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暮的工作室在地段稍微偏离市中心一些的写字楼,但由于陈夕照的学校在郊区,反而距离张怡暮的工作室会比之前的公司近一些。
虽然地段不是很好,但作为一个写字楼还是有一些尊严和骨气的,门禁系统这种基础性设施当然要有,只是陈夕照觉得,这个门禁系统有了它还真的不是那么方便呢。
陈夕照第一天上班便被张怡暮公司门口那道门拦住了。
门禁的旁边坐着两个保安,陈夕照出示了张怡暮事先给她的证件,其中一个保安慢慢从木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遥控器,对着门禁按了下去,但是似乎这个小遥控器并不那么灵敏,按下去之后门还没有开。
保安拍了拍小遥控器,突然门打开了,保安让陈夕照赶紧进,陈夕照反应了一秒钟便往过冲。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duang”的一声,陈夕照被门夹了个正着,脸立刻皱得像话梅一样。因为疼痛,泪水在眼中骤然生出,陈夕照紧紧地抿着嘴唇,如果不这样或许陈夕照早已疼得要爆粗口了。
看来这道门唯一的优点是,只会夹住人,不会往死里夹,可保证命丧于此的人留有完整的躯体和三魂七魄。
陈夕照此时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但是保安拿着遥控器如何对着门按都不起作用,陈夕照觉得这道门像紧箍咒一样,只不过紧箍咒的功能从箍头变成箍全身。
不知道保安按了什么键,门突然被打开,陈夕照才得以从门中逃出。陈夕照顿时觉得自己有瘦了一圈的感觉,只是真的不希望这种感觉是因为这道门而实现的。
陈夕照把这件事如实告诉给了张怡暮,张怡暮只是云淡风轻道:“是吗,可能你运气不好,我从来没有被卡在门上过。”
于是陈夕照也相信了是自己运气不好,算了,运气攒着遇真爱吧,夹就夹吧。
张怡暮当然不会告诉陈夕照自己曾多次卡在门上,穿毛衣时卡到线头被拽出来,新买的衣服硬是被夹破,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于是搬工作室的计划早已拟定,陈夕照询问原因,张怡暮只告诉她:因为业务扩展,需要去好一点的地段。
陈夕照忽然想起周遗墨好像跟张怡暮合开了一家咖啡馆,而且都是精挑细选原材料,咖啡豆还是每周从国外空运过来,张怡暮也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工作室是事业,咖啡馆是兴趣,所幸家里既支持扩展事业,又支持发展兴趣。”
真是一个低调内敛的富二代啊。
周末,张怡暮找陈夕照搬工作室,陈夕照到了公司后,却发现她们工作室的那间房子空空如也,陈夕照给张怡暮打电话,张怡暮让陈夕照到写字楼的二层来。
二楼的某个室内,张怡暮正坐在沙发上跟一个女人聊天,见到陈夕照来了便跟女人告辞。
“柳姐,我员工来了,那以后我们再聊。”张怡暮起身。
“那行,怡暮,我们以后详细谈谈。”
陈夕照等着张怡暮离开,但张怡暮却带着陈夕照到了某个房间。
“暮姐,今天不是叫我过来搬东西吗?”陈夕照疑惑。
“对啊,你看墙角那两只罐子。”
陈夕照顺着张怡暮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放着两只陶瓷的罐子,但是罐子上却没有任何图案,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两只罐子。
陈夕照皱着眉,一副“我跟这罐子有半毛钱关系”的表情看着张怡暮。
张怡暮答疑解惑道:“今天咱俩的任务就是把这两个瓶子搬过去。”
“就这两俩瓶子?”陈夕照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只是为了一只小瓶子而来。
“不然呢?”张怡暮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那怎么不找搬家公司的一起搬走呢,我看上面的家具都已经空了啊。”
“那些家具才能值多少钱,加起来指不定都没这俩瓶子值钱呢。”
“就这小破瓶子有那么贵吗?既然这么贵为什么放工作室呢?”
