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玛给众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把需要带的东西都带上,他会派货运马车帮大家运回萨克丁城。没有回过宿舍的人在布莱特军的护卫下回宿舍收拾东西,已经回过宿舍的人也回了一趟宿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在回宿舍的途中,爱丽丝把伊玛的话如实转告了麦尔。伊玛丢来的锅有些大,还有些重,但麦尔还是义无反顾的接了下来。
斯特兰齐先陪莎塔回了宿舍,在回宿舍的途中,莎塔把两位女仆死掉的事,和自己想把她们葬回萨克丁城的事告诉了斯特兰齐。于是斯特兰齐就带着莎塔回到了那栋宿舍楼,找到了伊玛。
在斯特兰齐的请求下,伊玛加派了一辆马车,又派了几名士兵负责看管和掩埋那两名女仆的尸体。然后伊玛又问斯特兰齐说,其他人家的仆人死了多少?需不需要运回萨克丁城安葬?斯特兰齐听了这问题之后觉得奇怪,因为他和比福尔、阿兰、艾琳、露露都是大家族的子弟,按照惯例,到时候家族一定会派人过来给仆人们收尸的。
伊玛见斯特兰齐起了疑心,就表示自己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对他说实话。其实他把锅甩给麦尔,不单单是因为他不忍心亲口把坏消息告诉朋友们。比福尔、斯特兰齐和艾琳的家人现在都被科尔纳特家族给抓了,伊玛不可能向莫里丁求情,让他释放这些叛党。如果这三人提出了这样的请求,他只能拒绝,到时候他与这三人的关系就会变得十分尴尬,所以他才不得不把锅甩给麦尔。
在布莱特军的帮助下,众人都整理好了行装。谢尔维给伊玛准备好了特别通行证,想让他亲自送众人回城,顺便让他回家一趟,好让他母亲真正安心。伊玛因为甩锅的缘故不想与众人一起回城,就把特别通行证给了爱丽丝,留在了魔法学院这边。
在众人离开魔法学院之后,伊玛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在这次分别之后,再见面可能就要等到多年以后了。
让他意外的是,比起友人来,他对“玛丽小姐”的离去更加惋惜。这时的伊玛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伊丝塔,对“玛丽小姐”的感情可能也只是一时冲动,并非是真的爱上了她们。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伊玛感到非常苦恼,所以后来他向母亲请教了这个问题。他的母亲告诉他说,爱情只是存在于年轻人脑中的幻想,是不存在的。她给伊玛讲述了自己被谢尔维娶回家的经历,表示在谢尔维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她对谢尔维一点感觉也没有。她觉得谢尔维是个有妇之夫,所以一直不想嫁给他。
可是最后谢尔维的坚持打动了伊玛的母亲,她觉得谢尔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所以最后她接受了谢尔维的告白,成为了他的妻子。在听了母亲的经历之后,伊玛独自坐在窗台上思考了一整夜。到了天亮的时候,伊玛便决定不再相信一见钟情了。
再说众人凭着护卫他们的布莱特军士兵,与伊玛提供的特别通行证,畅通无阻的回到了萨克丁城。麦尔让爱丽丝直接带大家回潘兴家,在那之后他偷偷换掉了女装,以男人的身份去见潘兴。
这时神学研究会的会员和光明神的信徒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但拉尔齐和波顿还留在潘兴家里。麦尔等人回来的时候,三人正在书房里商讨撤离方案。老妇人将爱丽丝带着很多人过来,以及麦尔求见的事通报给潘兴,潘兴立刻让她把麦尔带进来。
拉尔齐和波顿见麦尔和爱丽丝没事,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既然两人没事,他们就不打算再隐瞒麦尔和爱丽丝的身份。在麦尔进屋之前,他们就把两人的真实身份告知了潘兴。
“什么?!他们居然是——”
潘兴的话还没说完,麦尔就进屋了。他听见潘兴的声音,又见到两个陌生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还是礼貌的向三人行了礼。
三人起身向麦尔还了礼,这让麦尔有些惊讶。他用眼神询问潘兴,想知道拉尔齐和波顿可不可靠,潘兴点了一下头,麦尔就简略的将魔法学院发生的事对三人说了。然后他对潘兴说,自己因为某些不可说明的原因,隐藏身份混在队伍中。现在他想恢复原来的身份,想让潘兴配合自己一下。
对于好友儿子的请求,潘兴自然是乐于答应了。在这之后他向麦尔介绍了拉尔齐和波顿,两人主动将神学研究会的事,以及莫里丁要在萨克丁城搞异端清理的事告诉了麦尔。为了不让麦尔把真理会和神学研究会弄混,两人详细的把二者的区别讲给麦尔听。
“老师说,要我们听你的指挥。”拉尔齐说,“现在整座萨克丁城都被戒严了,我们无法与第三区以外的会员联系上。”
拉尔齐并没有问麦尔,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吗?因为他觉得以麦尔的年纪和人脉,应该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总部与外部组织失去联系,全城局势紧张,莫里丁要肃清异端的消息已经传开——神学研究会遇到了比真理会更大的困境,但和真理会不同的是,神学研究会的会员们并没有自作主张拿起武器战斗,而是怀着一颗无比紧张的心等待上级的指示。
大家都在祈祷,期待光明神的启示降临,或是神迹降临,但是神学研究会并没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祈祷上。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不论是战是降,他们都做好了为信仰做出牺牲的准备。格瑞在信仰方面,一直教导拉尔齐与波顿,人要学会自立,要变得坚强,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神谕或神迹上。
格瑞说神爱世人,所以祂不会将人无法背负的重担加在人身上。现状也许看起来很糟糕,在人看来已经回天乏术,但神却早已为人准备好了出路。人需要做的,只是保持乐观,在不违反律法的前提下尽自己所能,坚强的走下去。也许神谕和神迹不会发生,但是困境一定会解决的,而且到最后困境可能反倒会给人带来益处。
