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素闻言后,都惊呆了。
不敢相信的看着姜自珍,竟然敢去借有这种规矩的钱。
她是不要命了吗?
周雅宁震惊,冲过去,“妈,你怎么又去借钱啊?你借了多少钱?啊?”
姜自珍被光头吓得魂都快丢了。
她嘴唇颤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的女儿?长的倒是漂亮。要是还不起,就用她来抵也行。”光头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周雅宁。
“不可能!”姜自珍大吼一声,“你不能动她!”
“那就还钱。”光头声音一沉,凶狠异常。
姜自珍紧张的咽着喉咙,求助的目光落到林素素身上,哀求道:“素素,你把钱给我吧。就当我借的。你帮帮我!”
林素素想到她刚才威胁自己的样子,也知道现在把钱给她,可没有那么好拿回来了。
“我没有钱。”
“舅妈,你就帮帮吧。”周雅宁知道这些人都找上门来了,欠的钱肯定不少。
她在外面演出也没有多少钱,有钱也给了姜自珍一部分。
姜自珍在家里就是个女王,家里的经济大权恨不得都掌握在手中。
偏偏,她花钱如流水,再多的钱落到她手上,也会跟水一样,不见响动,就没了。
姜婉婷走过去问,“姑姑,你欠了多少钱?”
姜自珍心虚的低下了头,看都不敢看她们。
“妈,你说啊。”周雅宁也不知道她到底欠了多少钱。
“我,我没欠多少。”姜自珍的声音极小。
光头冷笑,“是,确实是没欠多少。也才七千万而已。对于你们姜家来说,九牛一毛。”
“什么?七,七千万!”林素素瞠目结舌。
周雅宁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姜婉婷也是万万没想到,“姑姑,七千万?你真的错了这么多?”
姜自珍脸都快埋进被子里了,没说回应。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哈。七千万。当初公司资金周转不灵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算了,我跟我妈是没有那个能力的。”姜婉婷上前挽着林素素的手,“妈,我们走吧。”
这浑水,没法淌了。
也淌不起。
“婉婷,素素,你们不要走啊。”姜自珍急了。
这种时候,周雅宁都不敢留人了。
七千万,还真不是笔小数目。
她腿发软,靠着墙,盯着姜自珍,无力感涌上来,这个时候,她真的很不希望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
姜婉婷拉着林素素走了,走的干脆。
门口,姜宛白还坐着,她没有进去凑热闹。
看到这对母女脸色难看的走出来,想必是也被里面那位震到了。
“伯母,姐,你们是要走了吗?”姜宛白站起来,看向病房,“那些人,是找姑姑的啊?”
姜婉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走了。
林素素更是不会说一个字。
她们走了,姜宛白重新坐下来,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知道橡皮筋怎么玩好玩吗?拉一下,松一点,拉一下,松一点……时间久了,你说,会不会断?”
“明白了。”
“猫要吃老鼠前,不会抓到就吃的,要玩够了,再吃掉。”她说完这句话,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粉嫩的唇角微微上扬起好看的弧度,很是妖娆美艳。
……
那帮人走后,姜自珍整个人都软下来了,没多久,就又昏睡过去。
周雅宁在那里看了她许久,那一刹那,她觉得她的天空,除了一片厚厚的乌云,再也没有色彩。
她的那些光鲜亮丽,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也难怪姜婉婷会是都城第一名媛,而她,却什么也不是。
为什么?因为她没有一个良母。
退出病房,闭上了眼睛,一直倔强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凉透了她的心。
“表姐。”
周雅宁听到这个声音,猛的睁开眼,看到她,很意外,“你怎么还在这里?”
