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凯一直谈到深夜,吃饭问题是我打电话送的外卖。? ? w?w1w1.18?1zw.我有些无法言喻自己的心情,愤怒是有的,怜悯也确实存在。对赵凯,要说让我给警方打电话,我心里有些犯难,某些事情第一次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生,可第二次再出现的时候,自己却已经不能有勇气面对他身上的两处枪伤。
至于他说的躲到平行世界去的想法我不可置否。那真的是天涯海角,哪怕警方个个都有金刚狼的本领也不能把他抓得回来,但为了这事去找田甜,我缺乏勇气,赵凯自己更是缺乏直面田甜的胆气。
“你不要以为平行世界就好,你也知道,我们去过了好几个平行世界,适合人类生存的就只有我上一次去的仙界。”左右没办法,我尝试着想要打消赵凯的念头,假如能够让他明白无路可走而去自,我在心里摇着头,他的罪行无论如何自立功必定都是死刑了,没得说!
“仙界,什么仙界啊?老何,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上次去的天庭,还看到了猪八戒吧……哈哈……”赵凯愣了楞,旋即捧腹大笑,他是真的以为我讲了一个冷笑话。我眼角抽了抽,没啥表情的看他一眼:“爱信不信吧。而且我告诉你,你我这种人去了仙界就好比垃圾,随时可以被踩得稀巴烂,搞不好连填饱肚子都都难。”
要说我本来不想讲得那么详细,可为了打消赵凯荒唐的念头,我干脆从认识田甜开始的第一个平行世界扎扎实实的给他分析了一遍。听到后面,赵凯也严肃起来,这关系到他如何维持自己的性命,自然是开不得玩笑,而且我的分析很朴实。
我只从每一个见识过的平行世界适合不适合人类的基本生存这方面来讲述,说白了就是衣食住行,嗯,错了,衣食住这三方面。行嘛,那肯定是靠双腿了,难不成还可以搞一匹马骑着不是?
“所以,你在任何平行世界大概都没法生存过一个月。而且就这一个月,大概你的日子都会过得比狗都不如,你还想去吗?凯子,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你自己想一想吧?”说完,我抖了抖腿,屋子里烟气太浓,我忍不出走进厨房打开了抽油烟机,虽说作用不大,聊胜于无嘛。
“老何,这没什么需要考虑的。哪怕是像一条狗那样活下去我也不愿意被押上刑场吃一颗花生米。”赵凯脸色很难看,他大概只是想到去了平行世界之后可以彻底脱离警方的追捕,从来没有仔细的考虑过在平行世界的生存问题。咬咬牙,赵凯抬起头正视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老何,这辈子我没求过你什么事,上一次你表态说你不愿意搭手我是转身就走的,我没说错吧?现在是我在求你,看在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了,帮我这最后一次,至于我去了之后能不能生存得下来,活得是不是龌龊,那是我自己的命了。”
我一闭眼,心里有些刺痛和酸楚。我就是担心他提起这一茬,他果真就提起了这一茬!
迟疑了许久,我脑子里翻江倒海般折腾着。最终,我摸出手机看着赵凯:“我没法找田甜说这件事,我才和她闹了矛盾,不过我可以找另一个打听一下。如果行,那就是你的运气;如果不行,我送你去市局,送你上刑场,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这样想的:对于赵凯来说,他就算能够东躲西藏几个月,最后也必定落在警方手中上杀场的结局。真的把他送到平行世界,在地球而言,这个人也等于彻彻底底的死亡了,至少看起来是差不多的。
找田甜是不可能,我才拒绝了她的要求,这是其一;其二,那女人的正义感爆棚,我担心的是她一听到这件事干脆就冲过来对赵凯开上几枪也是有很大可能。
“田总,还没休息?”很幸运,田甜没有拒绝接听我的电话,虽然她语气很冲,冷冰冰的让我硌得慌,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往下闲扯:“那啥,对不住啊。今儿我脑子抽抽,让你生气了。什么?哦,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想找杨琪琪咨询一下,但是她的手机关机,所以麻烦你让她接一下电话行吗?”
