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除夕(1 / 1)

()第三章

江州城外,一名老将在数十名将领的簇拥下,正举起单筒望远镜,注视著城前六座堡垒。他已经年过七旬,一丛白须长近尺许,在颌下随风舞动。曾经名动军中的夜眼,此时也要借助望远镜才能看清堡垒的构造。

战鼓声隆隆响起,数千名披甲戴盔的步卒分成前後相错的十个方阵,在轒轀车的掩护下,正逐步『逼』近江州城门。

这次投入进攻的是两个军,一共十个营的兵力。队列最前方的轒轀车呈长方形,长丈许,宽五尺,车身用原木制成,下面安装有两排木轮,外面蒙著一层坚硬的皮革,为了防止火烧,还涂了一层厚泥。车顶三角状拱起,以抵御城头抛下的滚石擂木,又称为尖头木驴。

这种冷兵器时代的装甲车专门用於接近敌方城墙,车内可以容纳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军士。一旦接近敌方城墙,军士依靠轒轀车本身的防护,破坏城门或挖掘地道。由於数日前的金明寨大火,军中积累的木料和攻城器械一焚而空,宋军仓促间只能做出几十辆轒轀车,云梯、巢车、望楼之类的攻城必备利器只能付之厥如。

就在程宗扬抵达筠州的同一天,夏用和的旗号也在金明寨上空出现。他是捧日军主将,同时也是此次江州之战的前线最高指挥官,负责指挥捧日、龙卫二军近十万军队。

宋军还没有开始攻城,就接连遭受重挫,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刘平惨败,右厢都监李士彬被刺,让这位军中宿将深感棘手。一到金明寨,夏用和就毫不停歇地召集诸将,商讨之後,决定立刻攻城。

负责进攻的是捧日军左厢第五军和右厢的第三军。第五军指挥使郭志高把军队分成前後两部,两个营在前,在六辆轒轀车的掩护下接近江州城,其余三个营在後,用弓弩攻击堡垒和城头的敌寇,掩护攻城的同伴。

箭枝雨点般飞上堡垒,铁制箭头『射』在城堞上,发出辟辟啪啪的声音。每座堡垒都有一个班的军士驻守,他们对宋军的箭矢毫不在意,也没有浪费体力和箭矢去还击,直到轒轀车接近到十几步的位置,两名军士从城堞上探出身体,用木盾挡住箭矢,接著中间一名军士两手搬起石块,振臂掷出。六朝云龙吟前传497

被击毁的轒轀车阻塞了宋军的攻击,他们不得不向後退却,等待轒轀车被烈火烧完。几座堡垒飞来的箭矢不断『射』入人群,即使宋军竭力用盾牌掩护,仍不断有人中箭。好在大多数人都伤在手臂和腿部,暂时不至於致命。

捧日军左厢第五军进攻的同时,右厢第三军也进入战场。他们避开了堡垒,选择的是江州城墙,但城墙的防御比堡垒更加完善,除了角楼和城墙上的滚石檑木,吊在墙外的悬楼更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那些敌寇在悬楼中专门攻击宋军的侧面,尤其是轒轀车的木轮等要害。接连有四五辆轒轀车被火箭『射』中木轮,在战场上熊熊燃烧。

几辆轒轀车好不容易靠近城墙,还没开始攻城,就被等待多时的敌寇用巨石砸毁。宋军的进攻手段逐一受挫,前方的军士不得不狼狈撤回,只有後方掩护的弓手还在放箭,最後演变为双方对『射』的局面。

右厢第三军负责攻城的军士陷入太深,进攻时还有轒轀车掩护,回撤时两个营的军士都暴『露』在敌寇的弓箭下,伤亡大增。一名营指挥使被箭矢『射』穿大腿,无法行走,周围的军士过来救援,城上的箭矢却像长了眼睛一样,专朝他们的大腿疾『射』。

