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袁管教在场,救援的战士们自然不会把我们当做危险人物。? ?中?文? w=w≤w≈.让我和袁管教都有些吃惊的是,那些战士的关注重心明显是在我身上而不是在他身上,我可是一个犯人,战士们是不是脑子糊涂搞错了什么?
“你是何冲?你看看这张照片上是不是你本人?”一个战士把一张照片杵到我眼前,我看了一眼,当然是我本人了,还有我心爱的二手普桑呢。咦,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照片里,我半靠在普桑车头手里夹着一支烟,正笑逐颜开在和谁说着话。
“是你就好,现在你跟我们走。还有你,你可以留在这里等着里面看守所的警察过来,也可以跟着我们出去,你自己决定吧。”战士的态度有些硬邦邦的,让我和袁管教都有点闹心,问他们呢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自顾的派人检查周围几条通道的安全。
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和袁管教的关系融洽了许多,看着那些正从通道里退出来的士兵,我知道这是即将离开的架势,我也不放心袁管教一个人留在这里,谁知道危险究竟有没有完全解除啊:“袁管教,要不你也一起出去再说,反正监舍的门都是关着的,等到所里其他人都来了一起进来最安全了。”
袁管教是真的考虑了我的提议,不过最后他还是摇着头说道:“你先跟着他们走吧,我是管教干部,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犯人,我必须留下,这是我的工作。”他没说责任之类很高大上的用语,唯独这样反而让我很是敬佩。虽然之前袁管教的表现得很胆小,但他能够有勇气一个人留下面对那些未知,我冲他翘起大拇指:“等我出去了请你吃饭。”
——我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和袁管教已经成了好朋友,我们之间几乎无话不谈。记得当时我问他:“你一个人留下怕不怕?”;“怕啊,可总比不留下被扣工资好吧,我们脱岗是要扣钱的,严重的背个处分一辈子都没有升迁的机会不说,关键是别人都会拿白眼看你。我还这么年轻,总得要搏一搏吧,再说了,那些士兵没进来之前我们都扛过来了,我就不信这么多气血旺盛的士兵堆在所里还会继续闹鬼不成!”
袁管教是把这几个小时当做了闹鬼,呃,鬼打墙嘛,最强大的解释。而且,恶鬼出行不都得伴着黑烟浓雾的,电视里都这么拍,估计袁管教也是把电视里那点五毛钱的特技原封不动的搬到了现实里来了。
其实我自己都在奇怪这些士兵找我干什么,我能想到有这个能力的唯一只有田甜了。算了,出去就知道了,现在没必要费脑子空想。我正准备跟着战士们出去的时候,袁管教叫住了刚才话的那个士兵,嗯,或许是军官,反正我是看不懂他们肩头的军衔:“那位同志,麻烦你给我一个证明,不然到时候所里问起来为什么少了一个人,我是没办法解释的。”
文件是没有的,但那士兵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肩头的通话器呼叫起来,然后他把耳麦取下来塞给袁管教。对方的职务一定比袁管教高,因为我听到他在称呼什么所长,在然后就没有了,他挥挥手:“去吧,何冲,没事了,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啊。”
出去的路上战士们就要轻松很多,有几个战士掀开了头盔,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都还有着未曾消散的硝烟,也有着对伤亡同伴的怀念。不过毕竟是年轻,除开负责警戒的战士,士兵们更多的是在用小声的聊天舒缓着紧绷的神经,对于这些战士来说,他们或许当兵三五年都未曾亲手对着人体射击过一子弹,这样突然的拉上场算是表现得很不错了。
“何冲,你来了。”果然是田甜,看着那笑眯眯的女人我的气就不打一块出,要不是她我早就在家舒舒服服的睡大觉,哪里会受这将近一个月的罪。尽管在看守所我没吃什么亏,这里也并不像那些小说里面描绘的那么混乱不堪,可就那么大点一个地盘,每天二十四小时蜷缩在里面还是很难受的。——经历了看守所的生涯,我算是知道一件事了,大部分小说的作者就是瞎编嘛,所以他们才会把看守所写得是那么的黑暗和残酷,动不动就是什么牢头殴打欺压新人,嗯,都是七八十年港台录像片里面播放的内容被他们照搬到书上误导读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话没错。
和身边的两个气势轩昂的警察打了声招呼,田甜把我带到大厅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坐吧,给你烟。刚才那是看守所的几个所长,你要出去要知会他们一声的,我们先聊聊,聊完我帮你办手续离开。”丢给我一包烟,又推过来一瓶矿泉水,田甜慢条斯理的坐在了我对面。
我那个生气啊,特别是看到这女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拿起那包烟看了看,很著名的牌子,虽然我那点收入抽不起但还是知晓价格,要五十多一包吧。我轻轻的把烟滑过去,一边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支烟,一边自嘲的笑着回答道:“田总,你的烟我消受不起,你的事情我也参合不起,没什么指示的话我就回监舍了,现在我可是罪犯啊,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犯了哪门子罪,呃,可能是得罪田总了吧。”
泥人都有三分性子,别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了。也是我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识,知道自己斗不过跟前的这个女人,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背景,我和这个女人相去甚远,否则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会一下扑上去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往死里弄!
