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马顺麻溜的发动了桑塔纳,初一抬脚,离合器往上一撑,竟然直接就熄火了。
“嘿,”马顺不但不着急还挺高兴,他蹬了一脚离合器,倚在靠背上乐呵呵的点上了一根烟。
“到底还是年轻啊,二十万就这么到手了!”
“等钱收到了,非得换辆好点的开开!”
“他们倒真是好运气,狗窝居然也整了个大价格,二百多万啊,回头再看看能不能敲摸点儿下来!”
理顺了到时候来欺哄要说的话,马顺扔了烟蒂,再次的发动了车子。
顺着福利院前的大路,他径直往城里去。
青山福利院在Y市的最边上,要回到区政府,他还得开上半个多小时。
因为算是进出城的最大道路,来往的货车和大巴很多。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大货车抢路别停了之后,马顺咒骂了一句,“回头非得再拟出一条规则,不准货车进入本市!”
想想这根本就不是他当前职位能决定的,马顺怏怏的摸了摸鼻子,那就不准进入本区吧,自己说的话对区长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影响力的。
思路畅通之后,马顺只感觉面前的道路也一下子通阔了起来,却又见得一辆大货车迎面而来,他带着一点儿恶趣味的拨开了大灯,扫向了那辆有着十二个轮子的老货车。
天还没黑,远光灯的打开纯粹是为了膈应人。
货车司机果然被他给膈应到了,头发油腻额头冒着一层细汗的中年人大骂了一句:“煞趣÷阁!滚!”也跟着开了大灯!
两车的大灯对照着,马顺的眼镜表面几乎亮起了太阳,灼人又闪耀。
“普桑真是没人权,”马顺嘀咕了一声。
桑塔纳那老式远光灯还没人大货车的雾灯亮呢,相形见绌得一塌糊涂,马顺也不是爱自找没趣的主,他鸣了一下笛,按灭了远光灯开关。
“怂家伙,亮灯算毛,你来撞我啊!”货车司机得意洋洋的嘬了一口烟,也关了大灯。
开货车的骄横惯了,偏偏能跟他们对冲对撞的还真没有,不过这个司机倒还算有点儿道德,见得马顺服软,路又并不宽阔,他善念一起,往右边转了转方向盘,想给马顺多腾点儿路子好过。
一截银白色的烟灰在震颤中断落,砸在了货车司机的裤子上,裂成了一面碎月。
货车司机连忙拿右手去掸,只剩下左手把持着方向盘,所幸他也只是微微偏转了一点,一时间倒也还擎得住,
哪成想货车后面又冲过来了一辆小轿车,速度一点也不减的长按着喇叭扎了过来。
“直娘贼,”货车司机左手下意识的被鸣笛声激得一抖,斜向上方大拨了一下。
货车既老且长,十二个轮子方向偏起来,就再不受司机控制了。
噶!!~
车头跟车身因为大弯折碰在了就这么亲在了一起,嘎吱声响一传百米,听得人心烦眼花。
隆隆!!
货车的发动机一阵狂抖,连带着那些个遍布全身的零件都抖索震颤了起来。
一根粗重的,满是油污的长条形螺丝在震颤里飞速的脱离了自己的岗位,叮的一声轻响,它跌落到了地面上,蹦弹着落后了十好几米。
呜~~
怪异的呜鸣声像是拉响的警报,货车车头如同发病的羊癫疯病患,一气乱晃。
三五秒后,一个高速旋转着的车轮飞出,以远超货车的速度,窜了出来,孤零零在街道上放肆。
“不要!!”
马顺的瞳孔陡然缩小,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车轮,那个沾染着泥土跟草屑的货车车轮,脱离了大家庭,直愣愣的奔着自己的桑塔纳而来。
“咦!好像碰不到我,”马顺估算了一下车轮的行进路线,大松了一口气,“妈的,吓死我了!”
滴!!!~~
货车后面的那辆小轿车视线全被货车高大的车身挡死了,它哪能知道前头的状况,见到道路还算宽阔,此时又不是上下班高峰,它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
等到司机看到车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接近八十码的速度,反应时间都没过完,小轿车就蹭上了车轮,左边大灯将车轮撞上,车轮被顶飞了!
“草!”
视线黑了,马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大车轮在零点五秒之内腾空,又在一秒之后占全了自己的视野,重重的砸在了桑塔纳的挡风玻璃上。
砰!!
如白浪击石碎,如春花漫野开。
车轮破开挡风玻璃,在无尽玻璃碎屑的加持拥戴下,以君临天下的狂暴姿态,碾上了马顺。
“啊!!”
马顺痛苦的哀嚎出声,可他的嘴刚张开,就见一片玻璃电射进了他的嘴里,将他的喉咙生生的扎透了,刺进了他身后的棉质靠背上。
玻璃沾染着淋漓热血,滴滴答答的在马顺身上蔓延,氤出了团团簇簇的红云,升起了条条屡屡的白烟。
天冷,身子更冷,马顺倒在了驾驶座上,在羽绒服外,多加了一层血衣。
“我滴个娘勒!”
货车司机身子一抖,右脚放在刹车上,想了想又挪开了。
不能停!反正老子有保险,这要是当场被逮了,饭碗都没了!
白着脸,货车司机看了马顺一眼,叨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加速冲了过去。
剩下的十一个轮子一样式的稳妥,支撑着他不让他因为惊惧而倒下。
“没减速,也没重新提速,四十块油钱又省下了!上次老李压扁了一辆车都直接跑了,公司还给奖励了三千,他就没停下,没给公司造成额外的花销,我要是着急停下,万一再侧翻,上百万的损失老板得打死我,这次不求奖励了,别给我抓进去就行!”
货车司机这样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他油门轻点,飞驰而去,“让你特么的跟我横,活该!”
咒骂着,呢喃着,紧张着,失意着,货车司机竟渐渐的平缓了心情,他离开了Y市,“天大地大,你们慢慢查吧,晚上八点前就要交货了,我可不能迟了!”
后发先至的小轿车因急减速而拖拽出了一条黑色的痕迹,痕迹的尽头,刹车声过后,发动机运转的声音重新响起,小轿车追随着大货车的背影,离开了这里。
吴君佐冷眼看着百米外的那辆残破桑塔纳,没有任何的难受跟痛苦,魂线也一条都没减少,他知道,马顺死不了。
“脸上嘴?指尖趣÷阁?呵呵,将死之人无所畏惧,只要你还能说还能写,尽可以再来一次!!!”
帮着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转过身子,吴君佐踏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