“之前姑姑的情绪那么大,我想着等她平静下来了,再去陪她说说话。看样子,她睡了吧。”姜宛白往病房里看了眼,门关着的,什么也看不到。
周雅宁抹掉眼泪,“睡了。”
“那你呢?是要在这里守着吗?姑父呢?一直没有看到他。”
说到周维华,周雅宁的心情更不好。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维华和姜自珍,看似不像一家人,但两个人的行事真是太是一路人了。
“他在忙吧。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周雅宁没有耐心跟她闲扯。
“我反正没事干,陪陪你。”
周雅宁想说不需要,但这种时候,她一个人真的会乱想。
看了眼干净单纯的姜宛白,“你不回去,外公会说吧。”
“他都已经睡了。你也知道,那个家,其实没有人想我在的。”姜宛白问,“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周雅宁点头。
现在,她想喝酒。
……
医院出来拐个弯,便有夜宵吃,还有烧烤。
周雅宁是钢琴演奏家,她身上有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出入的都是高级餐厅,酒店,姜自珍从来不让她在外面吃这些东西。
现在,她点了很多肉串,还有酒。
肉串端上桌,姜宛白去拿了一串,闻了闻,孜然的味道实在是香。
“你的身体允许你吃这种玩意吗?”周雅宁喝着酒,瞥了她一眼。
“不会更差了。尝尝,以后怕吃不到。”姜宛白咬了一口,确实很美味。
周雅宁轻哼道:“你可是侯家的准少奶奶,侯家不会不管你的身体的。”
“管也没有用啊。”姜宛白笑的灿烂。
周雅宁皱眉,“你才二十二不到吧。为什么身体这么差?是生了病?还是怎么了?”
“是命。”姜宛白慢条斯理的吃了一串,就没再碰了。
“你认命?”
“不想认,但不得不认。”
周雅宁想了想,点头,“确实是。人一辈子不管是好是坏,不都是命么?”
比如,她自己。
别人觉得她的家庭环境好,出身好,简直就是完全的人生。
可事实呢?
呵……
周雅宁喝了很多酒,但她酒量很好,酒品也好。
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姜宛白就在一旁陪着。
喝了六瓶酒,总算是结束了。
“我送你回去。”姜宛白去扶她。
“不用了。我去旁边的酒店住一晚。”周雅宁拿开她的手,“你赶紧回去。外面太乱,你这柔弱的模样,最容易让人盯上。”
“比起你,我更安全一些吧。”姜宛白重新去搀扶着她的手,“你喝了这么多酒,很容易被盯上。”
“呵……盯上了,你又能怎么样?只会让我们俩个都陷入危险之中。”周雅宁头有些晕,被姜宛白强制性的挽着手,也懒得再去管了。
“不一定。”没多远的路程,但是走了很久。
给她开了间房,倒在床上就睡了。
姜宛白站在床边,其实周雅宁这个人还好,性子不柔弱,心思也不坏,就是说话的时候,有些讨人嫌。
姜自珍真是没福,她要是安分点,善良点,将来的日子一定会比林素素好过。
可惜了。
姜自珍永远都想象不到她失去了什么。
……
走出电梯,迎面便来了一男一女。
姜宛白看清那男人的脸,眼里划过一抹诧异,心中泛起了嘲笑。
那男人搂着女人,俩人贴的很近,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人娇嗔的捶了一下男人的胸口。
男人更是旁若无人的往女人的唇上凑。
从头到尾,那男人都没有注意到姜宛白。
电梯门关上,姜宛白回头,笑了。
这叫什么?
屋漏偏逢连夜雨。
姜自珍打死也不知道,周维华在她住院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出来外面寻欢了吧。
……
老爷子知道姜自珍在外面借了七千万的钱,气得差一点没缓过来气。
“孽障!”老爷子怒骂着姜自珍。
“爸,您骂大姐也没有用。昨晚我们走后,听说后面她只要一醒来,就有人找她。昨晚凌晨,她醒来后就悄悄跑了。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林素素一脸担心。
“哼,她是嫁出去的人,就算是被人弄死了,也活该!”老爷子气得嘴角一直颤抖。
林素素连忙说:“爸,气归气,也不能这么说大姐。”
“她不死留着做什么?”