得罪了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很难从对方嘴里听到一句好话,还必须忍受着对方随时随地的冷嘲热讽,还不能反驳,否则当心对方立即挂断你的来电。
我也没有的办法,对付女人我一向是弱项,只能是腆着脸不停地说着好话,希望哪个马屁拍得田甜高兴了把手机递给杨琪琪,我就算是万事大吉,达到了目的。
和田甜在电话里磨了长达半个小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低声下气的说话,我甚至怀疑那女人是不是把手机随意的搁在一边,偶尔拿起来听听出点“嗯、嗯”的声音应付我。我怒气冲天的一边说着一边瞪着赵凯,要不是这罪该万死的家伙, 我何至于在田甜面前如此丧失尊严呐!
终于,在我心灰意冷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田甜开口了:“看你懂得道歉,这一次就原谅你了。等着啊,我去叫她。”
苦笑着,我听着听筒对面传来的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敲门声、田甜的呼唤声以及杨琪琪慵懒的哈欠:“何冲啊,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半夜吗?电话,电话没电了,我为什么要充电啊,又不玩游戏,我充电做什么。”
我差点气结,手机的功能难道就只是玩游戏吗?转念想一想,我却又觉得杨琪琪说的也没错,她在地球没有亲戚朋友,认识的人也不多,最熟悉的大概就是我和田甜,平日里真没谁会给她打电话。
“好了,现在我们不争论这个了。琪琪啊,我有点事想找你聊聊,很重要的,你现在在哪里?什么,乌鲁木齐?”我以为田甜和她怎么也会在吐鲁番停留一天两天的,没想到她们竟然就直接去了乌鲁木齐,还是第二天下午的航班回国安总部。
“你能不能和田甜商量一下,让她先走,你多逗留一天时间,我明天去乌鲁木齐和你碰面。”我倒是想在电话里说事情,可田甜就在旁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我听见杨琪琪在问田甜,心里正在盘算待会儿是不是田甜还得询问我,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了田甜的声音:“何冲,你在打什么主意,啊?”
要不是打电话之前我就考虑过会碰到这个情况,估计我要被田甜问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举手示意赵凯稍安勿躁,我干笑两声:“田总,我有点私事想要向杨琪琪请教请教,呃,你知道的,就是关于在仙界得到的修炼方法,我觉得这几天自己身体有些不舒适,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毛病了。”
还别说,除了这个理由,我真的找不出任何能够撇开田甜单独联系杨琪琪的办法。如我所料。田甜愣住了,半晌她主动的把手机递给了杨琪琪,大概她是等着我自己给杨琪琪说起,所以杨琪琪接过电话都没有就这个问题询问我。
简单的约好中午的时间,我让杨琪琪把手机充电开机,然后我挂断了电话。一回头,赵凯的两颗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呆呆的望着我。
“傻了吧,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去放水冲澡,总不能带着浑身烟臭出门。嗯,然后我们立即出去乌鲁木齐,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帮你忙。”我挥了挥手,虽说我已经决定了这么去做,但心中始终还是有些烦躁。
唉,还是迈不过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的门槛呐。——我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可大义凛然这种只能是出现在电视里,也只有演义里面才会有那种完美的角色出现,我是做不到的!
“不是这个,老何,我不是问这个。”赵凯激动一下站起来,他想朝着我这边冲过来,可那露出一丝缝隙的窗帘却又让他胆怯的退了回去。急躁而激动的手舞足蹈着,赵凯盯着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自在:“你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说的仙界的修炼方法?修真功法?嗯,不对不对,修仙功法?”
我一下笑出声来,刚才被田甜弄得郁闷的心情瞬间也开朗了许多:“你这是小说看多了。赵凯,我告诉你,既然没有什么修真功法,更没有什么修仙功法,我就是找个借口避开田甜。当然,你要是喜欢和田甜见个面我是不反对的,我也可以代你联系她。”
“你别说了,赶紧做事去,我还得打开窗户透透气,那不然过两天回来这屋子里的气味可以把人熏死。”我制止了赵凯的求知欲,我更没有闲情逸致去给他详细描绘自己在仙界的遭遇。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讲给他听,但赵凯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历来都是只喜欢听对他有利的方面,而不会去考虑其他的盘根错节。
再说了,等到见到杨琪琪,赵凯完全可以去问杨琪琪。一个现成的、可以玩上几手仙术的下凡仙女想来更有说服力,比我眼下的空口白牙强得多是必然的嘛。
赶走赵凯,我推开了所有的窗户,夜的凉气倒灌起来,我把脑袋伸出窗外好奇的朝上观望,浓密的烟雾被冷空气排挤出去顺着墙壁直往上冒,这景色美得让人没话说啊……
一个小时之后,我收捡起一大袋的垃圾放在门口。检查了驾驶证、钱包和钥匙,赵凯略微有些不安:“老何,警察很可能还在蹲守,我们怎么出去啊?万一被他们看见了岂不是连累你了?”
