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骨髓、血脉、神经网络、肌肉,五脏之心、肝、脾、肺、肾,六腑之胃、胆、膀胱、小肠、大肠、三焦,以及造化之器子宫,皆在这半月多的时间内,一点一点的生长,朝着人的构造、功能趋近。整个“进化”的过程,时刻皆在风尘注视之下——只要是需要分心,不能注视的时候,便会人为的“暂停”这一过程!
是“宁慢三步,不漏一步”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但对于一个物种,对于刀锋而言,这一种生命的进化,却又是一种大刀阔斧的“勇猛精进”。
刀锋战士并不挑食,以机械手抓住一袋子奶贝,一双镰刀自背后探出来,三两下就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便用小手伸进去,一颗一颗的抓出来,放进了口器之中:
为了进食的方便,口器还是口器。
锋锐、强劲的口器,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粉碎机。奶贝被送入口器之中,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被粉碎,研磨成了碎屑。而后便混合了口腔中的消化液,进入到食道,开始分步骤、分层次的消化、吸收,丝丝缕缕的中气就这样生出,而后再转化为功能各异的营卫之气,分化五行以营养、新陈代谢周身。神经系统的主干、支流以及末梢中,每一个信号的来回传导,包括了大脑中枢的运作、运行,都一丝不漏的在风尘的观察、注意之下。从一只简简单单的,被祂寄神的螳螂,直进化至于现在,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风尘没有错过一丝一毫螳螂的大脑、神经系统以及身体从简单到复杂,一步一步如何搭建,如何生成功能的过程。这是一个洞彻生命的奥秘的过程……
进食、消化、代谢、进化——刀锋每天都在重复这一个过程。风尘心无旁骛于这一个过程。
若不是海明市的天气太冷,并不适合刀锋生存,他一定舍不得将刀锋独自留下来——又有什么地方是比自己身边更加安全的呢?
一直到了下午大概两点多钟的时候,风尘的父母才是回来。
下午也没再出去。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就煮了一条水煮鱼,又炒了几个热菜。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闲话了一晚,聊了一下琐事。多是风尘的父亲和母亲在说,祂在听,聊到王明村里和风尘同龄的一个青年已经结了三次婚了,母亲就忍不住问风尘:“小风,你究竟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人家都结婚三次了。”
说起“结婚三次”的这个青年,风尘还认识,也一起玩儿过一段时间——当然,那是上学时候的记忆了。
青年第一次结婚的时候风尘还上大学,当时生怕娶不上媳妇,在家里又闹又跳的,好容易结婚了,结果才过了一年,就轮上了拆迁,成了一个拆二代。手里有了俩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第一任老婆一下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硬是离婚了,又娶了第二任,结果呢?结果第二任老婆等他败光了家财之后,就跟他离婚了。
于是,现在,这个青年光荣的开始了第三次结婚!
风尘对此不知如何评价:
怎么说呢?往这种人身上凑的女人有什么结果都别抱怨,那是自己活该。风尘摇摇头,给含沙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妈,你就别担心我这事儿了。女朋友我有,只是现在结婚还不是很方便!”
老娘却没那么好忽悠,立马道:“你有女朋友?哪儿呢?是咱们群里的那个女的?”
风尘道:“不是,另有其人。”
“我不相信,你现在打电话,不,视频!”
这一招狠!
