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姗和麦尔在闹市区玩的时候,南怡城堡里的一间客房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琪琪与肿着半边脸的小鸟站在房间里,用锐利的目光直视对方的眼睛。小叶一脸慌张的站在两人中间,想要调解两人之间的冲突,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两只女仆之间矛盾的源头是一件小事。
琪琪让小叶和小鸟打扫麦尔的客房,在给二人分配了任务之后,琪琪就去找南怡城堡的侍从长商议伙食方面的问题了。由于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让麦尔觉得不合口味,琪琪希望亲自下厨给麦尔做饭。
侍从长认为麦尔和琪琪是客人,让客人进厨房对南怡城堡的厨师们而言是一种耻辱。两人在这件事上无法达成一致,最后琪琪只能同意侍从长的建议,把麦尔的口味尽可能详细的告知给她,让厨师们按照这种口味去做饭。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叶和小鸟正在偷懒——准确说是小鸟正在偷懒,小叶不在麦尔住的客房,因为她正在打扫她和小鸟住的那间客房。麦尔的客房里有两名南怡城堡的女侍,琪琪回来的时候她们刚好快把房间打扫完了。
小鸟懒洋洋的坐在窗台上,靠着窗框睡着了,一看就知道她没有干活。这让琪琪非常生气,在南怡城堡的女侍们离开后,她用力敲了敲桌子,想将小鸟叫醒。
“嗯……放东西的时候小声点啦……”
小鸟不知道琪琪已经回来,以为是南怡城堡的女侍在工作时发出了噪音,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琪琪本来不想发火,但小鸟慵懒的样子让她血气上涌,右手不受控制的猛拍了一下桌面。
“起来!”
“哇!!”
小鸟被这声音惊醒,慌乱之中从窗台上摔了下来,差点把屁股摔成四瓣。她刚想发火,就看见琪琪黑着脸站在她面前,于是她赶紧捂着屁股站了起来。
琪琪仰着头,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小鸟看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你在干嘛?”
“呃……我在……休息。”
小鸟见琪琪面色不善,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声音立刻就没了底气。
“小叶呢?”
“小叶去打扫我们的房间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一眼。”
“不必了,你去把她叫回来。”
经过几天的接触,琪琪对这二人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小叶老实本分,勤劳肯干,如果是她的话,现在确实可能在打扫自己住的客房——顺带一提,琪琪为了能够时刻照顾麦尔的起居,就住在麦尔的客房里,晚上睡在客房的椅子上。
小叶和小鸟住的客房在南怡城堡侍者们的宿舍附近,距离麦尔的客房有一段距离。趁着小鸟去叫小叶的时候,琪琪检查了一下客房的卫生状况。南怡城堡的女侍们非常尽职,把客房打扫的非常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这两个外行人就不该成为主人的女仆。
琪琪皱了皱眉头,她做了两次深呼吸,压抑住心中的不悦。
小叶虽然老实本分,勤劳肯干,但她总是笨手笨脚的,工作的效率很差。小鸟倒是聪明,但她太喜欢偷懒了,做事也不用心——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没有把自己的一切献给麦尔的觉悟。其实在麦尔把这二人收为仆人的时候,琪琪心里就有着很大的意见,只不过在她看来主人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所以才没有说什么。
其实这也是麦尔的失误,他把仆人和效忠者的概念搞混了。但这也不怪麦尔,因为琪琪在向他效忠的时候,主动表示自己要做麦尔的下仆,所以麦尔才误认为效忠者就应该成为自己的仆人。
麦尔虽然从格瑞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但知识在没有得到实践之前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就好比你知道苹果听人说过是什么味道,却没吃过,那你的舌头就永远不会感受到苹果的味道。如果有人要你形容苹果的味道,你可以照本宣科的把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话讲出来,但实际上你仍然不知道苹果是什么味道。
但愿在主人买了第二辆马车之后,她们能起到些作用吧。
琪琪这样安慰着自己,免得自己对少女们产生偏见,从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她知道这样做会让麦尔不高兴。
在琪琪把心情平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小鸟带着小叶回到了麦尔的客房。两人乖乖的在琪琪面前站好,等候这位比她们矮一头多的泰容妖精发话。
琪琪抱起双臂,深吸了一口气,用鼻孔慢慢呼出,然后问道。
“小叶,重复一遍我离开之前交给你们的任务。”
“嗯……您让我和小鸟把主人的房间打扫干净。”
琪琪盯着小叶看了几秒,见她一脸迷茫,脸上的表情仿佛再说:“她为什么这样问我?”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小鸟,又问道。
“小鸟,重复一遍我离开之前交给你们的任务。”
“你让我和小叶把主人的房间打扫干净。”
小鸟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客房,不明白琪琪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呀。”
“哈?”