对我而言,我是决定了的,无论这女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就是因为相信她的话,这么大半年以来我都没能呆在家里好好过日子;也是因为她的出现,凯子掉了一只胳膊,还和小雨闹了矛盾……也不知道两人合好没有,想到这里我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凯子小两口,唉,看被这女人害的嘛,真可恶!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不过你先看看这个,看过之后我们继续聊。”田甜就好像没听到我的埋怨和愤懑,她甩出一叠照片在桌上滑开。说实话啊,我本来是不想看的,可照片都滑开在桌面上了,还有几张直接就滑到了我眼皮下面,不看也是不可能了。
那就干脆看看吧,反正她说的我不去相信就行了。抱着这个念头,我拿起了照片,不过,刚拿起我就有些奇异的感觉,这一幕为什么我会觉得熟悉呢?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哦,我想起来了,这女人的习惯就是和我谈什么之前会扔出几张照片作为佐证,人嘛总是喜欢更信任自己见到的东西不是。
厉害啊,这女人真厉害,对人心的把握是炉火纯青。我摇摇头,把照片拢在一起,顶上的那张照片我反扣在上面,免得自己又因为好奇去瞅上一眼:“我不会看耳朵,就这样吧,你们都已经把我弄得快进监狱了,这不就是我和你们合作的后果嘛,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对我的抵触情绪田甜显然估计不足,我不看照片的举动让她瞬间有些无措。我清晰的看到她眼里的那一丝恼怒,却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我们沉默起来,她瞪着我,我看着烟圈,气氛凝固而沉重,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办公室寂静无声,外界隐约的呼喝声偶尔飘过来会让我分分神,呃,隔音不错,我一直没听清楚外面在喊什么。
“何冲,在伦敦你被欧洲的几家间谍机构同时盯上了,这些照片就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保护你的时候拍摄下来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们才匆忙的把你送回来送到这里,之所以我一直没来看你,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也被盯得很紧,也得避一避嫌疑。”最终是田甜选择打破了沉默,对她的说辞我在心里冷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真要是为了保护我,为什么在送我进来的时候不给我留下一笔生活费,我可是知道的,看守所里面是有单间的。
我说的是真的单间,而不是那些死刑犯执行之前可以调整的监舍。母建军在看守所时间长,对看守所的情况可以说了若指掌,他告诉过我,在楼上,也就是我们平时放风的天井上面还有监舍,那就是真正的单间。不再是通铺,而是大床,淋浴也有热水,不像我们那种监舍,一年四季都是冷水,冬天再冷也每天都必须洗澡,一个个冷得上下牙打着寒颤像条落水狗似的。单间的生活也要好得多,至少每天看得到真正的肉食。听见没有,真正的肉食啊,可不是清水白菜里面的那像虫子一样的苍白的一丝肥肉哦!
“我们不安排人来照顾你的原因就是不想给那些间谍机构留下任何线索。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理解到平行世界的重要意义,所以有些道理我给你是讲不通的。至少我问你,你在这里三十来天没受罪吧,没人提审你吧?”田甜开始义愤填膺起来,她的声音尖锐语气激昂,我都不明白她激动个什么!