“爸,这事出了之后,姐夫就没有露过面。今早,我一个姐妹打电话跟我说,看到姐夫跟一个女人从酒店出来。”林素素小心的观察着老爷子的脸色,“昨晚不见姐夫陪着大姐,还以为他做什么正事了。哪知……”
老爷子急促的喘着气,嘴角不停的颤抖。
“爷爷,不气。”姜祎卓突然跑出来,伸出小手,轻抚着老爷子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有模有样的。
看到孙子,老爷子的气息平稳了许多。
他抓着姜祎卓的手,“孩子,你一定要争气啊。”
他的儿子,女儿,没一个是朝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的。
想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孙子身上,结果全都是些女孩儿。就算姜婉婷还算有本事,可到底是个女孩子。
将来嫁了人,都是别人的了。
只有姜祎卓,才是姜家不灭的继承人。
林素素听到这句话,原本的幸灾乐祸被恨意取代。
她怒瞪着谭娟,谭娟却温温柔柔的凝视着姜祎卓,看都没有看她。
林素素一口怒气涌上来,却不得不咽下去。
有老爷子在,这个家里最耀眼的,只有姜祎卓这小崽子。
她辛苦了这么多年,结果全都毁在这个小崽子身上了。
可恶!该死!
……
姜自珍已经不敢回家,也不敢跟任何人打电话。
她四处躲。
白天,躲在桥底下,晚上躲进十多个人只租床铺的宾馆里。
才三天而已,她就过上了她曾经最厌恶的人的生活。
夜里,她起床上厕所。
刚从厕所出来,就被人堵了门。
看到面前的人,她就恨不得即刻晕过去。
“姜自珍,你什么时候还钱?要不干脆一点,留个零件下来。”对方指着她的全身,意味很明显。
姜自珍手足无措,全身被恐惧笼罩,“你们,你们去找我爸。或者去姜氏集团,他们会给你钱的。”
“呵,你还不知道吗?你家老爷子已经对外宣布,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了。”
姜自珍整个人软了,惊恐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会?爸爸只有她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管她了?
“我告诉你,我们老板大方,再给你五天时间。你要是再凑不到钱,下场你是知道的。”对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姜自珍一下子跌坐在地面泛着尿黄的地板上,双眼呆滞。
她被抛弃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是姜家的大小姐啊。
她也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啊。
不,还有周维华,他一定会想办法的给她筹钱的。
必须要筹到钱。
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不管她躲在哪里,那帮人就像冤魂一样,总能找到她。
每隔一个小时,他们就找上门来。
她逃不掉,怎么也逃不掉的。
……
“啧,真是难以想象,她那样的人,会住这种地方。”姜宛白坐在车里,看着那锈迹斑斑的铁门,旁边立了“宾馆”两个字的灯。两步台阶下,放了一排垃圾桶。
不用靠太近,也能闻到一股臭味。
这种环境,真是不是姜自珍会选择的地方。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直接让她死会痛快?”姜宛白问身边的男人。
这几天,他可一直在想着要对姜自珍下手。
要不是她拦着,给他看了姜自珍最近的惨状,他是不会罢休的。
侯琰手搭在车窗上,摸着下巴,“你这局,做的倒是够久的。”
“我妈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总不能让她白受吧。这世道,不管做什么,都是要收利息的。”
让姜自珍每天活在恐惧里,让她的神经绷紧,永远的暗无天日,所有人都抛弃她,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我没有。”
“嗯?”姜宛白不明。
侯琰深情的凝视着她的眼睛,薄唇轻启,“我对你好,从来没有想过收利息。”
深邃温柔的眼睛充满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更似被拉进了暖阳笼罩,气息清香的无边草原上,那颗心,也随之变得柔软,充满了力量。
姜宛白从来都不否认,这个男人若是深情起来,那双眼睛就足以让人沉沦在他的情深之中。
凝视了他许久,她才说:“不会亏吗?”
“在你这里,我愿意倾尽所有。”
“万一,什么也得不到呢?”