小鸟的话让琪琪瞪圆了眼睛,刚刚消去的怒气又一次充满了她的胸腔。
“你说什么?”
“呃……我说,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呀。”小鸟像是给琪琪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似的摊开双手,“房间已经被我们打扫干净了呀。”
“闭嘴!不知廉耻的东西!”
琪琪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走上前去甩了小鸟一记耳光。她之前虽然经常用言语教训她们,但动手打人还是头一次。因为用力过猛,琪琪感觉手掌火辣辣的疼,小鸟挨打的半边脸也红肿起来了。
“这房间是你们打扫的吗?!你们以为我眼睛瞎了吗?!我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城堡的女侍在干活,而你就坐在窗台上睡觉!连手都是干净的!你却说你们完成了任务?!不干活也就算了,居然还说谎话骗人!主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琪琪说的没错,小鸟和小叶确实没有完成她们的任务。她虽然不在现场,却能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无非是二人想要开始打扫房间的时候,南怡城堡的女侍突然打开门进来,说打扫房间的工作可以交给她们。
小鸟想要偷懒,见有人愿意替自己干活,就欣然做起了甩手掌柜。至于小叶,她多半是见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就回去打扫她和小鸟住的客房了。
就结果而言,麦尔的房间确实被打扫干净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小鸟偷懒的事可以被原谅。小鸟就算是想偷懒,也可以和南怡城堡的女侍们一起打扫房间,边工作边偷懒。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是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睡觉。
这里的侍者都很尽职,所以不尽职的小鸟很容易被凸显出来,被这里的人轻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琪琪很了解自己的同行,他们在没事做的时候很喜欢东拉西扯——其实她自己也是这样。所以毫无疑问,这件事很快就会在南怡城堡里传开。
在他们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不会说“小鸟如何如何懒惰”,而是会说“某某客房的主人有一个懒惰的女仆”,给麦尔脸上抹黑。所以琪琪才会如此愤怒,再加上小鸟还说谎骗自己,这才让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出手打了小鸟。
但小鸟却不这么想。她觉得不管这房间是谁打扫的,只要房间被打扫干净了就算是完成任务。既然她完成了任务,琪琪就不该打她——虽然她说了谎,但琪琪也不能因为这种小小的谎话就打自己。
其实她早就看琪琪不爽了。她一直觉得琪琪仗着自己是先来的,看不起她和小叶,因为自从她和小叶被麦尔收为女仆,琪琪对她们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
小鸟不像小叶那样习惯了逆来顺受,这些不满像火药桶一样压在她心里,琪琪的这记耳光恰好成了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你太过分了吧!”
做邪巫女时养成习惯的小鸟让不敢以下犯上,所以像现在这样冲着琪琪大喊,已经是她勇气的极限。但就算是这种程度的反抗,也让她腿肚子发颤,手脚冰凉,感觉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小鸟激烈的反应让琪琪有些后悔,她知道就算小鸟犯了错误,她也不该越过麦尔,擅自对她做出处罚。但她不想在后辈面前服软,因为这样很可能让小鸟更加不服管教。所以她挺起丰满的胸脯,用更加锐利的目光看着小鸟的眼睛。
小鸟怕琪琪看透自己内心的恐惧,只能硬着头皮和琪琪针尖对麦芒。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说话,让房间里的空气越发紧张起来。
被忽略在一旁的小叶,在小鸟挨了耳光之后大脑就陷入当机状态,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在这之后,她不知所措的站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小鸟,一会儿看看琪琪,一次又一次的想开口说话,但每次都发不出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鸟刚才好像吼了琪琪小姐,琪琪小姐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在小叶担心小鸟的时候,小鸟也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家伙不会趁主人不在的时候把我给干掉吧?
在小叶和小鸟各怀心事的时候,琪琪的内心也在纠结。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擅自动手打了人,主人回来一定会生气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房里的氛围变得越发诡异起来。终于冷静下来的琪琪和小鸟停止了对峙,开始和小叶一样对着其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与此同时,远在闹市区的麦尔正和宜姗一起品尝二十九村里的特色小吃。
“这个馅儿用是薯类做的吧?”
麦尔在咬了一口名为“芒水卷饼”的食物之后,这样对摊主问道。
“客人您可真懂行!这馅儿是用我们芒水村特有的白薯,拌上秘制的酱料做成的!”
“这白薯是烤熟的?”
“呃……正是。”
“这煎饼里面好像掺了玉米面,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玉米……”
“呃……这个……还请客人嘴下留情,您要是再说下去,我们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说着,摊主苦着脸,赶紧送了两套芒水卷饼给麦尔,生怕自家招牌小吃的配方被竞争对手听见。麦尔一脸茫然的接下卷饼,这茫然的样子把宜姗给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