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新历140年2月6日,青石宫神选阁。
那时写有外交大臣猜测的信件还没有被送到爱尔特国王面前,之前赌气不见外交大臣的莉亚稍微冷静了一些,开始为自己使性子而耽误国事的事情后悔。
在没有得到云心准许的情况下,她是无法离开自己的房间的。她觉得云心不可能让她去见本国的外交大臣,只能派青石宫的女仆去找外交大臣,想知道他为什么来拜伦斯王国。外交大臣见女仆是青石宫的人,大致猜到了莉亚在拜伦斯家的境遇。在暗中叹息之余,他也只能打官腔的对女仆说,他是来和拜伦斯王国商议军事援助方面的事的。
以外交大臣对莉亚的了解,只要她听见这些话,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莉亚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她知道外交大臣是1月30日来的,如果麦尔接受了爱尔特王国的援助要求,外交大臣现在已经在往洛顿城走了。
莉亚知道爱尔特王国很快就要对明集人国家正式宣战,也知道爱尔特王国在这场战争中最担心什么,最需要什么。面对惨烈的攻坚战,爱尔特王国需要大量的火枪来减少攻城部队的损失,而现在能满足爱尔特王国要求的,也只有拜伦斯王国了。因为他们需要的火枪数目太大,其他的先进火枪生产国连卖都不会卖给他们,更别说送了。
如今拜伦斯王国刚刚和爱尔特王国联姻,没有利益冲突的两国关系稳定,正稳步走向蜜月期。麦尔在这种时候拒绝向爱尔特王国提供军火,显然是不信任爱尔特王国。
莉亚认为麦尔是因为她不守规矩,又威胁到拜伦斯家对拜伦斯王国和泰容王国的统治,所以才不信任爱尔特王国的。她觉得既然错在自己,自己就该想办法弥补这个错误。
在这天下午,莉亚认真的沐浴一番,在身上凃了香水,让青石宫的女仆去邀请麦尔和她共进晚餐。这天晚上麦尔有公事要处理,没有接受莉亚的邀请。莉亚有些生气,以为麦尔是在摆架子,但是为了国事,她还是忍了下来,低声下气的求麦尔明天和她共进午餐。麦尔当时挺忙的,他想到明天中午没什么事,就随口接受了莉亚的邀请。
这天下午,兰宁到新式神社的总部找灵羽。她说兰仙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只要闲下来就拿着麦尔送给她的佩剑,一言不发的盯着它看,精神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
她请祝巫女来给兰仙检查过情况,祝巫女说兰仙目前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状态,肠胃也有毛病。祝巫女询问兰仙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吃了多少,兰仙想了半天,呆然的回答说,她是昨天晚上吃的饭,吃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干粮,喝了一点水。
兰宁请祝巫女给兰仙检查身体的时候是傍晚,也就是说兰仙一整天都没吃饭。祝巫女问兰仙饿不饿,兰仙摇了摇头,说不饿也得吃一点,要不然没力气。
祝巫女觉得兰仙是得了心病,希望兰宁能多多劝导她。兰宁哪里会劝导人?她花了好几天的功夫也没弄清兰仙是得了什么心病,最后只能来找灵羽求助。
兰仙是灵羽的亲信,作为出了名的“护短大巫女”,灵羽不可能放任兰仙一直这样下去。她立刻让兰宁替兰仙请假,把兰仙带到她这里来。次日清晨,兰宁就带着兰仙来到了新式神社的总部。灵羽把兰仙带进房间单独谈话,谈话持续了一上午,然后灵羽就把兰仙丢在房间里,急匆匆的找到青石宫来了。
灵羽来到青石宫时,麦尔还没有处理完公务。塔尔来向麦尔报告说,灵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麦尔谈。午饭时间已经到了,麦尔权衡了一下两边的情况,决定迟一些再去莉亚的房间赴宴。
青石宫的女仆将麦尔要迟一些才会来赴宴的时通知莉亚,莉亚越发觉得麦尔是在故意摆架子,很是气愤。而在另一边,与麦尔谈话的灵羽也很气愤。
“陛下,我是很认真的在和您谈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灵羽大人。”
麦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无奈的苦笑道。
“我不是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吗?我对兰仙上校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要您把我的原话向她转达,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陛下,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灵羽气愤的说道,“兰仙因为这件事茶不思饭不想,身体都快被饿垮了!您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算什么?难道对您来说,兰仙只是用来领兵作战的工具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您就是这个意思!”
“灵羽大人,请您冷静一下。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希望您出面来解决这件事,并非是把事情全部甩给您。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误会,如果我亲自出面与兰仙上校谈,就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兰仙会因为一把佩剑产生误会,并非是因为她对麦尔怀有好感,麦尔自身就有容易被误会的地方。在他的妻子中,伊良女人的数量最多。而在他的伊良人妻子中,巫女所占的比例高达四分之三。
算上羽明礼,麦尔的伊良人妻子一共有四位,大约是王妃总数的三分之一。笑笑和小叶都是邪巫女出身,但是从本质上讲,邪巫女也是巫女,因为她们是按照程序就职的。珍心是正牌巫女,还做过上今神社的大巫女。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有人会认为麦尔有这方面的癖好,身为伊良巫女的兰仙突然收到麦尔用过的一把佩剑,不多想才怪呢。
再加上兰仙与麦尔认识的时间比大部分王妃都要早,虽说在那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但是两人都给对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对于麦尔而言,一个买下货物,然后让卖家砸碎货物的买家太过奇葩,他想不记住对方都不行。对于兰仙而言,麦尔是和神谕有关联的人,她也不可能忘记对方。假使在某一天,一位给你留下深刻印象,且身份不凡的异性突然送了你一份在你看来很贵重的礼物,你会怎么想?
