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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不过是一场阴谋(1 / 1)

“我听地方的武官说,西晋在边境扎营练兵,我让人打听出了主帅,我就知道,最后一定不会有事,我相信舅舅,您再怎么样,都不会主动攻打北齐的!我这次来找您,是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梁浅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目的。

本来还似雷霆震怒般的沈安永一下软了下来,他并不是很自然的避开苏梁浅看他的目光,失神的坐下,放在桌上的手,手指不自觉的蜷曲着,握成了拳,松开又握紧,如此来回往复。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梁浅盯着沈安永的目光不动,“舅舅您不想说?”

苏梁浅看出他的意图,有些咄咄的逼问,“您为什么不想说?”

沈安永就是没和苏梁浅对视,都能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凌厉急迫,不容他逃避。

对,他不想说,他如何能说?他又怎么敢说?

“不是不想说,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不起来了。”

苏梁浅站了起来,绕着桌子一圈,站在沈安永的面前,居高临下,“想不起来了?我不相信,舅舅您看着我说!”

沈安永抬头,看了苏梁浅一眼,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因为纠结表情痛苦,“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父亲兄长还有谦儿他们都已经死了,死了,白骨都化成灰了,回不来了,他们回不来了,浅儿,你没有辜负外祖父他们教导和疼爱,你现在过的很好,今后就这样活着的,不单单是你,还有其他人,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你们都要好好活着,你还小,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沈安永说着说着,态度从最开始带着无力的气怒强势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就是为了苏梁浅不要过问这些事情。

苏梁浅看着泪意再次翻涌的沈安永,心中生出不忍,却半点也没有退让,“不是我该管的事,那舅舅您告诉我,什么才是我该管的事?什么才是?您是觉得我姓苏,又是个小姑娘,没资格管是不是?”

沈安永摇头,但只两下,很快就放弃了否认,一副不管苏梁浅怎么想都无所谓,只要她不继续过问这些事的态度。

虽然苏梁浅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见沈安永这样子,还是忍不住上火,“好好活着?您告诉我什么是好好活着?您觉得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我还能像京城同龄的闺中小姐那样吗?荆国公府的污名一日不洗清,和沈家有关的人,就不可能好好活着!外祖母,大舅妈,她们就没一天是高兴的!”

“外祖父他们是死了,他们明明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该被世人敬仰的,却被当成卖国贼背负骂名,遭受唾骂,死后也不得安宁,你觉得他们能死的瞑目吗?他们不会瞑目的,还有沈家的列祖列宗,他们也不会瞑目,因为无颜面见底下的列祖列宗,外祖父她们估计到现在还是孤魂野鬼不能转世投胎呢,您现在竟然质问我问这些做什么?难道您就从来没考虑过,为他们讨回公道清白,还世人一个真相吗?”

沈安永还维持着先前仰着头,看苏梁浅的姿势,嘴唇哆嗦的厉害,几次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出来,片刻后,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他想,他当然想,他做梦都想,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重回到这一切悲剧和不幸发生前,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但是不能啊,不管他是死是活,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改变不了,苏梁浅也是一样!

因为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想有什么用?我还想父亲他们都能活过来呢,浅儿,这世间的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很多都是人力不可为的,既如此,还不如不知道,也省得给自己增添烦恼。”

沈安永莫可奈何,整个人充斥着的都是无能为力的暴躁,还有颓废。

“尝试都没尝试,怎么就知道不可以?外祖母她们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您害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还荆国公府一个清白公道,这就是我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比起烦恼,我更害怕不明不白,您老实告诉我,那所有的事,是不是和当今皇上有关?”

苏梁浅说话时,沈安永的手就紧握成拳放在桌上,他一直都是低垂着脑袋的,仿佛是在压抑克制着些什么,额头的青筋都是爆出的,所幸的是没有像昨晚那样蛊毒发作。

他满身愤怒,仿佛是要找人拼命,却又是一身沉沉的死气,一直到苏梁浅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突然动了动,猛地抬头,眼睛瞪的很大,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梁浅,就好像胆小的人见了鬼似的。

苏梁浅怎么会知道?这是沈安永的第一个困惑,更让他震惊诧异的是,苏梁浅在提起庆帝时的那种淡然,也不是淡然,那是带着仇恨的,但如果不是知道她口中那个人的身份,她这样的态度,谁也不会去猜想,她说的那个人是北齐的一国之君,是她所在国家的君主。

她的淡然,不但有仇恨,还有仿佛看清了一切真相的轻蔑,仿佛那不过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个可以对付的人。

但是她怎么会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的?”