我真心是好悬一口血喷出来,现在知道会连累我了,之前几个小时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心呢?横了他一眼,我没给他好脸色:“你还是在地下室等我,我先开车出去溜一圈,没啥问题的话我就开回来把车横在单元门的门口,你各自放低了迅点上车。”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从答应帮他这个忙我就一直在琢磨怎么带他出小区的问题。警方撤走没撤走我没办法试探得出,只能是争取打一个措手不及用度硬吃,真要是被警方拦下来就算我倒霉,那时候再给田甜打电话求救嘛。
赵凯沉吟了一下,他显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我拎着垃圾走在前面,他落后半层楼的样子轻手轻脚在后面跟着,这一次他倒是不用去撬门了,我给了他我房子地下室的钥匙,反正刑侦大队的才去过,回马枪估计不会有。
摇摇摆摆的走出单元门,我强忍着没回头看看赵凯是不是老实的下去地下室了。这个动作太明显,刑侦大队留了人的话很容易看出漏洞。
站在普桑旁边,一只手按在车顶上,一只手抓住车门,我东张西望着想要瞅瞅能不能分辨出警方留守的车辆。我主要是透过小区栏杆式围墙的间隙在瞧外面路边,我和赵凯出门之前分析过,我这种举动是正常的,好奇嘛,真要是有留守的刑侦人员,我装作啥都不看的开车离开反而让人起疑心。
再一次确认了自己不具备任何的刑侦本领,我坐进车里。还是得再琢磨一下,总不能待会儿回来接赵凯的时候被堵在小区拿个现行,我都不敢确信田甜还会帮我,如同以往那样帮我脱罪。这一次毕竟不比以前,那时候我基本都是无辜甚至懵懂的就掉进坑里,这一次我可是自愿的早早的就走进了坑中!
想了几分钟,我想到了一个不知道好坏的方法:打开小灯,我用力轰了几脚油门,动机的怒吼远远的传开,或许接到对面楼上的住户都能够听见。
起步我就把度提得很高,反正动机转数足够了,我直接扔进三档,普桑好似打了兴奋剂一般猛地窜了出去,要不是我刹车及时,非得一头撞在小区大门栏杆上不可。
嗯,我就是在用异常的车辆起步状况来测试对面有没有警察。事实上,我成功了。
普桑才开出小区转弯上到街面,对面一个黑乎乎的巷口就走出来几个人拦在跟前。再怎么上街面加转弯我的脚都是搁在刹车上的,脚下轻轻一点,普桑慢下来,我定睛一看,那几个人中打头的竟然是表哥。
心中有了成见和定论倒推过程就简单多了。我做出一副诧异的表情不解的降下车窗推开半扇车门上身倾斜出去:“表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没回家吗?”
说话的同时,我死死地盯着表哥脸上的每一块肌肉。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和他一起的两个人我不认识,肯定不会是他们所里,也不会是刑侦队我见到过的那几位。只是,这两人却分开两边凑近普桑,很不讲客气的拉开后车门往里瞅着。
“你们这是干啥?”我做出我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有的不高兴的样子,冲表哥翻了个白眼。表哥趴在我车窗边,讪讪的说道:“没事,这不全市治安大检查嘛,我们刚从所里出来,遇到你了打个招呼,随便帮你看看有没有劫车的。”
吹,你继续吹,我看着表哥不做声。哪一次全市治安大检查不是到处挂满了横幅,铺天盖地的标语口号。就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不多搞一些面子活,领导怎么知道你做了事呢……
“得,理解理解,老何,打开后箱盖我们看看,那边还有领导盯着、还有电视台记着在摄像,你总不想表哥为了一次检查弄掉工作或者挨上一个处分吧。改天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怎么样。”表哥编不下去了,竟然扯出一张电视台的虎皮来掩饰。
什么时候国内的电视台设备已经先进到可以在昏暗的环境下红外线摄像了不成?编吧,看你们能不能遍出一个外星人来,我心里这般冷笑着。
开后备箱嘛,行,我给你打开,我裂开嘴一笑,伸手拧钥匙熄火推门下车。呃,我不是想干什么,普桑不比进口车,坐在驾驶室按下开关就打开后箱盖了,这玩意只能用钥匙,全手动嘛。现在是有些地方可以改装出那种遥控的后备箱锁,我肯定不会去改装,浪费钱不是。
