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金军虽然采取守势,但在伊良联军开始进军之后,布金军也开始向前进军。弓弩手始终与火枪部队保持50米左右的距离,后方的步兵和被部署在两翼的骑兵也在匀速行进。布金人向前行进了大约100米就停下了。
伊良联军的右翼以骑兵为主,但兰仙并没有急于发起冲锋。因为她觉得骑兵的数量太多了,同时发起冲锋的话,敌军远程武器的命中率会大大提升,增加骑兵的损失。所以兰仙准备采用“波浪式冲锋”,她将上今县的骑兵分成数队,走在部队的最前列。当第一队骑兵距离布金军的火枪兵大约500米时,她才对第二队骑兵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长巫女们想让上今县的部队做炮灰,所以这次她们听从了兰仙的命令,没有发起进攻。
伊利比火枪兵的平均装填速度是25秒多,也就是一分钟内最多进行两轮齐射。伊良人的轻骑兵冲锋100米所用的时间只有不到8秒,就算是从200米外开始射击,伊良人的轻骑兵在24秒内就能冲到他们面前。所以火枪手们并没有像对付步兵那样急于进行第一轮射击,而是将敌军骑兵放进了100米之内,才对敌人进行了一轮齐射。
当第一波骑兵受到布金人火枪的攻击之后,兰仙才让第三队骑兵发起进攻。布金人的火枪对骑兵部队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并大大削弱了敌军的士气。好在一队骑兵的数量不算多,又是排成松散的多线阵,所以摔下马的骑兵几乎没人被友军的马蹄踩中。
火枪队在进行一轮齐射之后迅速后撤了一段距离,在安全位置装填弹药,让弓弩手对敌军骑兵进行第二轮火力打击,又射死射伤近百名骑兵。布金人的步兵也在以松散的队形快速向前移动,但是骑兵依然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伊良轻骑兵们以为自己可以狼入羊群,肆意屠杀布金人的远程部队时,这些轻骑兵在距离布金火枪手大约100米的时候再次受到箭雨打击。长弓兵的装填速度比火枪兵和弩兵快得多,这轮箭雨便是由部署在布金军左翼的长弓手们发出的。
伊良轻骑兵们又向前冲锋了50米,遭到了数千支弓箭和弩箭的联合打击。由于他们已经被纳入弓弩的极佳射程之内,这轮射击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第一队骑兵在冲锋之前大约有1500骑,在这轮箭雨打击之后,他们只剩下不到200骑了。
这200骑散落在近半公里宽的战线上,看起来稀稀拉拉,毫无威慑力。这时布金人的火枪手突然转身后撤,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弓弩手身后。布金人的步兵也已经跟了上来,他们手里的长枪、投枪和阔盾让轻骑兵们心中一寒,再无战意。
反正后面还有好几队人,突破防线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做吧!
