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曾经说过,男人和女人在没有成家之前,生活方式几乎是一样的,在组成家庭后,这种性别分工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女性变得更加稳定安静,男性则外出为家人谋求生活必须品。
对一个国王来说,他必须做到让他的臣民有饱饭吃,拿破仑这一点做到了,面包的价格虽然还是因为饥荒而窜升,却不至于将人逼迫到铤而走险的份上,而且他还到处找粮食。
相比之下波旁王室则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魁奈的经济改革让买粮的市民和种粮的农民都没有收益,反而是中间商赚了差价,一夜暴富。
卢梭所说男主外女主内并不是绝对的,也有女主外男主内的情况,但男女结婚后分工这一点乔治安娜是认同的。
她并不是很喜欢德拉科的新婚妻子阿斯托尼亚,却更讨厌他的前女友潘西,那个女孩总是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观点。
斯塔埃尔夫人则很喜欢出书,她喜欢在书中标榜资产阶级的女性形象。
乔治安娜是那种“男人背后的女人”,她实在干不了出风头的事,她也支持女性执政,只要她们能力足够。
拿破仑把斯塔埃尔夫人写的书《苔尔芬》给她看了,这种“女性小说”她看了只有一个想法——她和斯塔埃尔夫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碰面绝对会成为死敌。
斯塔埃尔夫人认为,当一个人女人的命运和她所爱的男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每当他回到家,每当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每当她打开房门,她就会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幸福。没有爱情的婚姻她是绝对不要的。
乔治安娜估计拿破仑是要就政治联姻的问题和她谈谈,他家有好多要为政治而联姻的年轻男女,这些婚姻几乎都是没有爱情基础的。
他先把斯塔埃尔夫人塑造成一个让人厌恶的人,这样她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斯塔埃尔夫人说的都是错的,他继续往下说就方便了。
她现在很难说是就“会生孩子的女人最好”生气,还是科西嘉人对她用阴谋诡计生气,亦或者是斯塔埃尔夫人想当然的认为经济独立很简单这个问题生气。
斯塔埃尔夫人只是一个巴黎女人,她的世界只有沙龙和围绕着她的崇拜者,乔治安娜还要去处理那些流浪的退伍兵,让他们和乡下到处找男人结婚的女人结婚,她没空理会这位为了爱情而结婚的理想主义者。
巴黎那么繁华,习惯了闹市的喧嚣再回冷清单调的乡下会很不习惯的,她认同卢梭说的不要再让人在大城市里聚集,但怎么赶呢?
饥荒让粮食价格暴涨,也让种植小麦的种植业者赚得很多,他们会支持拿破仑。
法国之所以称雄欧洲是因为人口,如果他真打算打普鲁士,普鲁士人少,枪械又瞄不准,面对人海般的法**队,他们的阵线很快就会崩溃的。
他要征兵,征兵就会有更多人走上战场,有很多人会和那些流浪的退伍兵一样一蹶不振。
但是面包不贵,人民能维持生活,人口增长的速度就会增加,法国的征兵制度是结婚的、带着小孩的男人不征婚,农村早婚的很多,天主教又不允许堕胎,像莱迪西亚那样生了十几个的女人也不少,孩子活下来并且成年的就少了,再加上战争就更少了。
历史上波拿巴和哈布斯堡公主结婚也是因为她的肚皮,她也有十几个兄弟姐妹。
认为“能生的女人就是最好的女人”的男人,碰上“为了爱情,不为面包结婚”的女人,他们俩就像是斯巴达和希腊,斯塔埃尔夫人要是识相得安分一点还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那帮打算兵变的士兵接触上的,她跑到瑞士避难去了。
现在她想回巴黎继续过以前的生活,拿破仑却不允许她靠近巴黎。换成是乔治安娜她修道院也可以去,农村也可以呆,一个巴黎女人不能在巴黎生活的感觉是极度痛苦的。恐怕为了报复独裁者拿破仑,天知道她和她的同党们会密谋什么,多疑的科西嘉人断然不会让她回来。
科西嘉人刚才说遇到了乔治安娜就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以为“不能生的女人也很好”,这话她当然不信。
他只是现在对她还有新鲜感,等面对实际问题的时候,他又会用理性去思考了。
她只是可怜自己和约瑟芬,都是那种没法生孩子的女人,所以必然要接纳新的女人。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即使拿破仑此刻对她柔情蜜意的甜言蜜语,她也没兴趣听了。
法国人其实很可爱,绷带所的农村妇女,还有那些会主动帮她干体力活的男厨子,他们喜欢亲近他们的掌权者。拿破仑也有对伤兵好的时候,这不是他作秀,而是真的那么认为。这和“谁给我利益,我的选票就给谁”的英国人不一样。
也许斯塔埃尔夫人会问乔治安娜:“你是一个英国人为什么要帮法国?”
