好啊！你这半瓶半瓶的太没意思了，看我的。”丁华痛痛快快地直接喝光了一瓶，“啤酒老子能连吹五瓶你信吗？”
“信信信，太信了。”何天羽站起身来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按理说我应该陪着你喝点。可是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真喝起来估计就没完没了了，我觉得让你恢复正常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赶紧滚蛋。没人陪你喝了，你总可以回家了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对丁华来说啤酒其实根本就跟水差不多，但是今天满怀心事的他在些微酒精的刺激下看上去已经有些微醺了。
“操，孬种！就这么个孙子居然还抢走了小蕙！”他不满地窜过去抓住了何天羽恶狠狠地道，“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小蕙我一定杀了你这狗娘养的，你信不信？你要是敢欺负小蕙……”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了，但那带着哭腔的嘴里却仍然不断重复着“如果你敢欺负小蕙”这么一句话。
何天羽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类似的场景。在他的设想中当王雪妍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把她带走的时候自己也要跟她的男人当面谈这么一次，而最终这次见面会在“你不许欺负雪妍”的叫喊中结束。
“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不过你放心吧。”何天羽拍了拍丁华，“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和我在一起的人不一定是小蕙，但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欺负这么善良、温柔、可爱的她。”
知道自己忘了一件事的何天羽转回身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用啤酒瓶压在了桌子上。“再说了我和小蕙现在只是相互有好感的异性朋友。是，我承认自私的自己不想也没有勇气推开她，但是我同样没自私到因为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感情就让你失魂落魄地放弃喜欢的人。在一切都有结论的那一天之前追求她是你的权利，没有人能剥夺这一点。”
把话说完他就挣脱了纠缠向远处走去。身后传来了丁华借着酒劲的大喊：“就会说漂亮话！你给我记着，以后老子跟你一刀两断，你再也不是我兄弟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何天羽其实并没有回家，他只是远远地找了个地方看着还在小吃摊那里耗着时间的丁华。一个人呆着的他酒喝得比较少了，但是从那个样子看不出来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看起来他的情绪还是不太好。”紫岩问道：“要不要我把他赶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这样耗下去对你们两个人都不好。”
何天羽摇了摇头。“任谁赶上这种事情绪都不会好的。再等等吧，我相信您让我留下来肯定是有理由的。”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远处的丁华终于结了账然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发现了这一情况的何天羽赶紧跟在了他的后面。
走出这条街道便可以看到外面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丁华一边走一边哼唱着某首不知名的曲子，而就在这时一个站在黑暗中的人叫住了他。
“帅哥，需要按摩吗？”那个化着浓妆、看起来“入行”不久的纤细女子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丁华用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因为穿得不多而被冻得有些发抖的女孩。看得出来她即便不化妆也还是有三分姿色的，更难得的是她身上并没有许多同行身上那种让人作呕的俗艳。
“多少钱？”看上去有些意动的丁华向她走近了一步。
“一……一百块。要是包夜的话就三百。”女孩说了一个很合理的价格，相对于那些糟老头和猥琐大叔她还是更喜欢这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的高中生。
丁华的目光热切了起来。无比失落的他太需要一些别样的抚慰，而刚才这个女孩欲说还休的娇怯恰好让他想起了那个熟悉的人。
他猛地伸出手揽到了女孩的腰上。那姑娘“啊”的一声低呼便靠住了丁华，男孩瞳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着实吓了她一跳。
何天羽按下了手表的按键。
带着姑娘走出了几步的丁华停下了脚步。他刚刚还迷离的眼神此刻已经恢复了清明，在经过了小小的挣扎后他轻轻放开了女孩。
“你看上去并不适合这行。”他掏出钱包把里面剩下的几百块钱一股脑塞到了女孩的手里，“我先走了。至少今天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好吗？”
远处的何天羽微笑着转过身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