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颜摇了摇头道：“赫驰，我是认真的，难道我和你相识那么多年，你连我死前最后一个请求都不能答应吗？”
“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能答应你！”赫驰惊慌地拉着萧芷颜的手，他头一次感到内心如此恐惧，萧芷颜的生命正在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我会救你的，我是术师，苏锦也是，我们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赫驰，你知道你们救不了我了……”萧芷颜的声音几不可闻，“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要让我带着遗憾走……”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赫驰忙不迭地点头，“芷颜，你不要吓我，你真的不要吓我，你不是说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吗……你不要这样……”
“放过寒国这一次吧……”萧芷颜紧紧握着赫驰的手道，“是我残忍，是我偏心，但是我不能看着叶慕倾就这样死去，我会死不瞑目的，看在我帮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放过寒国这一次吧……”
赫驰的手颤抖了一下，她到死，心中想的竟然还是叶慕倾。
可是那个男人呢？娶了苏锦的妹妹，纳了那么多的妃子，自己究竟哪一点不如他，为什么萧芷颜到了这个时刻还是向着叶慕倾！
“我……答应你！”赫驰咬了咬牙，他不忍心看着萧芷颜痛苦，是的，他虽然狠心，但是对萧芷颜却是真爱，“我明天就退兵！”
“赫驰，谢谢你……”萧芷颜松了一口气，她的手却还是抓着赫驰布满了老茧的手，“替我转告我娘，我是个不孝女，让她别挂念我……还有，告诉我的弟弟芷寻，姐姐此生知道有他这个弟弟……很高兴……”
“这些话，你自己去和他们说！”赫驰不敢看萧芷颜的眼睛，他怕他看了萧芷颜的眼睛，会忍不住在这里哭出来。
“下辈子吧……下辈子这些话……我一定亲口和我的母亲、弟弟说……”萧芷颜闭上了眼睛，她流下了泪水，“下辈子，但愿不要再爱人……”
萧芷颜的话音未落，她原本握着赫驰的手便垂了下来，赫驰和苏锦俱是双双一颤，苏锦突然跪在了地上，他抬起头，可是眼泪却依然流了下来，赫驰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仰天长啸：“啊啊啊！芷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只是萧芷颜已经听不到了，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颜颜……”只听得一声虚弱的声音，端木城转过头惊讶地发现叶慕倾捂着胸口，朗朗跄跄地朝这边走来，他立即飞奔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叶慕倾，“皇上，您……您怎么醒了！”
不可能！叶慕倾五脏六腑俱损，根本不可能站起来！等等，萧芷颜进营帐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出来时却已经奄奄一息……难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命换一命的事情……那么……萧芷颜用自己的命换了叶慕倾的命？！
“颜颜！”叶慕倾推开了端木城，一下子扑到在萧芷颜的面前，“颜颜！你醒醒，你不要死，不要……”
“叶慕倾，芷颜就是你害死的！”赫驰指着叶慕倾说吼道，“可怜她死前还想着你，而你呢！坐拥美色，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吗！”
“够了！”苏锦突然打断了赫驰的话，“不要说了，至少不要……不要在芷颜的面前说了……”
赫驰和叶慕倾双双一怔，叶慕倾从苏锦的手中接过萧芷颜的身体，他将萧芷颜紧紧地抱在怀中，一年未见，再见面竟是永别，要是当初知道那会是最后一面，他一定不会放走她，一定会牢牢地抱住她……
可是，赫驰说得没错，萧芷颜是他害死的。
他不但负了她，而且还让她用自己的生命换了他继续活下去，就像她说的，活着的那个人总是更痛苦一些，此刻的他，痛到几乎直不起腰来……
她真的是个狠心的女人。
“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赫驰最后看了叶慕倾一眼，冷冷地说道，说完他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他的步伐如此沉重，可是他却不想再在这个压抑的地方继续呆上一秒，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杀了叶慕倾，这样，萧芷颜会死不瞑目，所以他一定要离开……
叶慕倾却充耳不闻，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痛中，他不敢相信，萧芷颜就这样走了……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自己……永远……
他恨自己因为没用的“尊严”伤害了她，他恨自己一年来如此想念她，却不去找她，他恨自己明明有与她共度一生的机会，却被自己挥霍了。
没错，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自己。这感情太强烈，他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便昏了过去。
“皇上……皇上……你醒醒！”在一片混乱和嘈杂声中，他看着眼前有一个白衣女子，不是萧芷颜又是谁？她对着自己巧笑倩兮，可是自己一伸手，她却飘远了……他拼命地喊，在她身后拼命地追，可是还是把她弄丢了……
再次醒来，叶慕倾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五成，他坐了起来，周围围着他的端木城和苏锦都舒了一口气。
“芷颜的遗体在营帐外，要怎么处置？”苏锦面无表情地对着叶慕倾说道。
“火化了吧。”叶慕倾觉得胸口一疼，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颜颜生前就是这样处理张城主的，想必这是她们这个世界的处置方法。”
“好。”苏锦依然没有表情，仿佛带了一个面具一般。
“我同你一起去。”叶慕倾站了起来，苏锦只是朝他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走出营帐，萧芷颜的遗体已经放在一个考究的棺木之中，她的脸上没有痛苦，美得就好像一副画一般，若不是知道她已经去世，还会以为是仙女在午睡。
叶慕倾从怀中拿出一只玉镯套在萧芷颜的手上：“颜颜，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我原本打算送给我的妻子，在我的心中，你是唯一的妻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和你说这句话，但是请原谅我的自私，请你戴着它走吧，如果有可能，请来我的梦中……看看我……告诉我你过得怎样……”
苏锦在一旁别着头，他不敢看萧芷颜的脸，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子，这个与他共同生活了一年的女子，这个答应过他会给他机会的女子，是真的永远地离开了……
下人们搬来了许多枯草树枝堆在棺木旁，叶慕倾点燃了火把，将它扔到了萧芷颜的棺木下，刹那间，火光冲天，叶慕倾和苏锦站在一边，看着火光中的萧芷颜，说不出话来……
一切都燃为了灰烬，在叶慕倾的面前，没有奇迹发生。
于是他们开始相信，她是真的离开了，这三国五城之中，再也没有一个奇女子，名唤萧芷颜。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