也许有人不会把它当回事,这也是正常的,但会多想的人还是占大多数。这种心态就是人们常说的“他(她)是不是喜欢我?”,这并非是自作多情,只是不小心把美好的憧憬和现实混淆了而已。
兰仙的情况就是这样。从各方面来看,麦尔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他有地位,有权力,有财富,性格好,颜值高,有人望,有担当,是很理想的婚配对象。在感性上,兰仙也不讨厌这个男人。如果麦尔想要娶她,她肯定不会拒绝。
然而现实状况却是,麦尔在送了她一把佩剑之后就没了下文,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兰仙空欢喜了一场,可她却不想接受现实。她反反复复的思考麦尔送她佩剑的目的,不是为了想出答案,只是在逃避现实罢了。
灵羽想让麦尔亲自出面,把事情解释清楚,但是就像麦尔刚刚说过的那样,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不管兰仙心里怎么想,那都是她个人的臆测,麦尔从来没有做出过明显的表示,双方也从未就这件事交流过。如果在这种时候麦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我只是想赔你一把剑,没有别的意思,场面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到时候兰仙的反应只有两种。第一种是认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受到很深的伤害;第二种是认为麦尔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产生更大的期待。不管是哪种反应,对于兰仙而言都没有益处,所以麦尔才会让灵羽出面解决问题。
麦尔费劲口舌,才让灵羽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在这之后,灵羽小脸微红,看向麦尔的目光略显羞涩。
“十分抱歉,是我错怪陛下了……没想到陛下对女孩子如此温柔,会设身处地的为女孩子考虑……刚才的话是我欠考虑了,望陛下见谅……”
“没关系,灵羽大人也是在担心部下的身体,我能理解。”
麦尔见问题已经解决了,便长舒一口气,准备去莉亚那里吃午餐。麦尔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灵羽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灵羽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时,麦尔已经在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麦尔来到莉亚的房间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莉亚一直在等他,让他非常愧疚。麦尔不喜欢莉亚,甚至时刻提防着她,但是失约就是失约,麦尔不会为自己的失约找借口。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从麦尔进入房间开始,莉亚就面带笑容,麦尔看不出她生气与否。麦尔坐下道歉之后,莉亚一脸轻松的说了一句没关系,然后就让青石宫的女仆上菜。
因为灵羽的缘故,麦尔耽误的不少时间。厨房那边在午饭时间之前就把菜做好了,麦尔到莉亚这里来的时候,菜都已经凉了。莉亚不知道麦尔什么时候来,没敢让厨房那边热菜,只能等麦尔来了之后再让厨房热菜。
在等菜的时候,莉亚抓紧时间和麦尔谈起了正事。她想探一探麦尔的底,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受爱尔特王国的援助请求。对于莉亚的试探,麦尔自然是要含糊其辞,反复表示国内没有多余的军火可以支援盟国。
莉亚见麦尔敷衍她,只能再度放低姿态,给麦尔分析当前的局势。
拜伦斯王国联统着泰容王国,有伊利比同盟作为后盾,还有厄古斯王国作为可靠盟友,看似安枕无忧。可是不要忘了,拜伦斯王国的意识形态与伊利比人的意识形态非常接近,而伊利比人的意识形态与新世界的其他主要种族是有着明显矛盾的。
伊利比人的综合实力是目前的八大主要种族中最强的,是其他主要种族所要提防的对象。必要的时候,其他主要种族会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伊利比人。到时候伊利比同盟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拜伦斯王国的死活。
就算伊利比人没有处于战争状态,拜伦斯王国也不是绝对安全的。拜伦斯王国的弱点很明显,小国寡民,没有战略纵深,只要遭到强大对手的针对性进攻,一旦伊利比人的支援不及时,拜伦斯王国必定会完蛋。
所以至今为止,拜伦斯王国一直是在境外打仗,不敢让战火烧到国内。因为拜伦斯王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一旦敌人在国内不计代价的搞破坏,拜伦斯王国就会元气大伤,甚至几十年都缓不过气来。
就算是在境外作战,拜伦斯王国也需要盟军的配合。朝昕国一战,拜伦斯王国的伤亡总数超过一万一千人,其中有八千一百六十五人阵亡或是永久性致残。莉亚不知道拜伦斯王国的伤亡数据,但是从麦尔极力鼓励婚配和声誉的政策上来看,这一战让拜伦斯王国伤的不轻。
所以说对于拜伦斯王国而言,在人力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战争这种事,能避免就要避免。想要彻底的避免战争,就要寻求强大势力的庇护。伊利比同盟虽强,但是真正能帮到拜伦斯王国的伊利比同盟国只有布金共和国,其他伊利比同盟国距离拜伦斯王国太远,无法在第一时间支援过来。
拜伦斯王国的另一个可靠盟友厄古斯王国比布金共和国强大,但是就算两国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爱尔特王国靠谱。为了国家的稳定,麦尔必须得和爱尔特王国搞好关系。拜伦斯王国背后有伊利比同盟撑腰,只要拜伦斯王国自己不作死,且伊利比同盟没被打垮,爱尔特王国就不可能对拜伦斯王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