士气大跌的轻骑兵们纷纷放弃冲锋,调转马头朝着两侧狂奔而去。第一队骑兵的溃败完全在兰仙的预料之中,大约几个呼吸的功夫,第二队骑兵也进入了弓弩手的射程。他们像第一队骑兵一样,遭遇了密集箭雨的打击。当他们冲到布金人阵前的时候,布金人的步兵已经摆好了阵型迎接冲锋。
第二队骑兵的损失比第一队少一些,幸存者大约为500人。这时火枪队找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对这些骑兵进行了一轮火力打击。这轮火力打击在造成近百骑死伤的同时,也将第二队骑兵的士气彻底打崩,开始向两侧溃散。
在第三队骑兵进入弓弩手的射程时,布金人的骑兵有了动作。长弓手和重弩手们在连续进行了几轮射击之后都已经有些疲劳,他们必须要休息一下。
上今县的骑兵中大部分没有接受过正经的训练,以至于后续部队在看见第一队人损失惨重,不愿意向布金人发起冲锋。所以第三队骑兵之后,伊良联军的右翼就没有骑兵再冲过来了。这让布金人的校官们感到十分意外,他们不知道伊良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按照预定计划派出骑兵,与伊良轻骑兵展开对冲。
不想第三队骑兵的士气已经很低了,布金人的骑兵只是一个冲锋就把敌人给冲散了,让校官们有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由于上今县的骑兵不肯继续冲锋,布金人的弓弩手有了休息的时间,校官们开始重新组织阵型,等待伊良人的下一轮进攻。在这轮交战中,布金人只伤亡了几十人,却给伊良人造成了两三千人的伤亡。
这样一来,伊良联军的右翼就变得十分被动。但这并非是兰仙的错,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上今县这近八千骑兵里掺了一大半的水。如果这些骑兵都受过完整的训练,第三队骑兵会给布金人很大的压力,第四队骑兵肯定会撕开布金人的阵线,最后一队骑兵会让布金人被迫使出底牌,到那时里弥神社的部队只要一个冲锋,布金人的左翼就会被冲垮——当然了,这是在诺斯将军不给左翼提供支援的前提下。
可惜这些骑兵有大部分都是骑在马上的新兵,纪律性和士气都很差。过高的损失,再加上里弥神社的部队一直不参加进攻,上今县的人很容易就会想明白,里弥神社的人是在拿自己当炮灰,这样一来连老兵们都没有了战斗意志。
兰仙收拢起残兵,又派使者去布金人军中交涉,希望布金人能允许联军回收伤员和遗体。兰仙不指望能要回战马和装备,因为按照战场上的规矩,这些东西已经是布金人的战利品了。兰仙的行为让上今县的士兵略微提升了一点士气,但他们依然不肯打头阵冲锋。
布金军的左翼部队为了能多休息一段时间,同意了兰仙回收伤员和遗体的要求。就这样,联军的右翼和布金军的左翼暂时停火。
在兰仙命令第一队骑兵发起冲锋之前,二十九村里的部队就已经和布金军的右翼展开了交锋。二十九村里的部队以步兵为主,在对上火枪兵的时候会非常吃亏。
炎鹤为了减少己方伤亡,消耗敌军的弹药和体力,让最前列的士兵排成松散的阵型对敌人发起进攻。结果布金人完全不上当,他们的火枪手和弓弩手只是各自进行了一轮射击,然后他们就出动了冲击骑兵和掠阵骑兵,把二十九村里的先锋部队冲散了。
布金人的骑兵没有恋战,只是冲散了二十九村里的先锋部队就撤了回来。南怡居士见己方死伤好几百人,很是心疼,想直接用妖术对付布金人,被炎鹤及时拦住了。炎鹤和南怡居士的妖术是二十九村里的王牌,但这王牌不足以击败对面的数千大军,这么早用出来只会让他们更加被动。
炎鹤不甘心的咬了咬指甲,只能让部队按照预定计划发动攻击。在对待伊良人的问题上,炎鹤与南怡居士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南怡居士会怜惜伊良人的性命,但炎鹤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对于她而言,用兵和下棋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把棋子换成了活人而已。她并不在乎士兵的死活,只在乎结果。
她之所以会感到不甘心,只是单纯因为局势有些被动而已。炎鹤不喜欢打这种必定会失败的仗,但是为了二十九村里与里弥神社的盟约,她必须得把这场仗打完。
其实炎鹤也不知道上今县那八千骑兵里面掺了一大半的水,就像她战前推测的那样,伊良联军除了骑兵多以外,在各方面都处于劣势。布金人的远程火力是伊良轻步兵的噩梦,伊良人的弓弩手在最大射程上还被布金人的火枪手压制,数量也占绝对劣势。
现在布金人把阵地设在高坡上,增大了他们的远程打击范围不说,还增加了射手的射界,可以让远程部队站成较为密集的队形对己方进行火力打击,大大提高了命中率。
已经丢掉地形优势的联军,偏偏还想做进攻方,这在炎鹤看来纯属是在作死。上今县的骑兵也许会冲垮布金人的左翼,但在那之后呢?布金人可以收缩防线,继续和联军作战,而联军的骑兵在冲垮布金人左翼之后已经很疲惫,无法继续作战,到时候联军拿什么去攻击布金人的本阵?