下面的宋军看得清楚,放箭的是一个白衣金冠的贵公子。他下手狠辣之极,『射』倒了那名营指挥使,却不取他『性』命,反而用他当诱饵,引得周围宋军来救,再把他们一一『射』倒。不多时,那名营指挥使周围就有十余人受伤。那名营指挥使见状大喝道:忠义报国!就在今日!说著拔出佩刀,反手朝颈中抹去。

叮的一声,一支羽箭『射』来,正中刀柄,将他手背一并『射』穿。

城上的贵公子挽弓笑道:也算条汉子,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吧。他声音并不高,隔著数十步的距离却听得清清楚楚。

营指挥使怒骂道:死贼寇!裹胁民众,据城作『乱』!江州城弹丸之地,我十万大军一日可下!

贵分子怫然变『色』,什么贼寇!我是堂堂正正的江州刺史萧遥逸!本刺史身为朝廷命官,守土有责!你们这些宋军敢犯我大晋边境,才是贼寇!

营指挥使叫道:你们这些贼寇割据造反,王丞相向我大宋借兵平叛,我军才秉义出师。

文书呢!萧遥逸毫不客气地说道:王老头是给你们姓贾的狗官递过国书,还是写过私信了?

营指挥使怔了一下,然後叫道:你敢说城中没有贼寇!

我萧家爵为列侯,官封大将军,开府建牙本是分内职权!萧遥逸抬手一指,这些人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如今都是我大晋官兵,哪里有半个贼寇?

晋国的大将军相当於宋国的节度使,可以开府建牙,自辟僚属。就算真是贼寇,这会儿也是被晋国招安的官军。

萧遥逸得势不让人,我大晋精兵数十万,强将数千员,什么时候要向你们借兵?拿嘴说说就算证据?那好,明天我率兵打到临安,还是你们那位宋主娃娃求我的呢!

夏用和放下望远镜,鸣金!说著打马而回。

锣声响起,宋军『潮』水般退却,在堡垒『射』程外整队撤军。萧遥逸正骂得痛快,见宋军撤退,一脸不甘心地叫道:别急啊!怎么还没开始打就跑了!宋国上四军的捧日军,难道都是小娘儿吗!

宋军充耳不闻,只派出一队戴著白毡帽的军士救回战场上受伤的同伴。这次进攻只是试探,结果不出所料。江州城虽小,但没有巢车、望楼和云梯,缺乏攻击手段的宋军甚至连城墙都『摸』不到。

萧遥逸心里也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宋军浅尝而至,避免了更大的伤害,下次进攻,必然是倾巢而来。只希望程宗扬能尽快赶回,大家齐心合力,在好水川给宋军一个狠的,重挫宋军士气。

…………………………………………………………………………………

筠州城内,新开张的程氏粮行大门紧闭,院内却灯火通明。孙益轩盘下的铺面是常见的前铺後院格局,这会儿几间仓房都堆满粮食,里面的厢房面积狭窄,无处落座,众人索『性』在院中点起篝火,将祁远买来的肥羊架上。

敖润走南闯北,烤羊炙肉是把好手,手艺连祁远都比不过。他看著火候,一面来回转著开过腔的羊只,一面抹上酱盐末。冯源剥了蒜,在舂中捣成蒜泥,再加上酱料,一碟一碟放好。

吴三桂随身带的一罐蜂蜜,这时也派上用场,敖润和他一见如故,一边烤著羊肉,一边吹牛,说自己当年押一批货远赴塞外,一道蜂蜜烤肉,让番邦的首领吃得连舌头都险些吞下去,差点儿就把他招了番邦驸马。

仓中有的是盛粮的蒲包,易彪取来往地上一铺,再盖上毯子,放上靠枕,便成了座位。四周檐角挂满灯笼,祁远早已备好了果蔬酒品,秦会之去酒楼借了几张桌案过来,和林清浦一道整治席面。

虽然诸事都是自己动手,大夥儿兴致却是极高。程宗扬别的不在行,乾脆拿了只锅,加油烧到滚热,然後把整鸡、面点放进去炸。六朝油炸食物不多,见到他这样的作法,都觉得稀罕。程宗扬得意地说道:油炸桧你们没吃过?会之,你别笑,油炸桧油炸桧,炸的就是你!