“我认命。”
姜宛白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措。
也感受到了,什么叫愧疚。
她这样的一副身体,自己都舍弃了,可有人,却当她是宝。
把珍贵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知道可能最后是一场云烟,也未收敛。
这样的付出,她受之有愧。
“真是没见过世面。”她轻哼着别过视线,不去看他。
原本被深情烘托出来的温馨气氛,被她这句莫名的话击得稀碎。
他盯着她,指着自己,“我没见过世面?”
“嗯。”
“我哪里没见过世面了?哈,你说什么都好,说我没见过世面,我不服。”真是奇了怪了。
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他不该这么计较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嫌弃和鄙视。
必须得澄清,他是见过世面的。
姜宛白回头睨他,“见过世面的人就不该对我这样的人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侯琰义正言辞,“我就是看中了你的美貌!”
“……”姜宛白真的很嫌弃,“以貌取人。”
“对啊,我就是以貌娶人。”侯琰继续说:“你要这么说,我就是没见过世面。被你勾了魂,这二十七年来,除了你,还真没有人入我的眼。”
“是我的荣幸?”
“不,是我的福气。”
姜宛白翻着白眼,就凭他这张嘴,不知道能哄多少女孩。
不过,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听着心里舒坦。
破旧的宾馆,一帮人下来走后不久,姜自珍就抱着一个手提袋,四处张望,慌乱的往另一边走了。
“猫捉老鼠。”侯琰冷眼看着姜自珍消失在黑暗里。
“老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被猫咪盖了章的老鼠,又能跑到哪里去?”姜宛白笑容明艳。
“哼。”
“又怎么了?”这男人,自从辞去保姆的工作后,似乎也渐渐露出他本来的脾性了。
侯琰一脸的不悦,“这种事情,竟然不让我办。”
“哈,这也要争?”
“必须争。什么事都不给我办,只能说明我没有地位。”侯琰就知道,一定是那个付航在办这事。
提起付航,他这心里就很不舒服。
一个跟她相处十多年的男人,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别人能轻易分掉的?
彼此信任,那种旁人无法参与其中的气场,他真的酸了。
姜宛白无语。
“以后,有什么麻烦事,都给我。”侯琰抛下这句话,开车缓缓离开。
叫别的男人帮她做事,像什么话?
就算不承认他是她的未婚夫,但他们彼此心里有数。
老是让别的男人做这做那,他不要面子的吗?
真是的。
姜宛白笑而不语。
看着男人那俊美的侧脸,心头却是万千感慨。
他们现在的这种相处方式,她是感谢他的,没有逼迫,没有威胁,也没有不对等的强势,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这个男人,若是结婚的对象,应该不错。
……
正月里,总是温暖的。
姜家的庭院里,姜祎卓围着老爷子转圈圈,玩的不亦乐乎。
老爷子心情很好,慈祥的看着小孩子,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爷,出事了。”王叔疾步走过来,脸色怪异。
老爷子的笑脸一下子就收了。
不远处的谭娟会看脸色,上前把姜祎卓叫走了。
“什么事?”
“是大小姐。”王叔还是称呼姜自珍为大小姐,“她被人追债,逃跑的时候,被车撞了。”
老爷子紧抿着唇,浑浊的眼睛微闪了一下,“死了吗?”
“没有,送到医院了。不过……她的精神,好像失常了。”王叔重叹一声。
谁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人,竟然会变成那个样子。
老爷子望着院子里那棵杨桃树,开了春,都长了绿叶,再过不了多久,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这棵树,是在姜自珍五岁的时候他种下的。
她喜欢吃杨桃。
是他的孩子啊,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就算嫁了人,他怕她受了苦,允许她在姜家我行我素。
这么多年,她的性子一点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本以为嫁了人,当了周家的女主人,会好一些。
周维华也是个好耍的,两个人在一起,硬是把周家败完了。
现在,为了风光,竟然去借钱。
几千万啊。
她怎么敢啊。
“是她活该。”老爷子长久才念了一句。
王叔询问,“老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大小姐?”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真的不闻不问吗?