炎鹤与满云打过交道,她已经猜到了满云的计策,不过她并不认为满云的计策会成功。如果把进攻中军的人换成她和南怡居士,再率领上足数的战巫女骑兵,炎鹤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攻破敌军的本阵。
但在那之后呢?
以炎鹤对伊利比人的了解,在大改革之后,伊利比诸国的军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将军官分成校官和尉官两个等级,分别执掌营级(即大队级)和连级(即中队级)的兵权。在战时,校官和尉官可以根据战场形势自行做决断,就算是违背了将军的命令,只要把仗打赢了就不算是抗命。
这项举措使得伊利比诸国的军队拥有极强的生存能力,就算是本阵被端掉了,各营连不会因此溃散,依旧可以继续与敌人作战,直到全部被击溃为止。满云端掉布金军的本阵,无非是让各营连失去统一指挥,但这样最多会给布金人增加一部分损失,不见得能扭转战局。
其实炎鹤早就想让南怡居士在二十九村里进行这样的改革,但二十九村里的情况太复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南怡居士也在二十九村里来一场“大革命”,把二十九村里的各大家族和乡绅阶层全都干掉,否则改革根本无法开始。
二十九村里的部队战斗力弱,一方面是因为训练差,装备不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军中包含了太多的利益团体。上今县境内的这支伊良联军是由三股势力组成,内部情况就已经很复杂了,而二十九村里军中有几十个小团体,这样一来情况就会更加复杂。
炎鹤之前派出去的先锋部队,是由各小队抽签选出来的人组成的。大家都知道这是敢死队,所以没有一个小队肯主动接下这个任务。
要知道兰仙在发动进攻之前,要把数千名骑兵分成数队,并让他们按照各自的编制在阵前待命,这是一项非常消耗时间的工作。二十九村里选出的敢死队不过数百人,用去的时间却不比兰仙组织“波浪式冲锋”少多少,由此可见,二十九村里的军队作战效率有多差。
为了让手下的士兵乖乖听话,炎鹤不得不用武力威胁他们,这样一来各小队才肯按照大队长的指示行动。
二十九村里的第一波正式进攻投入了大约两千人。他们在距离火枪部队大约200米的距离时遭受了第一次火力打击,不过由于步兵的目标比较小,火枪在这个距离上的命中率又不高,他们只死伤了十几人。
步兵在距离敌军50米以外的地方,只能采取慢步跑的方式行军。如果让他们像骑兵那样从200米外就发起冲锋,跑到敌军阵前时他们已经累趴下了。步兵冲锋到敌人面前时还要与敌人肉搏,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所以通常来说步兵真正的冲锋距离不会超过50米。
以慢步跑的方式进军,每行进50米需要半分钟左右,刚好够火枪手们进行一轮射击。在伊良轻步兵们距离敌军阵线150米左右的时候,他们遭受到第二轮火力打击,这次有近两百名士兵被命中。
伊良人又行进了50米,便遭受到第三轮火力打击,这次被命中的士兵数量更多,这时后方的弓弩手也已经就位,开始对敌军步兵进行火力打击。在火枪和弓弩的双重压力之下,进攻部队的士气出现了严重动摇。
等他们距离敌军阵线50米时,火枪手们进行了第四轮齐射,又给敌军造成数百人的伤亡。这时如果他们继续进攻,肯定会遭受更精准的火力打击;如果撤退,在他们逃出敌军的射程之前,会被敌军肆意射杀。正当众人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时候,一位大队长趁机喊话说:“怎么都是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众人被大队长的话激起了血性,立刻向布金人发起了冲锋。火枪手们见敌军发起冲锋,就停止装填,开始快速后撤,后方的步兵开始上前,骑兵也做好了攻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