拿破仑有点很正确,宗教意味着秩序,乔治安娜可以无视斯塔埃尔夫人的婚姻爱情观,却绝不允许“十字军”再次出现,这一点她和拿破仑也是一个想法,不能用宗教狂热来激励士兵作战。
战争罪里抢劫都是好的,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她关心的是那些平民的安全。
教堂里不允许使用武力,她不管无神论者怎么想,就为了这一点她也会支持教会回归,但这个教会必须是爱好和平的教会,而不是煽动十字军东征的教会。
“有什么感想?”科西嘉人问她。
“她是怎么和军营里的人联系上的?”乔治安娜问“一个女人掺合这个干什么?”
拿破仑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丈夫在你们即将冒险的时候跟你说离婚,我还以为他想让你心乱让你死。”他抱着她的脑袋亲了一口“战场上人血、死尸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其实是活人,我还是新兵的时候经历过哗变,当时还是大革命时期……”
“这事我知道,西弗勒斯跟我说过。”乔治安娜说“你们营的士兵让贵族高级军官把灰色收入交出来。”
“通过那件事我明白一个道理,金钱不是用来寻欢作乐的,而是用来助人在人生道路上有所作为的,如果我来这个世上不留下什么痕迹,就白活了一场,当时我的将军对我说‘拿波尼昂尼,你根本不像是个活在当下的现代人,而是来自普鲁塔克时代’,就连约瑟芬都不明白我,她只跟我说,‘哈,波拿巴,如果我死了,谁还会爱恋你’,我原本很怕这一点,她要死了,就没人爱我了,现在你来了,她可能有了危机感,她害怕我爱恋你胜过她……”
“和约瑟芬举行宗教仪式。”乔治安娜说“让她安心,而且我是英国女人,新教和天主教婚礼没法举行的。”
“我知道你不会嫁给我,我想问的是,我在您的心里留下痕迹了吗?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你不是无动于衷,你会恨我、怨我、诅咒我。”
“我以为你想被爱。”
“有一点你该知道,约瑟芬会嫉妒,她总担心我会爱上别的女人,我想你也这样。”
她叹了口气“圣母玛利亚可不会嫉妒。”
“我知道,但只有这样你才是真实的。”他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我不想这只是一个梦。”
“你想要的太多了,我的狮子。”她冷静得说“你最大的敌人其实是你自己。”
“我不能离开你。”他把自己的脸放在她的手上“我对西弗勒斯很抱歉,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他得到,除了你。”
“别对我忏悔,利昂。”
“我想向上帝忏悔,可是当我们陷入绝境的时候,它在哪儿呢?”他哭着说“我不能将那些得了黑死病的士兵留给土耳其人,我只能把鸦片酒留给他们。”
“你给了他们荣耀,让他们选择自己生命结束的方式。”她抱着波拿巴的大头“他们是以自由人的身份死的。”
“我想他们更愿意死在家里的床上,和家人在一起。”他哽咽着说。
“你想和你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死吗?”乔治安娜说。
“不!”他立刻冷静得大喊。
“不是所有人都爱着自己的家人,也许他们更愿意那种死法,和战友们在一起死。”乔治安娜很没良心地说“我和西弗勒斯留下誓言,要么一起活着,要么一起死,是因为我们经历过战争,明白失去的痛苦,莉莉,那个他爱的女人,就和她丈夫一起死的,还有我的学生和她的丈夫,也是同一天死的,他们不用经历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这世上有的是事情比死亡本身还痛苦,比如奴隶,奴隶制必须消灭,我的狮子。”
“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利昂说。
“说空话我倒是在行,能不能落到实处可就难说了。”她笑着说“得让没钱结婚的男人和女人成家,生活变好了,男人和女人都变得不再敏捷,但他们联合起来对抗野兽的力量就更大了。”
“这就是我爱你而恨斯塔埃尔夫人的原因,她简直是条母大虫。”波拿巴擦干了眼泪,满脸恨意得说。
“你不让她回巴黎,看不见她不就行了。”
“你能不能帮我教训她一顿。”波拿巴说“女人才好对女人动手。”
“你的妹妹们呢?”
“她们才不会管这些,给她们钱也是用来享乐的。”
“你给我钱花是为了雇打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治安娜想着绷带所的村妇,她们的力气好像挺大的,就是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做这兼职。
“您答应了?”波拿巴满怀期待地问。
“我得想想。”她心动地说
“从您那天和我上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恋巴黎繁华的女人。”波拿巴将她的手放在心口“运河开工那天,我们一起去参加典礼如何?”
“那该是第一夫人去的场合。”
他看着她摇头“答应我,不然我就恢复对英国的封锁。”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
“你不需要解释。”波拿巴自信地微笑着“他们都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