“已经断绝了关系,去看她做什么?”老爷子淡薄的说:“给她安排一家好的疗养院,后面的路,就看她的命了。”
王叔见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知他是真的不管了。
是啊,姜自珍欠了那么多钱,不发个声明,那些人就要来找姜家要钱了。
如今的姜家,可不是当年的姜家。
几千万,拿出来就如同在身上割了一块肉那么疼。
更何况,现在姜氏是由姜自强在主持,他又怎么可能会拿出那么多钱。
姜自珍精神失常,送到疗养院,对于两方来说,都是好的结果。
王叔离开后,老爷子那张被岁月刻下深深痕迹的脸有所动容,苍老的眼角微动,有些许湿意在蔓延。
不远处,姜宛白走到谭娟的身边,目光落在一个人独处坐在长椅上的老爷子,天地如此之大,他在那里显得格外的渺小,甚至有些孤苦无依的凄凉。
“看到了?这就是现实。”姜宛白和谭娟并排站着,声音很轻,一个字赶着一个字,很快被风吹散了。
谭娟深呼吸,“姜自珍的事,是你做的?”
“呵,我?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借给她。”
“过年那段时间,她穿金戴银,开着豪车,很是风光。转眼间,那些都像是泡沫,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现在,连自己的家人也把她抛弃了。”此时,谭娟的心头说不出来的感觉。
老爷子为了七千万,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了。
这是何等的冷血。
姜宛白轻笑,“有些本不该属于她的,她强求,自然会付出代价。”
谭娟蹙眉,望着她。
“你别紧张。你为姜家生了个儿子,姜家该有你的一份。你安分守己,会得到你应得的。”姜宛白双手背在身后,语调轻快,目光温柔的看着姜祎卓。
谭娟那颗心,却是不安起来。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看着身边这个年轻的女孩,笑的那般纯洁干净,后背却有些寒意。
……
姜自珍被送到了一个幽静的疗养院。
那天,只有周雅宁陪着她。
等周雅宁走后,姜自珍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只有一个碗大的窗的房间里。
一束光显得很单调,姜自珍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腿,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唇皮干裂,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再也难以看到曾经的风光。
门,被推开了。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比起我当年住的,还真是逊色了些。”姜宛白打量着这房间,微蹙着眉头,对这环境不太满意。
姜自珍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就缩了一下。
姜宛白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女人,“啧啧,姑姑这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啊。”
没有人回应她。
姜宛白笑了,“七千万,你花得舒服,现在住进了这里,就一笔勾销了。呵,这买卖做的,真是可以。”
说完,就看到床上的人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爷爷也真是够无情的,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噢,他一向如此。别说是女儿,就算是儿子,也一样可以抛弃。”姜宛白望着那个小窗口,光线不强,但也足够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无人应答。
不过,她一点也不尴尬。
“姑姑,你这缓兵之计,再加之后用的一招金蝉脱壳,也是不错的。不过,你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骗过去吗?”姜宛白靠着墙,用了最舒适的姿势,双手抱胸的凝视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细看,便知是讥讽。
坐在床上一直保持着那个自我保护姿势的姜自珍,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
她缓缓抬起头,眼里凝聚了憎恨,“你到底想怎么样?”
“哟,终于不装了?”姜宛白笑的美艳,“你买的车啊,还有悄悄买的房子,包括那些金银珠宝,变卖了之后,还有三五千万。另外的,周雅宁找他男朋友借了钱,还了。”
看到她的脸色大变,姜宛白满意的继续说:“所以,你做的这出戏,真的……太没必要了。”
“你……”姜自珍气得从床上跳下来,双眼快瞪出血来,“你怎么知道……”
她买房子的事,是没有人知道的。
她想着从这里出去后,再把那房子卖了,然后出国。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借我那么多钱,万一你还不上,可怎么办?所以,自然要知道钱的去向。这不,果然是有用的。”
“你的钱?”姜自珍眼角抽了抽,终于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姜宛白走近她,“对啊,我的钱。”
“你做局害我!”