秦会之笑道:有道是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秦某的桧字经此一炸,必定是余香满口,令人回味不绝。

『奸』臣兄,真有你的。都下油锅了,还一套一套的。死丫头,你来尝尝,味道不错吧?

小紫披了条织锦的披肩,坐在篝火旁,梦娘侧身偎依在她身後,好奇地看著眼前热闹的一幕。刚炸过的鸡腿带著焦香的气息,撕开来,里面的鸡肉却是白滑香嫩。小紫撕了一片递给梦娘,梦娘小心呵著气,吹凉了才放入口中,然後道:很好吃呢。

让让!让让!祁远捧著一只热腾腾的汤盆出来。

众人一边让路,一边道:老祁熬的什么汤?味道还挺香。

鱼羹!年年有余嘛。年夜饭少不了要上道鱼。祁远道:蒸的年糕马上就出锅,一人尝一块,节节登高!

秦会之接过汤盆,笑道:老四这一套一套的不比我少。

我这都是俗套,讨个口彩,好日子,吉庆!祁远放下汤盆,吹著手指又往厨房跑,你们先吃著!还有几样菜蔬,现切现炒,一会儿就得!

程宗扬道:别麻烦了。乾脆的,把锅架火上,大家吃火锅!彪子,你不是玩刀的吗?给你个活儿,把厨里的牛羊肉都切成薄片,越薄越好,比纸厚的我可不要!

祁远道:纸那么薄?一炒就酥,还怎么吃啊!

一瞧你就是个没吃过涮锅的土狗,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冯大,法,你昨天还跟我吹牛能定火,火候的事就交给你了。火头正好开锅,不能大也不能小。

冯源一边捣著蒜一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瞧我的吧!

长伯,你去拿酒。老四跑了半个城都没买到烈酒,还好筠州这边酿的黄酒不错。拆泥封的时候小心点。

成!吴三桂答应著去厨房拿酒。

清浦!

在。

素菜交给你了。量不必多,要几样新鲜的。

林清浦笑道:厨中有新采的莲藕,便蒸一道甜藕,再加上青菜、蘑菇,也尽够了。

程宗扬一个一个吩咐,然後道:会之……

秦会之左右看了看,好像就剩吃的事儿了。

程宗扬道:乾脆你给大伙唱一曲吧。

众人大笑声中,秦会之双手一摊,叹道:惜乎座中无『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敖润喘著气笑道:要不我去城里看看,哪家园子没关门,给老秦找一个来。

除夕夜还招『妓』,你们有点品德好不好?程宗扬道:当心!别把汤锅泼了!

众人七手八脚忙碌著,不一会儿诸物齐备,程宗扬拿筷子挟起肉片瞧了瞧,彪子行啊,有你这手艺,到酒楼给大厨当下手光切菜,一个月也能挣十来个银铢啊。

几大盘牛羊肉厚薄均匀,挟起来一片,看上去几乎透明。众人一阵叫好,易彪嘿嘿笑了两声,抓了抓脑袋。

这会儿鱼汤烧得正滚,锅中犹如沸雪,程宗扬挟起肉片放在锅中,往汤里一涮,捞起来已经熟透。

程宗扬尝了一口,赞道:有日子没吃火锅了,好味道!冯大,法,把你调的酱料拿来!一人分一碟。还有汤碗,大夥儿先盛碗热汤开胃。

程宗扬把红白豆腐、青菜丸子各取了一些放到锅内,滚上来的都是熟的,肉片一涮就得!开吃!