格瑞这样教导自己的学生,拉尔齐和波顿也是这样教导他们的学生。所有人都坚信光明神不会抛弃自己,所以即便是害怕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神学研究会的人仍然会挣扎着爬起来,为可能会到来的上级指示做准备。
其实在得知了神学研究会的事之后,麦尔在惊讶之余,就已经预料到了神学研究会要受到真理会的牵连,受到科尔纳特家族的围剿。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打着信奉光明神旗号的真理会已经造反了,科尔纳特家族自然会认为信奉光明神的组织都很危险,必须全部铲除。
神学研究会面临的似乎是一个绝境,但也只是“似乎”而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麦尔虽然不能置身事外,但刚刚得知神学研究会的他完全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思考问题。人一旦到了旁观者视角,就不会像局中人那样瞻前顾后,思考时胆子会非常大。
他觉得既然神学研究会已经遇到了绝境,怎么都是死,不如拼一把——他没有让神学研究会与布莱特魔法师学会拼命的意思,这样做只会激化双方的矛盾,导致莱汀人更加害怕光明神信仰。
他分析了一下莫里丁甄别光明神信徒的手段,这明显是针对真理会那句“奉光明神的旨意”的口号而制定的。真理会的极端分子不可能诅咒光明神——当然了,真正的信徒也不会,所以莫里丁才会用这种办法去甄别信奉光明神的人。
莫里丁的手段非常高明,但它也暴露出莫里丁目前的一个窘境,那就是他根本没有掌握真理会的组织结构,也没有掌握到神学研究会的组织结构。与真理会相比,神学研究会的组织结构要松散的多。神学研究会不是单线联系,还经常会办神学研讨会,会员和慕道者都可以参加。只要莫里丁发现一名会员或是慕道者,就能顺藤摸瓜,用不了多久就能列出一份完整的神学研究会会员及慕道者名单。
然而在真理会叛乱之后,莫里丁并没有直接逮捕神学研究会的人,身为领导者的拉尔齐和波顿也没事,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神学研究会的存在。也就是说,莫里丁在明,神学研究会在暗。
现在莫里丁的战力和目的都已经很明显了,就算他还有底牌,对于神学研究会而言也没什么大碍,因为情况已经不会变得更糟了。而莫里丁对神学研究会则是毫无了解,这样一来神学研究会就有了使诈的机会。
虽说是使诈,但麦尔没有要骗人的意思。他要用的是阳谋,也就是光明正大的和莫里丁摊牌,让莫里丁知道神学研究会对布莱特魔法师协会和科尔纳特家族没有敌意,还愿意主动撤离萨克丁城,甚至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
想做到这点很难,但这样做绝对比造反或是等死强。后者就不用说了,如果是造反的话,以神学研究会目前的战力,根本就不是莫里丁的对手。就像麦尔之前想的那样,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麦尔将自己的想法向三人一说,三人的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主动向莫里丁表明身份?那不是羊入虎口吗!如果只是去谈判的人死掉也就算了,麦尔居然还让拉尔齐和波顿把所有会员的名单献给莫里丁,这样一来莫里丁不就可以按照名单杀人了吗?
在听了麦尔的计划之后,三人甚至开始怀疑麦尔到底是不是格瑞的儿子。如果他是莫里丁派来的卧底,是专门来骗会员名单的,那就万事休矣。不过这种想法只在三人的脑中存在了一个瞬间,他们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格瑞与三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单线联系,送信的人也是绝对可靠的,莫里丁不可能知道格瑞与他们有联系。
麦尔见这三人不愿意照自己的计划做,心中有些着急。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父亲搬了出来,正式向三人表明了身份。
“实不相瞒,其实我不姓埃克斯特,而是姓拜伦斯,全名是麦尔?拜伦斯。格瑞?拜伦斯是我的父亲——我无法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也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如果你们了解我的父亲,就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如果换了父亲在这儿,他也会这样做。”
麦尔说的没错,如果格瑞在这里,他也会提出同样的方案。但不同的是,这家伙是以局中人的身份满怀希望的提出这个方案,而不是像麦尔这样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一番之后,觉得怎么样都是死,不如拼一把,然后才提出这个方案。
格瑞是个乐观,且极具冒险精神的人,在他看来,万分之一的生存概率就等同于百分之五十。因为行动后的结果只有两个,生或死,所以他才会这样认为。
他在娶云心之前,云心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和她一起隐居,否则她就不嫁给格瑞。这是因为那时云心已经非常了解格瑞的性格了,她觉得如果任凭格瑞像从前那样云游,自己每天都要为丈夫的安全提心吊胆。她不想过这种生活,更不希望格瑞哪天玩脱了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所以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潘兴,拉尔齐和波顿对格瑞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三人知道麦尔就是格瑞的儿子,所以他的话对于三人来说极具说服力。在权衡再三之后,三人发现确实已经没有办法了,不拼就是死路一条,拼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就接受了麦尔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