沈安永失了神,心里怎么想的,直接就说出了口。

苏梁浅忽而就笑了,“狡兔死走狗烹,我就是知道,现在舅舅可以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苏梁浅没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而是搬了条凳子,就近坐在沈安永的对面,坚持的态度,透着执着。

“浅儿,他是皇帝,大权在握,你这是拿鸡蛋碰石头!”

苏梁浅之前在沈安永提起的时候,说了不少自己在京城的事,但多是她个人的,她和朝中一些大臣的关系,她只是避重就轻,随意带过,沈安永对京城的局势,也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无所知。

身在荆国公府这样的家族,对皇室近乎愚昧的效忠,让他们不敢生出叛逆的心思,不但不敢,也不会。

而且苏梁浅,和一国之君,这种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要说鸡蛋碰石头,那都是轻的,这简直就是将自己柔软的脖子,往敌人锋利的刀口上撞。

但不管沈安永怎么说,苏梁浅始终无动于衷,继续坚持自己的态度,强硬不容撼动,沈安永见状明白,苏梁浅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也是,如果不是打定了主意,她怎么会来找自己?她来找自己,就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吧?只是她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呢?只是现在,这好像无关紧要。

沈安永侧过身,面对着苏梁浅,手扶在膝上,长叹了口气,苏梁浅勾起了嘴角,因为沈安永这一声长叹,分明就是妥协。

沈安永并没有很快开口,苏梁浅看他微闭着眼,神情痛苦,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那段记忆,应当是他最最痛苦的回忆了吧。

诚如苏梁浅所想,沈安永确实是在回忆,他闭着眼睛,时间仿佛退回到了十年前的按个清晨,那个残忍至极的清晨。

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沈安永觉得,自己闭着眼睛,看到的都是重重的血色。

“那一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二年,南楚说动了西晋,联合攻打北齐,他们来势汹汹,沈家倾巢出动,包括最小的谦儿,一同上了战场,南楚人善战,这场战役,交缠着持续了两年的时间,双方各有胜负损耗,不分伯仲。这种战役,对一国的国力,损耗是很大的,尤其又刚好赶上新帝登基,那个人一直都想尽快结束这场战役,但是上了战场,战争哪里是一国说停就能停的,想胜就胜的?”

战场的局面,并不是没有因一个人而改变的情况,但那是少之又少,而那种改变,也是牺牲了其他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

“那应该是中秋节的前一个月,我们收到了安插在西晋的细作传来的消息,西晋和南楚因为一些利益发生了争端,得知这个消息没多久,我军的粮草,忽然被烧,我们八百里加急告知皇上这件事的时候,皇上告诉我们国库空虚,很难在短时间内筹措到军粮,让我们速战速决,因为他是新帝,想借此立威,下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们谁都没有怀疑细作的话,都认为西晋和南楚真的出了问题。国与国因利益的结盟,从来都是很不可靠的,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我们想到了破除西晋和南楚的同盟关系,和西晋联合,打南楚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游说的任务,父亲交给了我——”

年轻时候的沈安永,不但长得风流出众的惑人皮囊,还有一张能蛊人的铁嘴,要说苏梁浅印象最深的就是在自己的这个舅舅很能说,很会说,一天到晚嘴巴似乎都可以不停,而且还很能缠人,沈鹏辉将这件事交给他一点也不奇怪。

“结果,你应该猜到了,西晋是假意答应,他没有帮我们一起对付南楚,而是和南楚一起夹击我们。我们之前就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的,在和南楚交战的时候,留了后手,由大哥率领,还有我,五弟和谦儿,一共还有六万军队,虽然只有六万,但这六万,却是沈家的精锐啊!”

“我们接到父亲的求助信号后,即刻动身,谁也没想到,竟然有北齐的军队在断崖谷设下了陷阱,你知道我看到了谁吗?夜子枫。”

夜子枫三个字落,沈安永睁开了眼睛,他手盖住脸,干涩的眼睛,又有眼泪,顺着指尖的缝隙,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因为还没到伤心处。

夜子枫啊,那不单单是一朝的帝王,还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啊。

沈安永一只手盖住脸,另外一只手捂着胸口,心痛的不能呼吸。

苏梁浅也有些呆呆的,有些被震的回不过神来。

北齐虽然找到了西晋要联盟,但能被自己这样说服的人,他们又怎么敢轻易的交出自己的信任?本来,如果西晋是诚意合作,自然是最好的,但就算他们是假意设套,如果有沈家六万的精锐赶到,就算会有伤亡,应当也不会是那样惨败的结果。

双方不耍阴谋诡计,大规模的正面交锋,结果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两败俱伤。

北齐耗不起这样经久持续的战役,财力逊色于北齐的南楚更是如此,所以他们同样想要速战速决,才会有这样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是两败俱伤,那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谈和,虽然是谈和,但如果庆帝要颜面,只要暗地里愿意做些妥协,明面上让北齐的百姓觉得赢了,并不是不可以的。

谁能想到,事先安排好的援军根本就没去?