换个人还真被为难住了。奈何风尘棋高一着,已经不是“人”的非人类,忽悠一下自己的老娘,那是半点儿难度也没有。取出了手机之后,风尘就直接选择了和含沙视频,含沙改变了一下自身上传的背景,幻化出一身很得体的白色西装,曲线修身,下身是一件一步裙,她主动打招呼:“亲爱的,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风尘说了一句,心道:“你就抱着我脖子呢,问我在哪儿?”风尘用手机照了一圈,“这是我爸妈。”
“叔叔好,阿姨好,我叫含沙……”
“你好你好……”二人颇有些手足无措,当人面对含沙这一种气质和美丽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局促的。父亲道:“韩莎。”“叔叔就叫我沙沙吧。”“哦,莎莎,你好你好……你和我家小风在谈朋友?”风父则是将含沙的名字误会了,以为是“韩莎”,含沙却也没有纠正,反正发音也都是一样的。卡了一下屏幕,含沙对风尘说了一句:“你爸爸挺有才的,等以后化为人形,我就用这个韩莎上户口了。”之后,才和风父说:“我也是做研究的,正好我俩研究到了一块儿,就认识了。我现在不在国内,所以有些……”
只是一句“不在国内”却很容易的,就解释了为什么不方便结婚之类的缘由。也避免了风尘父母提出见面的要求——
目前,这个含沙真做不到。
风父又问含沙是研究什么的,含沙就说自己研究的是人体工程学,她只是随意的涉猎了几句,反正风父也听不懂。风尘父亲就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感慨风尘的这位“女朋友”有学问——然后,很老辣的给了老伴儿一个眼色。这一个女朋友应该是真的,这种水平的女朋友花钱也找不来临时的。
能够这么容易的取信于人,含沙本身的气质、形象也是功不可没。
又嘱咐了含沙几句,风尘又和含沙“聊”了几句,才是挂断。含沙搂着风尘的脖子,一个劲儿的笑,好像是拔萝卜一样拔了几下,得意道:“怎么样,我的表现不赖吧?吼吼,人家是风家的钦定儿媳妇哟!”
风尘:……
眼看着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一大半,就剩下临门一脚了。老两口儿心情大好,干脆就取出了一瓶白酒,一人喝了一些,一晚上睡的好觉。
纵是在家,风尘的作息也是一如既往,先静、驻法,再去睡觉。第二天天还不亮,就已经起床,出门锻炼。走、踢结合了三绝之一的风神腿,又融入了拳法、掌法,在活动过程中连同另外二绝一并练习了。风尘就去到了河边的小公园内,在一处空地上开始练习道生功,练完之后,东方的天空就显示出了一抹灰白……灰白变成了银白,白的晃眼。而后,一抹红光就突兀的出现,渲染满了整条白色……
公园中的人也开始多起来,风尘很自然的注意到路上一个穿着二股背心,一条红色短裤的老头儿沿着公路跑步。
这一个老头儿常年坚持跑步,冬夏无常都是一条背心,一条短裤,风尘间或的见到他已经不止一次了。
太阳升出了地平线,冰冷的金红色洒进了公园之中。冰冷的光线被树冠上的枝枝叉叉切割成了零碎的光斑,落在身上,只有冰凉。风尘很随意的在一条石凳上盘膝坐下,汇通左右,一番施为之后,便睁开了眼睛。一个光着头的男孩儿一直在看着祂,直等风尘醒来了才问:“姐姐,你在练什么?”
风尘无语,纠正道:“我不是姐姐……”而后解释了一句,“我这个练的是武功,很厉害那种。”
“骗人!”
小孩子大声叫了一句,就跑掉了。
风尘哑然失笑,摇摇头,心道:“也就是将我当成了女的,要是当时知道是个男的,肯定就要动手推一推什么的了。熊孩子啊……”值得庆幸——这是一个进化的不算彻底的熊孩子,至少知道男女有别,不好对异性下手。含沙出了神,掩口笑道:“那若刚才他推你,你又要怎么办?”
风尘道:“推就推了,于我而言不打紧。”
风尘起身来,便往回走。
回到了家里后,父母才刚起来。之后便洗脸、做饭,然后一家人就开了车去置办一些蔬果肉食——去的是批发市场。相比超市的蔬菜的“挺括”,批发市场的菜看起来就蔫吧了许多,但这些菜却是正经的好菜:既没有打蜡,又没有上色。一般而言来这里买菜的,都不是正统的“城里人”——他们不会闲的蛋疼的要求什么叶子翠绿、挺括之类的卖相,更加注重的是蔬菜的本身。检查的方式也不是看绿不绿,挺不挺,而是掐一下看看……一家人逛了一上午,买回来十个猪手,又买了一些萝卜、小白菜之类的。风尘则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半个西瓜!
这个季节的西瓜并不怎么甜,但冬天在家里吃上一牙西瓜,那种感觉是夏天吃西瓜、可劲儿的吃也比不了的。
清热下火,实际上尤其适合北方的冬天。
一家人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度过了一个十五。十六这一天又过了半天,风尘便该走了。
父亲、母亲要送祂,风尘说道:“不用送了。我部队上有人接。”
然后便在预定的地点等待飞机。
飞向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