大夥儿也不客气,各自拿碗盛了鱼汤,然後挟了肉片,在锅中涮著尝鲜。虽是隆冬季节,但篝火烧得正旺,几口热汤下肚,身体顿时暖和起来。切成薄片的肥牛肥羊更是滋味鲜美,而且现吃现涮,不用担心放得久了菜肴变凉,既美味又方便,让众人赞不绝口。

接著架上烤的全羊也好了,金灿灿的羊肉冒著油脂,在火上叽叽作响。敖润『操』刀,将烤熟的羊肉切下来,一块一块放在碟中。

那羊肉外焦里嫩,香味扑鼻,程宗扬咬了一口,如此佳肴,岂能无酒?吴三桂!你掉酒缸里了?

来了!吴三桂一声吆喝,从厨里出来,他左手提著酒瓮,右臂一溜儿放了七只酒盏,走过来手一挥,酒盏打著旋落在诸人面前,分毫不差。接著吴三桂拍开泥封,将一人粗的酒瓮挟在臂下,酒浆细线般注入盏中,就和拿著酒壶一样涓滴不漏。

这次的年夜饭虽然简陋,难得聚得热闹,连秦会之也放开量,与程宗扬相对豪饮。一坛二十斤的黄酒两人差不多喝了一半,剩下几人也没有少喝,祁远和冯大,法喝得脸『色』通红,两人搂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交心。吴三桂拉著敖润和易彪划拳,敖润喝得『性』起,脱了上衣,光著膀子与易彪高呼拇战。秦会之喝上一碗,便长歌一阙,林清浦在旁拿著竹筷为他击节,也亏得死『奸』臣肚子里有料,诗词张口就来,『吟』起诗来比喝酒还容易。

不知不觉子时将近,外面一片欢腾,远远有歌声传来,夹杂著竹子燃烧时的爆响,一派喜庆气氛。程宗扬酒意上涌,大著胆子搂住小紫的纤腰,小紫用力踩了他一脚。程宗扬脚上吃痛,手臂却搂得更紧了。摆出一副就是耍赖也要赖在你身上的模样。

小紫无奈地侧侧身子,只好让他搂著,旁边梦娘只饮了一盏酒,玉脸就醉得通红,拿著茶慢慢饮著,一副不胜酒力的娇态。

秦会之笑道:筠州除夕有踏夜而歌的习俗。年轻男女会集一处,烧竹踏歌,还要喝屠苏酒辟邪。

说著秦会之持盏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死丫头终於没有避开,被自己搂住腰肢,程宗扬心里得意,嘴上道:桃符是什么东西?

桃木制的神符,绘著神荼和郁垒二神,挂在门前避邪。

程宗扬想起来一事,春联呢?

秦会之道:春联倒是极少,大多都是桃符。毕竟寻常人家识字的不多,只有文人雅士才挂春联。

放著你这么个识字的风流『骚』人,咱们这粮行怎么能不挂春联呢?程宗扬道:梦娘,把你绘图的红纸取一张来,要大的。还有笔墨,要大号的狼豪!

不一会儿梦娘取来纸张笔墨,程宗扬笑道:『奸』臣兄,这个丑我就不现了,让给你吧。

好说!秦会之也不谦让,拿笔蘸满了墨,写什么?

对仗的句子就成。程宗扬想了一会儿,可惜肚子里古文有限,只好拿常见的凑数了。

先写个: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

好句!对仗工整!福寿临门!秦会之挽笔写成,一边道:可惜文字是家宅所用,不好挂到店铺外面。

店铺的用这句: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好!秦会之举杯痛饮一口,笑道:没想到公子才思如此敏捷。

程宗扬道:得了,不嫌这春联够俗就行。

字句虽然不够古雅,用在店铺却是极佳。秦会之放下酒盏,悬腕刷刷几笔写成,然後搁下狼豪笔,如何?

林清浦抚掌赞道:好字!

死『奸』臣的字确实有水准,字迹温润秀丽,充满文人的雅致,用来写这样的对联真是屈才了。程宗扬拿著对联琢磨,如果自己能穿回去,拿著秦会之亲笔写的生意兴隆通四海,挂到门外,那该是什么样?

祁远凑过来道:这字写得够大!程头儿,我把它贴出去!

冯源连忙放下啃了一半的羊腿,我也去!