看得出,表哥纯粹就是被叫来和稀泥的,检查后备箱这一项美好的工作都没他的份。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干脆靠在引擎盖上和表哥抽着烟聊着天气。只是,这深更半夜的,两个大男人在公路边扯着第二天的太阳着实有些滑稽。
时不时的,我和表哥都会偷偷的窥上一眼车后,那两个警察非常认真仔细,连后备箱的皮垫都拉扯开来看了,我笑着问表哥:“你们时不时觉得劫匪还会藏在备胎的位置啊?”说来好笑,备胎的宽度的确是够一个人的身体,可惜厚度大概也就五厘米,要能藏个人的话那真的就是传说中会缩骨功的武林高手了。
表哥被我嘲讽得一下涨红了脸,他也觉得可能有些太过,拍拍我的肩膀,表哥叼着烟绕到后面:“差不多就行了吧,这不明显多事嘛。”
或许是爱面子,或许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近在咫尺,表哥这句话语气说得比较重点。后果就是那两个警察中的一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小声的训斥道:“你喝多了吧,一边去。”
检查必然是无果的,看着那两个警察走回小巷,表哥拖在后面很不好意思的对我说:“老何,有事打电话啊,我先过去了。”说着,表哥小跑着追着那两人 屁 股 过去了,可怜呐,我叹了口气,拧动钥匙,打火起步,普桑往远处滑去。
慢悠悠的开车闲逛着,我紧张的思索起来:之前的主意报废了,警方明显是在赵凯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个地方严防死守。我每一次开车进出必定是要接受一次检查,看看吧,为了不打草惊动赵凯,他们连表哥都弄来加班加点。
掏出手机,我无法可想,只能继续 骚 扰 田甜去。
“我说何冲,你是不是有病呐,你看看现在几点,好不容易睡下又被你吵醒,信不信我把你拉进黑名单啊!”这不怪田甜,谁要是这样吵我我也得火冒三丈。我体贴的连忙道歉,不管怎么说,先把自己的真诚表达到位,礼多人不怪嘛。
胡扯一同之后,田甜心情明显有上升趋势,她是笑着去敲开杨琪琪的房门。跟杨琪琪之间我当然没敢调笑,那本就不是人,而我还上杆子的要去求着别人。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对我的“过分”要求杨琪琪并没有表示反感。她一口答应第二天一早从乌鲁木齐出前来吐鲁番,并表示对一个人在地球上进行旅游她很开心,我心里敲着鼓,希望在她知道我找她的原因之后还是依旧开心吧……
事情说好,我也没再和田甜说话,而是直接挂断,我更担心明天见到田甜陪在杨琪琪身边,想着心里又觉得有些烦闷,吹着窗户外灌进来的风我不仅没觉得凉快反而更是拉开了衣襟。
普桑拐进一条小巷,我打算从这里穿过去到前面的肯德基喝杯冰镇可乐冷冷心,清醒清醒。只是,巷子里好像有点热闹呐,我踩住刹车,雪亮的大灯把阴暗的巷道照得好似白昼。
一个穿着短裙衬衣,背着一个规规矩矩的公式化的纯色挎包慌张的朝着我的方向小跑着。灯光刺激到她的眼睛,女人举手遮住眼,忽然大声的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谁都救不了你,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小娘皮,敢逗我们兄弟开心,有本事你继续跑啊!你跑啊!”一辆摩托从巷子另一头咆哮着冲到踉踉跄跄的女人身边,一个男人跳下车,随即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坐在车里的我都不禁嘴角抽抽。
那女人被这一记狠辣的耳光抽得撞到旁边墙上,捂住脸跪在地上抽泣不已。我摇摇头,叹着气,这是多古老的游戏啊……英雄救美,需不需要这么老套啊!
“朋友,这是我们的私事,你走吧。来,这一百元钱拿去抽烟,然后乖乖回家睡觉去啊,你的车牌我们记住了。”摩托车一直开到普桑的副驾驶位旁边才停下来,没戴头盔的一只红毛大大咧咧的从窗户缝隙塞进来一张百元钞票,冷漠而凶恶的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