“小破瓶子”四个字表达出了陈夕照所有的不解与疑问。
“这你就不懂了,工作室摆这么个物件顿时拔高我们工作室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有人过来谈生意的话一看到我们这对罐子,肯定会觉得我们公司资金雄厚,是个可靠的合作对象。”
张怡暮的“罐子理论”道出后,陈夕照呆愣愣地“噢”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表情。
“但是这不是骗人么?”陈夕照低头嘀咕着一句。
张怡暮听见了,但是张怡暮没有理会,因为张怡暮想不到如何应对这么有道理又难以反驳的一句话。
陈夕照抱着罐子坐在车里,下巴放在瓶口,看起来就像是头长在了罐子上,看得张怡暮笑得不能自已。
在去往新地址的路上,张怡暮的罐子放在后座,并用厚厚的毛毯裹着,就像抱着一只婴儿一般,另一只罐子就由陈夕照抱着。张怡暮这一路开车尤其小心仔细,路上看到坑洼的地方一定会选择减速绕过去,稍微出现什么响动张怡暮的心就“咯噔”一下,不过所幸罐子都没事。
陈夕照坐在车上,脑海里就幻想出这么一幅画面,自己抱着罐子跟客户谈生意,脸上满是骄傲和自豪,仿佛罐子就是陈夕照的金身护体,这让陈夕照不禁“扑哧”地笑出声来。
正在开车的张怡暮看见抱着罐子傻乐的陈夕照,尴尬地转过头去,果然陈夕照跟周遗墨描述地差不多,经常会有莫名其妙奇怪的举动,难道有才华的人都有怪癖?看来如此才华横溢又如此正常的自己还真是难得了。
工作室迁到的新址是一个小的商业圈,比起之前写字楼周围的萧条,这边显然热闹得多。一至五楼都是些服装店、餐厅、电影院、KTV等设施,而工作室则位于30楼的某一间。
陈夕照跟张怡暮绕到了大楼后面,进入楼内准备乘坐电梯,却发现电梯的指示灯并没有亮,张怡暮便去找保安询问,这才得知:高层的电梯坏了。
而维修电梯的工人们周末都没有上班,所以便迟迟没有人来修。
这急的张怡暮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但陈夕照此时提供了一个唯一的办法:爬楼梯。
本来张怡暮还怕爬楼梯委屈了陈夕照,但既然陈夕照都已经提出来了,就没有放过她的理由,于是张怡暮欣慰地看着陈夕照,满眼“后生可畏”的欣然,没考虑片刻就开始爬楼梯。
爬楼梯是一个非常考验耐力的事情,并且需要动用聪慧的大脑思考如何分配给各个楼层的时间以及速度,所以一开始就一股脑地往上冲这种方案聪明的人们是一定不会采用的,正好陈夕照跟张怡暮也是有慧根的一类,所以两人一人抱着一只罐子往上匀速前进。
经常坐在办公室的人即使常常去健身房运动爬起楼梯来也会喘,更何况是张怡暮这种出门开车、上楼电梯的人,运动仅是偶尔,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业的女强人,爬起楼梯来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好死不死陈夕照又偏偏说了一句让张怡暮想掐死陈夕照的话。
“暮姐,咱们爬了这么久,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陈夕照抱着罐子皱眉思考的样子像只小白兔显得有些萌萌哒。
“什么问题。”张怡暮尽量轻声说话以保证体力。
“我们刚刚其实可以走商场里面的电梯,完了之后再爬楼梯会减少一些楼层的。”陈夕照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只是现在这个时机非常不对。
“现在是几楼?”张怡暮黑着脸,强压心中怒火。
“六楼啊。”陈夕照没有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别说话!”张怡暮突然大声地冲着陈夕照喊道,因为在楼梯没有人,整个楼梯响起了张怡暮的回音。
陈夕照被张怡暮这么一吼有点怕怕的,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走到二十楼左右的时候张怡暮明显体力不支,身边的陈夕照一直一副想说话但嘴巴被封住的受委屈小媳妇样子。终于,张怡暮累得不行,把罐子放在身边,坐在楼梯上休息片刻。
张怡暮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了最初的霸道总裁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头发散乱、刘海随意地糊在脸上,完全没有形象地用衣服扇风让自己凉快一些,陈夕照看张怡暮休息下来,也把罐子放下。
只是突然张怡暮的胳膊肘无意碰了一下罐子的边缘,罐子便晃晃悠悠有向下滚落的趋势,陈夕照眼尖地觉察到罐子的异样,内心咆哮着“我的金光护体加成啊”,飞身扑了上去,一把将罐子拿起高举头顶,但因为重心转移的原因便狠狠地五体投地式摔在了地上。
罐子毫发未伤,陈夕照差点扑街。
以上过程的发生不过短短两秒钟时间,以至于张怡暮反应过来还是因为身边突然扬起的一阵尘土,正想开骂便看见陈夕照的样子:整个躯体跟地面做了非常亲密的接触,下巴搭在楼梯上,事实上陈夕照的下巴是磕在台阶上的,只是“磕”这个动词只有当事人才能感受到。
张怡暮立刻抱起陈夕照用生命保护完整的罐子放到一边,确保两只罐子平安无事后立即来看陈夕照。
陈夕照很想起来,但是这结结实实地一摔真的很疼很疼,虽然胸前没有几两肉,但胸部真的很痛!
陈夕照欲哭无泪,张怡暮手足无措,陈夕照轻抚着自己受伤的心灵,但张怡暮看起来就成了陈夕照在……自(防和谐)摸?
卧槽,陈夕照你个死变(防和谐)态!张怡暮在内心咆哮着,但看在陈夕照对罐子护驾有功的份上,就别过头去不去看这一幕。
等待二人整装待发后,便朝着30楼继续前进,灰头土脸这个词是二人真是的写照。
到了工作室后,陈夕照、张怡暮二人已经丝毫顾不得任何形象,放下罐子就像一坨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陈夕照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来自周遗墨:“明天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