姜宛白竖起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你要是不来借钱,我这个局,又怎么做得起来?所以啊,你自己入局,我也阻止不了。”
姜自珍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完全没有想到,一早她就进了她布置好的圈套。
一开始,她就在请君入瓮了。
是啊,她就说,怎么会有人不要利息的给她借那么多钱?
她就说,她姜自珍的名头哪有那么好使?
原来,就是算计啊。
“这就是你的报复?”
“不。这只是开始。”姜宛白笑的妖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攻于心计的人。
她纯洁且美好,像栀子花,素雅玲珑,像茉莉花,轻俗动人。
怎么看,都只是一朵小白花。
谁知道这朵小白花,香气带着毒。
“你想做什么?”姜自珍颤抖的问。
她什么都看穿了,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姜宛白噘起了嘴,俏皮可爱,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不太好,房间也太简陋了。所以,我打算给姑姑换一个地方。”
姜自珍慌了,紧张的咽着口水,“我不要!”
“这个可没得选啊。”姜宛白朝她伸手,还没有碰到,一巴掌就落在她的手背上。
瞬间,手背红了。
姜自珍怒指着她,“你离我远点!”
“等你去了你该去的地方,我自然会离你远点。”姜宛白笑容渐渐收去,清澈的瞳孔变得阴沉,冷清的嗓音似来自最阴寒之地,直勾勾的盯着她,“我想要的结果,不仅仅是现在。”
……
姜宛白走出疗养院,拉开车门坐上去。
侯琰一眼就看到她手背上那一片红,眸底瞬间泛起了杀意。
“这一次,我可是找你了。”姜宛白看了眼手背,并不在意。
侯琰没接她的话,拿出手机,冷声吩咐,“好好招待她,别让她疯了,也别让她死了。”
交待完,就挂了电话。
抓过她的手,略带责备,“你就不能躲开吗?”总是轻易让别人伤害。
姜宛白丝毫不在意,“皮没破,也没有见血,没有杀伤力。”
“万一,是刀子呢?”他执起她的手,吹着气,轻轻的揉着。
他心疼极了。
“那就抹了她的脖子。”
这个回答,倒是让他放心了。
“以后,不要再让别人碰你了。”这白嫩的肌肤,被人碰一下就红成这样,他看着心疼难受。
姜宛白皱眉,“这话听起来真怪。”
“哪里怪了?”侯琰看她。
“什么叫不要让别人碰我了?我没给别人碰。”说得好像她被占了便宜似的。
“不管是碰,还是打,都不要让别人碰你!”
“没碰!”
“不能碰到你的皮肤。”
“没碰!”
“……”侯琰深呼吸,不跟她争,“总之,下次再见到哪里有这种红印,我就打死谁。”
“无理取闹。”
“我说到做到。你最好,保护好你自己。”侯琰一点也不放心她。
之前那么厉害,现在频频被人打,真是的。
姜宛白不跟他争了,反正就这样了。
……
“外公,我妈被送到哪里去了?是您安排的吗?”周雅宁哭着找上姜老爷子。
“送走了?谁送走的?”老爷子也急了。
周雅宁摇头,“疗养院的人说,有人把妈妈送到更好的疗养院。可是,他们不愿意说被送到哪里去了。也不说是谁送走的。”
老爷子立刻打电话去问,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只不过,多说了一句:“姜老,您的女儿,怕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啊。”
老爷子拿着话筒,整个人椅背上靠去,话筒从手边滑落。
果然,这事真的不简单。
姜自珍,是被算计了啊。
“爷爷?”周雅宁见老爷子失神,“我妈,被送到哪里了?”