她说她的,我抽我的烟,没事尽管继续,我就当听相声了。按照田甜的说法,为了调查了解掌握平行世界的秘密,地球上但凡知道这个项目的国家几乎都是不遗余力,我这么一个能够轻易进入平行世界并顺利回得来的目标就是黑夜中旷野里的灯笼,足够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不过她还是有一句话说得我挺满意的,至少田甜没有把我弄去切片来研究进入平行世界的缘由。她倒是恐吓我说其他国家一旦把我抓过去了,那恐怕是非得切成几千片不可,对此我有两个字回答她,呵呵。
半个小时,我抽了五只烟,喝光了一瓶水,田甜的嘴唇都有点白了,我依旧是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反应。至少没有如同田甜想象的那样感恩涕零,没有大包大揽的拍下胸口赌咒誓田总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小宅男,只有小宅男才会在女人面前手足无措,我可不能丢咱们黑车司机见多识广的脸面呐。
“何冲,我没说假话,你实在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拿起自己面前的那瓶水灌了一起,田甜拆开我退回去的那包烟点了一支,张口喷出一个浓浓的烟圈。女人伸手把烟圈搅乱,有些无精打采的说道:“今晚的事情是你自己看到的,这就是平行世界对现实世界的侵略,这还仅仅是试探,看守所也算是全副武装的机构了都乱成这个样子,你想过没有,要是今晚的状况出现在一座城市里,那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我忍不住一下坐直起来,今晚的情形要是换成任何一座城市,唯一的后果就是极度的骚乱。整座城市恐怕只是逃生哄踩而死亡的人数都得上千。只是,刚才我一直忍着不问她今晚的具体情况,现在开口却是抹不开面子啊。吐了口气,想了想,我又往后一滑,半个甚至瘫软在椅背上,这种坐姿最舒服不过,可惜就是对面是个女人,不然把腿抬起来放在桌子上更爽。
“今晚出现的是情况在新疆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生在阿克苏监狱,说来也奇怪,为什么这两次都是在监狱和看守所呢?”愤怒的恨了我一眼,对我的冷血田甜相当生气,但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讲,并没有打算吊着我的胃口。我无所谓啊,我是抱定了听故事的心态过来的,三十天都呆了,大不了再呆半年嘛,实在不行呆个五年八年的又有什么大不了,新疆爷们,绝不率先低头噢!
………
………
去年,同一个月、同一天、同一个时间,阿克苏监狱。
因为是监狱,不是看守所,所以阿克苏监狱的犯人每天都会参加劳动。和内地监狱工厂化不一样,阿克苏监狱大部分的活计都和农业有关,这也是新疆的地理环境造成的,没办法搞监狱内部的小工厂,只是运费都会无限拉高产品成本,没人会来进货的。
新疆最普遍的农业自然就是种植业,阿克苏监狱的农业生产中心就是棉花产业,毕竟新疆的棉花那是去全国闻名的,每年到了季节,各个省进入新疆捡棉花的农民工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火车都是要挤爆的,比起春运的拥挤度都是毫不逊色。
阿克苏监狱每个监区大概有三十多号武警加上是相同数量的管教干部,每天出工的时候,这些武警和管教除开必要的留守值班人员之外都是要全体出动,所以其实武警和管教干部一整个白天和犯人的待遇相差不大,都是在烈日下苦苦煎熬。
种植地都是在戈壁荒漠的深处,武警和管教的押解后勤任务相当重,而且都是一大早出去要到晚上才会回到监区。毫不夸张的说,阿克苏监狱的环境比起和田看守所这边恶劣得不要太多,一壶冷水放在地上半个小时就变成了热水,扔一个鸡蛋到沙窝子里面待会儿拿出来就可以剥开吃的,煮熟了嘛。
所以,不管是犯人也好、武警和管教干部也罢,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面容黢黑,堪比非洲黑人的肤色。说到这些,哪怕是田甜都有些唏嘘感慨,这女人倒是说了一句良心话:“不管怎么说,那些武警和管教都算是对得起他们身上的那件衣服和头上的那个国徽了。”
我撇撇嘴角,继续,你继续,继续心灵鸡汤,看看何爷我会不会痛哭流涕的满地打滚!
凌晨,一个值班的武警排长正在洗脚盆里烫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脚,监控室那边拉响了警报。起因还是因为哨兵看到有人在翻越院墙,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据哨兵汇报,那墙角简直是密密麻麻的排着队在翻墙。而且那些越狱的人最初出现的地点也是在一座废弃的岗楼里面,只是那岗楼距离院墙近了点,哨兵没注意到,等他看到的时候墙下至少已经堆积了大四五十号人了。
这么多人哨兵是不敢开枪额,非得上面有指令下来,所以哨兵立刻报告给监控室,监控室马上通知值班室并要求值班室上报。
这么多人越狱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跑出去四五十号犯人整个新疆乃至全国都要引起轰动,这个责任任何人都承担不起!那可怜的烫脚的武警排长吓得一脚踢翻了洗脚盆,他连袜子都来不及穿,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还一边打电话一边通过值班室的喊话器命令武警排立即集合。
打完电话,手机往裤兜一揣,武警排长抓起床上的微冲就往外冲。这就是专业训练的好处,等排长出来,最先接到通知的应急小分队八个人已经荷枪实弹列队等候在了营地门口,一辆运兵车的灯光刺破了监狱的夜空,车顶的机枪手也已经到位,正在等候命令。
后面的事情既简单又复杂——应急小分队冲过去,那几十号人竟然不理不睬的继续爬着墙,哨兵的鸣枪警告他们根本就不搭理。武警排长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允许对拒捕者就地击毙。
“武警排长是第一个开枪的,然后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那堵墙下,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那个废弃岗楼在其中的作用。”不知为什么,田甜的面容突然有些黯淡并憔悴,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我瞟了这女人一眼,莫非是开枪之后又遇到了什么无法理喻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