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不正常的人叫做杜甫,刚才没提到他,仅仅是因为……他脑子反应慢!现在要提到他了,因为他的脸色已经由潮红变成铁黑,连茗烟都看出来了,隔着老远关心的问:“子美弟弟这是生病了吗?”
“我没病,我是担心殿下病了!”杜甫咬着牙说,那耿直的性子估计这辈子还是改不了,现在只想抽自己嘴巴,可是刚才说的愿为马前卒的言辞、已经像大嘴巴似的被那‘一百文’定价抽脸上了。杜甫酒杯放下了、虾球和鹿舌也吐掉了,跃座而出凛凛然站到李璲面前,声色俱厉道:“殿下啊,一百文一份,是不是稍稍贵了点儿?下官知道要有许多编纂的人工酬劳,还有彩色印刷的成本,可一百文啊,普通百姓买得起吗?”
杜甫这时候是没有尊卑观念的,大嗓门震荡李璲耳膜疼。李璲往后歪了歪头,故意伸手指掏一掏耳朵,瞟着杜甫还在怒气未消抖动的双肩,梵文一句:“就算一文钱不要都白给,普通百姓看得懂吗?”
这一句话刺入杜甫的耳朵,顿时起到针灸的作用狠狠的扎在任督二脉所有穴道上,杜甫呆立场中霜打茄子般蔫了,是啊,普通百姓根本不认字!想到此处满怀的落寞,悻悻然退回座位,继续和莲藕香味的熊掌较劲算了。
高适坐过去安慰他:“一百文给士子们看不算贵,何况要发行全国的话最主要成本是运输,等五年、十年后,各地的道学院惠及更多百姓了,再把价钱降下来也不是难事,何况刚刚殿下说了,这是第一种刊物嘛,那就是还有第二种、第三种喽!”
杜甫扔下熊掌,满眼小星星的怨妇状看向李璲,李璲点头道:“后面最起码有不带彩色的‘盛唐时报’争取隔天发行三两页,肯定会很便宜的。”
杜甫闻听这才转悲为喜,举起酒杯向仪王赔罪。然后旧话重提道:“需要我们怎么做,殿下安排就是了!”又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慷慨激昂的从容就义一般。
其他几人也赶紧提高注意力,听李璲边揣摩边缓缓的说:“内容的好坏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多少钱关键是物超所值,就能顺利发行。本王初步构思的版面有文史版、思辨版、故事版、世态版、技术版、广告版……当然这些肯定不够丰富啦,还需大家集思广益才好。”
“发行量肯定巨大,那么有了广告版,嘿嘿……”岑参不知什么时候又抄回了自己的纯金算盘,但没等拨弄呢,又被杜甫呛声打断:“有了广告版,就可以降低售卖价格了!”
“说正题!”高适年长,说话还是有份量的,压下那两个货,看向性格稳妥的王维。王维微笑致意,顺势接口道:“下官讨个轻省的活儿干,就负责文史版吧,先分五期,刊登入选《盛唐诗》的一百首诗赋,同时介绍作者的轶闻故事,呵呵,今后随时遣人各地搜集佳作,顺便帮那些被埋没的才子提高一下名望,也是功德呢!”
“帮!可别收钱就给登啊!要保持权威性和公正性……”杜甫又开始插嘴,本来就和王维不对付,能有机会挤兑一下就一定要的。但现在王维学会还嘴了:“那是当然!在下一向淡泊名利,哼,不像有些人光会耍嘴皮子,请问子美贤弟负责什么?”
甭什么有些人了,你就直接点名得了!杜甫不甘示弱道:“世态版归我!一定比你的文史版受欢迎!我要大量加彩色插图,先隆重介绍洛州的河道、宋州的跨江桥、紫金山下的历代圣人像等等,哼,将来大唐任何地方的风土人情都在我这版面的范畴内!”
王维特想骂他一句“谄媚”,但想想那等于把仪王也饶进去了,还是算了,任凭杜甫得意一会儿。
这时李白站起身拱手道:“我猜殿下创设思辨版就是为弘扬我道家精神的吧,那我来负责好了,刊登道家的一些精义和养生的方剂,还有故事版很重要,吸引人的趣味性都在这儿呢,虽然可以让文学院的学子们创作,但暂时是来不及,就先把《白蛇传》和《天仙配》的唱词整理一下,足够顶上好几期呢!”
“这事儿我来帮太白先生,”萧子琪接口道:“今晚我就修书一封把洛阳的谢阿蛮招来做女先生!”
萧子琪有意无意的看一眼侍立在旁的袭人,果然袭人憋不住冒出一句:“不用不用!我也熟悉的,奴婢帮太白先生就好,求王妃千万别把那歌妓找来!”满座都哄笑起来,倒弄得李白红了脸,袭人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跺跺脚跑掉。
又有岑参引回正题道:“技术版先详细介绍咱们江淮试种的那些高产蔬果,我来亲自写,保证让看到这旬刊的商人蜂拥而至,哈哈,也算是打个广告嘛!”
“劳烦我们的才女王妃统筹喽!”李璲看大家商议的差不多了,再次举杯算是庆祝一件大事正式启动!美酒下肚后和高适相视而笑,可谓莫逆于心,知道表面的事儿谈完了就该背后的事儿了,高适主动道:“无论各地风土人情,还是异文鄙事,都需要招收大量采访使者,这招收人手的事儿属下会安排好!”
李璲又沉思了一下,提醒道:“镖局里走南闯北的,最是合适,先生就从那里入手吧!”高适会意,点头领命。
一场酒宴将使大唐翻天覆地,也许李璲心里有展望有期许,但那也仅仅是隐隐的感觉而已。李璲从来不敢想一个人真的能改变历史,只要能稍稍偏离一点儿轨迹,就很了不起了。
仪王府特制高度酒精溶液的刺激下,李璲有些迷蒙了,眼前的众人好似都在云雾里飘渺着,时起时落,虚虚实实,那是李白的长袖善舞?还是王维的转拨弄弦?在这如梦似幻中,李璲躺在萧子琪的腿上昏沉沉的就要睡去了,却有一个声音凑上脸颊:“殿下,奴婢也要个事儿做!”
李璲艰难的睁开眼皮,仔细分辨气味才知道这是晴雯的朱唇,再看那模糊中高耸的发髻歪歪的、晃晃的,好似仙女下凡一般。李璲突然灵光一闪,从灵台到丹田酒精的潮涌迅速的消退,大吼一声:“晴雯负责磨墨!”
李璲突然窜起来,吓了众人一跳,琵琶声断歌舞散开,在一双双疑惑的眼神聚焦中,晴雯“哦,磨墨,好”的答应着就开始准备纸笔,训练有素的她并不准备仅仅去磨墨,提着笔就准备记录殿下即将的下文,就像当初笔录《白蛇传》的剧情一样。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李璲突然开始赋诗,晴雯没什么想法,照抄就是了,可在座的几人却奇了怪了,怎么殿下突然述起古来?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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