苏梁浅是上过战场的,她太清楚,那些援军的重要性。

对那些面临西晋倒戈而心生慌乱的北齐将士来说,那不仅仅是援军,而是他们在那种变故下,求生的欲望,可以几倍激发他们斗志的,而不是觉得自己死路一条,就算不逃跑,也不知如何抵抗,更不要说杀出一条血路了。

这在战场上,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那个断崖谷,占据天险,但因为在北齐境内,我们谁都没想到,那里竟然埋伏着我国的将士,他们不是为了抗击南楚和西晋,而是为了绞杀沈家军。”

是啊,谁能想到呢?

饶是苏梁浅,都觉得不敢置信,难以接受。

六万人啊,那可是六万条年轻的性命,六万个家庭啊,那可都是他的子民啊,不,不单单是子民,是守护他江山的将士啊。

“石头,弓箭,大火……六万人啊,六万人,浅儿,那可是六万条鲜活的性命啊,他们最小才十三岁啊,还没娶妻生子,一家好几个兄弟,还有的是父子,他这是直接就给人绝了后啊,培育这些人,废了我们多少心血!”

他们是提前做了两手准备的,他们所能预料到的最最糟糕的场面,也没有那般的惨烈,不说绝大部分的人可以回去,但一半是可以的,谁想到,竟然是所有人,一去不回。

如果最前面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人不是庆帝,是其他人,随便是谁,他们也不至于被杀的那般措手不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他的几个舅舅,估计死前都在想,为什么啊,他们一心效忠的帝王,他们忠心耿耿效忠的皇室,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样对他们的家人兄弟?这样对待他们的士兵?

这不可能!

“为什么啊?他为什么啊?我们做错了什么?沈家做错了什么?那些人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不相信,不相信我们啊!”

“七天,七天六夜,我们六万的精锐,连着抵抗了七天六夜,有人是被活活饿死渴死的,到最后,剩下的人,全部都被杀了,大哥他们到死都不瞑目啊!他不是人,他简直不是人!”

沈安永情绪激动,根本就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他像是发了疯似的,根本就控制不住的身体,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将桌子掀翻,桌上的剩菜剩饭还有汤水,撒了一地。

沈安永瞪大着眼睛,青筋暴出,龇牙欲裂,脸和脖子都是红的,呼吸急的,仿佛透不过来气了一般。

门口守着的秋灵和疾风两人冲了进来,站在苏梁浅的身侧,只是站在苏梁浅的身侧,并没有对沈安永有任何的举动。

不要说亲生经历的沈安永气愤难当,不能自控,苏梁浅也是气血翻涌,红了眼圈。

鼎盛时期的荆国公府,不要说皇室的皇子,就是连太子都是费心巴结的,夜子枫在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的时候,就非常想要结交上沈家,不过沈家对皇子这种身份的,向来是避之不及,沈安永却是喜欢结交的,他和夜子枫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两人关系极好,要说是亲兄弟,也不会有人怀疑。

苏梁浅到现在还模模糊糊的记得,沈安永因为替夜子枫说好话,被外祖父他们呵斥的事。

但就是这样一个他交付了所有信任,视为亲人的人,杀了他的全家,还有万千无辜的将士。

“他这个魔鬼,他是个魔鬼,但就算是魔鬼,也做不出他这样的事情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为什么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他?”

沈安永还在咆哮,他仿佛站都站不住了,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的,他的眼睛瞪的很大,神色癫狂,因为刚刚一系列大力的动作,他的发呆都松开了,一些头发松散了下来,就和个疯子似的。

哀莫大于心死。

“报仇!浅儿,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那个狗皇帝,为父亲他们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让他不得好死,我——”

苏梁浅眼睛通红,有眼泪流了出来。

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他完全能够明白沈安永。

他的恨,他的苦,那颗不会因时间消逝而消磨的熊熊燃烧着的复仇的心。

“是他害了清儿的一生,还有知暖,他害了沈家所有人,我要找他报仇,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我要用他的鲜血祭奠那些英魂!我要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沈安永披散着的头发挡住了他痴枉的神色,被仇恨点燃的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魔怔的状态,苏梁浅看着这个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人,直觉得仿佛有一只手穿破了她的胸口,一只手在她的心口翻搅着,痛的难以呼吸。

上辈子,沈安永到死,都没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是她隐隐就是有种预感,觉得那件事和庆帝有关,越到最后,这种预感就越强烈。

对皇室那些权利熏心,被欲望迷了眼的人来说,他们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夜傅铭为了继承皇位,买通庆帝身边的人,对庆帝下手的事,她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辈子,她在远慧的身上费那么大的心思,一方面是因为她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另外,也是想尽可能的探知真相。

“小姐!”

