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人的眼里,瑞士是个风光秀美的地方,维克多·雨果曾说那里的岩石是字母,湖水是句子,村庄如同重音。
但是乔治安娜却记得那个名叫格林德沃的山丘,以及在阿尔卑斯山曾发生过的种种战争。
在卢萨恩湖边树立着一个狮子纪念碑,786名瑞士雇佣兵为保护波旁王室而葬身于此。
除此之外,瑞士雇佣兵也曾经在罗马,为保护教皇而显出生命。
二次世界大战后,这个表面的中立国瑞士银行侵吞了很多犹太人的金子。
乔治安娜对瑞士的印象其实并不好,虽然它的看起来风景非常美。
她关于那个地方的唯一美好记忆就是阿尔卑斯山上的小木屋。不论外面的雪下得有多大,帐篷里都是暖和的,以前在西藏时也是如此,因为不能生火,他们只能靠拥抱来群暖。
拿波里昂尼很早就开始生火了,乔治安娜则喜欢抱着那只名叫鲁朗德的短腿猫。照道理说鬼魂是没有温度的,寒冷才是冥界的特征,但拿波里昂尼却说他们“活着”,她不该在对此有任何疑问,因此她觉得怀里的猫正在散发热量。
现在她的套房里到处都是大丽花,而且还是品种名贵的,这种花是伴随着法国大革命而变得在欧洲广泛栽培。
拿波里昂尼喜欢拉辛和高乃依,她在找书时和卡普拉拉聊起了这件事,然后卡普拉拉就从教会的图书里找到了西塞罗的演说家。高乃依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就十分喜爱西塞罗,他被广泛认为是古罗马最好的演说家。
教会收藏的的书是拉丁语原件,并不是后世的翻译版,乔治安娜决定将它翻译之后送给拿波里昂尼当圣诞礼物。
如果是哈利和罗恩圣诞礼物收到的是书,估计不会怎么开心,同样是“狮子”,拿波里昂尼就喜欢看书,这也正是她觉得他有趣的地方。
这次她没用打字机,打字机打出来的字没有手写的温度。
身处这种鲜花围绕的套房里,翻译着西塞罗的演讲词让她觉得很宁静幸福。
塔木德上说:贪欲是唯一永不衰老的激情。
马丁先生有点老了,他对年轻的女孩也很慈爱,但这就跟波拿巴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很温柔一样,只是他的一面。马丁先生是个贪婪又渴望别人尊敬的老商人,这两种品质本来就是矛盾的,至少不像简朴并且为民服务的人那么被人爱戴。
一直以来乔治安娜都对法兰西历史不那么了解,斯塔尔夫人也是通过拿波里昂尼知道的。
照理说法国大革命期间的财务总监应该是个比作家出名的大人物。
雅克·内克尔利用其银行家的声望到处借款,成功地筹措了几笔巨款,稳定了初上任时的地位,但是他在1781年向社会公布了国王的预算和他恩赏给大臣的巨大数额,使得王室和大量领取年金的显贵们无法容忍。
一个人的财务也是他的**,这种完全曝光于大众视线中的生活就像是不穿衣服在街上行走一样。雅克·内克尔是人民心中的“法国的拯救者”,在统治阶层看来却并非如此。
塔木德里说了:如果你真正给了别人提供了方便,你也会从中受益。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几个兄弟为英国王储和法国权臣都提供了方便,也难怪后来罗斯柴尔德家族变得那么显赫。
同样是玩借贷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的犹太人则成了“不受欢迎”、要被驱逐的对象,被人赶来赶去的感觉是很惨,但犹太人既然那么聪明,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
只要罗斯柴尔德兄弟把事情办成了,她会找拿波里昂尼赏他们一个城堡住,反正大革命没收的旧贵族财产还有那么多没被拍卖。
塔木德又说了,不能与人和谐相处,不能容纳别人的缺点和短处,是一个人失败的根源。
信贷业务是必须要有的,而且利息不能太低,美联储的低息房贷让房地产和18世纪的粮食一样成了投机者的目标。
那些死都不肯离开巴黎的法国银行家被农耕借贷一刺激,也跟着在荒无人烟的外省设置分行了。
放贷的最愁收钱,有政府和警察出面收款,他们几乎稳赚不赔。如果明年还是这个收成,那么有钱人就要担心农民会不会因为饥荒和借贷的双重压力铤而走险闹农民起义了。
卡尔诺写的《农耕借贷法》里,明年歉收或者和今年持平,就不收利息,只有丰收了才交利息,就像《民法典》的基础是督政府时期的《民法典》一样,他也是参照了别人的法律,做了调整和修改才那么快就写成了一部法典。
农民都是这样的,丰收了就想把钱存起来,避免别的急事要用。法国铸造了那么多硬币,市场上流通的还是不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绝大多数法国农民还是会交的,缔结契约就是有了承诺,不接受这个条件就不缔结契约,缔结了契约又不遵守承诺,这时候只有暴力执行了。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人的生活有精神和**组成,人的世俗幸福由国家负责。“公民”的名号是因为接受了国家法律的约束,在反对“国王”之前是不是该了解一下一个“公民”要干什么?