敖润摇摇晃晃站起来,就你们俩那个头,还没字高呢!看我的!说著一把抢过红纸。

几个人笑闹著出去贴春联,过了会儿外面一阵大笑,接著敖润『骚』眉搭眼地进来,嘴里咕囔道:喝多了喝多了。

程宗扬道:怎么笑这么欢呢?

冯源捧著肚子笑道:敖老大不认字,两张都给贴反了。老四在下面嚷,他还嘴硬。

老四行啊,什么时候识字了?

祁远道:上下总能瞧出来吧,老敖倒好,人字都倒过来了,还硬说就这么写的。要不是老吴拦著,咱们这店铺的脸可丢大了。

敖润道:我是认成丫头的丫了,心里还说老秦写这对子,干丫头啥事儿呢?

这下连林清浦也笑得打跃,吴三桂进来听见,笑道:老敖这嘴够硬的!哥儿几个!接著灌!

划拳划拳!敖润伸出拳头又吹上了,你们满天下打听打听!我老敖划拳输过谁?胆大的你接著看,胆小的你往後站!谁来!

易彪道:刚才你输我两碗酒,还没喝就溜出去贴春联,我还以为你是眼里有活儿,原来是逃酒的!先喝了再来!

敖润一听就跳了起来,哪儿有这事!

众人异口同声道:有!

得!得!不就两碗酒吗?我不跟你们计较!就当老敖吃个亏!

众人连笑带闹,一直畅饮到三更时分,直到酒磬火残,才兴尽而散。

秦会之递给程宗扬一张红纸,笑道:这春联是我送给公子,贴在房里的。

程宗扬也有些醉醺醺的,说道:写得什么?梦娘,收起来吧。

旁边却没有人应声,程宗扬回头看时,才发现小紫和梦娘靠在一处,两人脸上都红红的,已经睡著了。

才喝一点就醉了?程宗扬捏了捏小紫鼻子,然後把对联咬在口中,一手一个,将两女抱起来,送到房内。

将两女放在榻上,程宗扬打开秦会之送的对联,只见上面写著:银镜台前人似玉,金莺枕畔语如花。

哈,这死『奸』臣,难怪说贴在房里呢。

程宗扬低头看著小紫,只见她玉颊微红,灯下眉目如画,整张面孔宛如雕琢过的珠宝般精致,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程宗扬禁不住俯身亲了她一口,低声道:死丫头。

小紫睁开眼睛,眼眸中睡意一点一点散去,流『露』出『迷』人的光彩。

两人四目交投,程宗扬不由看得呆了。良久,小紫用手指点住他的额头,轻声道:大笨瓜。

程宗扬喉头动了一下,然後低头封住她的小嘴。小紫的唇舌带著微微凉意,软软的又香又滑,让他舍不得松开。缠绵间,小紫身体渐渐热了起来,隔著衣物还能感受到肌肤的暖意。

程宗扬竭力压住身体的反应,他松开小紫的唇舌,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乖乖睡觉啦。

小紫『摸』了『摸』他的脸庞,笑道:你憋的好辛苦哦。

总没有你身上痛吧?程宗扬拥住她,半是气恼半是发狠地说道:找到姓卓的贱人,我非把她的血放乾净不可。

小紫眨了眨眼睛,放乾净就没得玩喽。

又在打坏主意啊。好吧,这次我支持你。程宗扬蹭了蹭她的鼻尖,赶快睡觉。

小紫双臂挽住他的脖颈,柔声道:让阿梦陪你好不好?

程宗扬看了看旁边的梦娘,那个绝『色』的美『妇』玉颊酡红,胸口微微起伏,犹如一株熟睡的海棠,流『露』出万种风情,令人怦然心动。

小紫轻声笑道:让她吃你的香蕉好不好?

程宗扬咽了口吐沫,板起脸道:别『乱』打主意。快睡觉!

大笨瓜,躺好。

哇,你又要睡上面?不许点我『穴』道!

好啊。这样睡觉好舒服呢。

……死丫头,你还是把我『穴』道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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