苏梁浅视线模糊,忽然被叫了声,她回过神来,就见沈安永在房间里面到处翻找,嘴里嘟囔着,“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沈安永到处找剑,最后手上拿着根木棍就跑了出去。

“舅舅!”

“安永!”

苏梁浅的叫唤声,和另外一个着急焦灼万分的一起。

苏梁浅往沈安永方向冲过去,想要拦住他,穆兰长公主张开双臂,横在了门口,挡住了沈安永的去路。

沈安永是背对着苏梁浅的,再加上头发凌乱,将脸和眼睛都挡住了,苏梁浅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那双阴鸠的充满了仇恨的眼眸。

但苏梁浅知道,被仇恨情绪淹没的沈安永会怎么做,她着急的叫了声疾风,与此同时,沈安永手中拿着的圆木棍已经高高抡起,就要朝着穆兰长公主打去,被冲上前去的疾风抱住扑倒在地上。

“是你,要不是你们这些唯利是图,阴险狡猾的西晋人,我的父兄他们怎么会死?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别拦着我,我要他血债血偿!”

疾风将沈安永扑倒后,秋灵很快上前帮忙,两人一起,才将沈安永牢牢制住,但沈安永依旧没放弃挣扎,口中道出的,是对长公主的滔天仇恨,那杀意,那是真真切切。

穆兰长公主站在门口,拦住沈安永的手都没放下,一双眼睛红红的,咬着嘴唇,但眼泪还是吧嗒的往下掉,最后直接哭出了声。

“安永,安永。”

她一遍遍的叫着沈安永的名字,受伤又绝望。

苏梁浅知道穆兰长公主可怜,但对这个女人,她却同情不起来。

苏梁浅没有理会她,而是几步冲到沈安永面前,沈安永现在却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声音,只剧烈的抗拒挣扎,最后因情绪太过激动晕了过去。

“舅舅!”

“安永!”

穆兰长公主见他昏倒了,急忙上前,不说眼泪没停,都还是哭着的,苏梁浅吩咐秋灵和疾风两人将他抬到床上,给他将衣裳稍稍解开。

床上,沈安永闭着眼睛昏睡,许是因为刚刚的情绪实在太过激动,就是昏过去了,他的呼吸也比寻常要急一些,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眉心也是。

“他怎么样了?”

穆兰长公主看着苏梁浅,声音一如之前的着急焦灼,脸上的泪痕都没干。

苏梁浅看了她一眼,替沈安永将被子盖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的口气温凉,并无太大的担心,穆兰长公主松了口气,“那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又用那双依旧布满了晶莹的眸,看向床上的沈安永,她神色凄楚,满是心疼怜惜,还有自责愧疚,种种的情绪复杂交织,唯一不变的是深情。

“安永他实在太苦了。”

她叹息着,苏梁浅依旧没接她的话,屋子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诡异寂静。

良久,穆兰长公主的目光才从沈安永的身上移开,落在了苏梁浅身上。

因为刚哭过不久,苏梁浅的眼睛红红的,小脸干干净净,她抿着嘴唇,就那样坐着,自有一股让人不能小觑的沉静淡然,完全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比起沈安永,在西晋握有实权的穆兰长公主对北齐的情况,更加了解,她已经猜到了苏梁浅的身份。

穆兰长公主利落的擦掉眼泪,对苏梁浅道:“我能和苏小姐单独聊聊吗?”

苏梁浅侧过身,看了穆兰长公主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从床边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秋灵和疾风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

苏梁浅吩咐了两人,见两人不放心,补充道:“不用担心,我就在隔壁的房间,有事会叫你们。”

她复又看向穆兰长公主,神色是让人猜不透的平静,莫名的有些高深,做了个请的动作。

刚好,她也有事情要问穆兰长公主,有话要对她说。

两人到了隔壁房间,苏梁浅跟在穆兰长公主后落座,直视她的眼,开门见山,“我想从公主口中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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