乔治安娜摸着自己的肚子。
在这个世界里她真的能生孩子?生出来的又是个什么呢?
女人的攀比心就像长在地里的树根一样,她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培养出比那个波兰女人更出色的孩子。
紧接着她又笑了起来。
一场春梦怎么能当真呢?
这只个是由**组成的世界而已。
“小姐。”苏菲叫道。
乔治安娜抬起头。
“给你。”苏菲将一个手绢递给了她。
“这是干什么?”
“第一执政想你在上面留下唇印。”苏菲暧昧地笑着说。
“把它拿走!”她恼怒地说。
“他还有话要我带给你。”
“我不想听。”她红着脸说,多半又是吻什么的,他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来带这种话。
“他说‘我曾占有你,像是一个美梦,在梦里称王,醒来只是一场空’。”苏菲说道“这是莎士比亚的诗对吗?”
再会吧,你太宝贵,我无法高攀;
显然你也晓得自己的身价;
你的价值的证券把你赎回,
我对你的债券只好全部作罢。
因为,不经你批准,我怎能占有你?
我哪有福气消受这样的珍宝?
这美惠对我既然毫无根据,
便不得不取消我的专利执照。
你曾许了我,因为低估了自己,
不然就错识了我,你的受赐者;
因此你这份厚礼,即出自误会,就归还给你,经过更好的判决。
这样,我曾占有你,像是一个美梦。
在梦里称王,醒来只是一场空。
“他真喜欢这种消极的情绪。”乔治安娜摇头,不论是拉辛还是高乃依都擅长悲剧,那么大的压力怎么还看充满了悲剧的书。
“那你怎么给他鼓劲?”苏菲兴致勃勃地说。
她接过了苏菲手里的手绢,在雪白的手绢上留下了粉色的唇印。
虽说这是她自己的唇印,但她还是觉得太香艳了。
于是她拿了一页纸,又开始书写起来。
我看了塔木德,书里写了每时每刻都要善待自己,人倘若是按照上帝的样子创造的,那么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复制品,善待他人和自己都是善待上帝的表现。
她在写好后将它折起来,将它和那张手绢一起交给了苏菲。
“我能看吗?”苏菲好奇地说。
“看吧。”乔治安娜平静地说,反正她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苏菲打开了信纸。
“您不觉得只是善待自己太自私了?”苏菲问。
“怕的就是连善待自己都忘了,和威尼斯商人一样,吃都不舍得。”乔治安娜冷笑着“只要钱多就觉得自己地位崇高。”
“那您怎么不多善待自己呢?”苏菲问“您自己想要什么?”
“只要他别生病就行,感冒了还是我来照顾他。你觉得威尔士亲王有多喜欢她那个天主教寡妇?”她开始盘算着“该送她什么礼物?”
“您想报仇?”苏菲问。
“这是礼尚往来。”乔治安娜甜蜜地笑着“我记得王妃在意大利对吗?咱们就送两幅意大利油画给王储吧,反正里面的画已经多到没地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