老爷子眼神黯淡,“以后,怕是见不到她了。”
……
姜自珍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周维华动用了他仅剩的一点关系,和姜自珍离婚了。
很快,他就跟那个一起出入酒店的女人登记结婚。
后来才知道,那个女人家里是采矿的。
死了一次老公,离开一次婚,这一次,是三婚了。
两个人如胶似漆,全世界到处飞。
一下子,周雅宁成了大龄孤儿。
“妈,这件事,不觉得很奇怪吗?姑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像中了蛊一样,太快了。”姜婉婷想到这件事,她都没有办法平静。
花调零还有个过程,姜自珍这个过程也太快了。
林素素这些天也在想这件事,当初姜自珍把她叫去,说有话要说。
她猛然反应过来,“对了,那次你姑姑最后跟我说,问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还说我以为我自己有多聪明,其实……她好像是要说谁,结果被那帮要钱的人进来打断了。”
“谁?”
“不知道,她没有说。”林素素陷入沉思,“她要说的,到底是谁啊?”
姜婉婷拧着眉,“她特意叫了您,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算计她的人,您也知道是谁?”
林素素讶异,“我也认识?”
“不然,怎么解释她偏偏要找上您?”
林素素脸色凝重,细想着姜自珍和她说的话,要让姜宛白消失,结果,她却先消失了。
难道,是姜宛白?
怎么可能?
姜宛白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
“妈,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姜婉婷抓着她的手臂,“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林素素紧抿着唇,神色不安,“我……”
见她这般,姜婉婷更加确信她们一定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到底做了什么?”姜婉婷脸色沉了下来。
“你姑姑跟我说……”林素素把那件事跟她说了。
姜婉婷听后,震惊了片刻,不敢相信的摇头,“您,怎么能跟她做这种事?”
“她一出现,就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那个贱人和小杂种,肯定也是她弄回来的。平时就看到她们在咬耳朵,这就是她的阴谋。如果我不下手,那到时这个家里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林素素有些激动。
姜婉婷盯着她,真是被气得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是好,“就算是要把她怎么样,那也不该让姑姑去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就不担心姑姑把你捅出来?如果这事真的是姜宛白做的,那下一个会是谁?”
“妈,你怎么总做这种……冒险的事?”姜婉婷想说,简直是没过大脑。
“我……”林素素心下也慌了,“那现在怎么办?她会怎么对付我?”
姜婉婷扶额,有些心累,“你先冷静。姑姑出事,是不是姜宛白做的还不知道。不是说被追债才变成这样的吗?姜宛白不会有那么多钱的。我会找朋友帮忙查一下姑姑到底找谁借的钱。”
“现在开始,你对姜宛白要友好一些。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姜婉婷再三叮嘱着她,“最近,什么动作也不要有。”
“你姑姑出事,真的跟她没关系吗?”林素素有些担心。
“要真是她做的,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所以,最近没事不要出门,也不要跟不相识的人搭话。她要真是想下手,在家里也不会好做的。”姜婉婷安抚着她。
林素素依旧不放心,“我总觉得,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你说,她都给她爸妈买了房子,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住?她留在姜家,为了什么?”
“爷爷不让她走的。”
“呵,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把侯家搬出来,或者让侯家的人说句话,你爷爷能留得住她?”林素素越想越不对劲。
姜婉婷也知道,从姜宛白回来后,种种迹象都不正常了。
忽然,林素素抓着她的肩膀,恐慌不已,“是不是在报复?”
姜婉婷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报复是什么,“不可能!那个时候,她不是还小吗?医生都查不出来的事,只会当赵如心是得了什么难治的病,谁知道当年你跟姑姑做了什么。”
“可……”林素素还是慌。
“好了。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猜测。”姜婉婷深呼吸,冷声道:“等我查清姑姑这事,再想办法。”
“过年的时候见到赵如心,她的气色好多了。你说,她是不是被查出问题,治好了?”林素素这心里,怎么也安不了了。
姜婉婷被她说得心头不顺,略有些不耐烦,“这些事情都要等查清楚了再说,胡思乱想只会让自己更乱。现在姑姑被接走,下落不明也好,至少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件事了。好了,不要再胡思算想了,我先走了。”
姜婉婷一走,林素素心头就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