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局长,你当初答应帮助把我儿子弄出来,我儿子在县纪委情况怎么样?到底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还等着他一块走呢?”
“哎呀老周啊,你也不想想目前的局面,小虎这次被抓回来原本就是证据确凿,前两天他在县纪委又把自己涉嫌独品交易的事情一股脑全都交代出来,你说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救怎么救,什么理由去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办哪。”
周副局长到底也干了多年的警察,他立马从金局长的话里判断出儿子小虎恐怕是没指望被放出来了,这让他心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猛然间像是被利刃砍断。儿子可是他全部的希望,现在说儿子是不可能出来了,心里的失望是可想而知。
周副局长默默挂断了电话,任凭金局长在电话那头急切声音不停问他:“老周老周你在哪呢?你是不是还没走啊?我跟你说你赶紧走的越远越好,否则万一......”
“万一?”周副局长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哪还有什么万一?如果不是顾忌儿子,老子怕谁?”
周副局长实在是太了解法律关于独品罪行的条条款款惩处规定,儿子这些年贩卖的数量早够枪毙多少回了。
这世界似乎就在那一刹那向周副局长关闭了大门,他站在铁皮棚门口,仰头望向头顶黑黝黝中透着一股淡淡晕色的天空,心里突然空落落不知所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周某人这些年在普水县当公安局副局长也算是混的顺风顺水享尽了人间富贵,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的断子绝孙被逼浪迹天涯呢?直到此时,周副局长才终于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什么名利富贵?什么金钱美女?什么高官厚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一条命重要啊!
命都没了,还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
周副局长心里想通了一些事后,整个人倒是瞬间泰然,他一屁股坐在鱼塘边,鼻翼里闻着鱼塘水散发的臭味心里从未有过的一片豁亮。他在心里发狠:“就算他周某人栽了,也一定要拉金局长那个王八蛋做垫背!这些年,自己鞍马劳顿绞尽脑汁帮金局长服务,私下为他挣了那么多钱,现在东窗事发却要自己和儿子两人背黑锅?
他金局长想得美!
要说这些年自己干下的那些事背地里主谋明明是金局长,只要把他交代出来,一来自己有了立功表现就可以酌情处理,而且,一旦金局长落马后成了主犯,自己和儿子就成了从犯,这样一来,说不定能够保儿子周小虎一条小命。”
可怜天下父母心!
即便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周局长心里挂念的依旧是宝贝儿子周小虎的生命安危,他却不知道,若不是这些年他教子不善对周小虎放纵过度又怎么会造成今日父子俩同入班房的下场?
第二天清晨,县公安局大门口迎来了一位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当看守的大门的保安看见男子那张熟悉的脸庞,整个人一下子目瞪口呆。
“这不是全局上下正全力追捕的前任公安局副局长,现为逃犯的周某某吗?”保安当即拿起电话拨通了楼上刑警队办公室电话。
周副局长的落网方式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当他手下的老下属将其押解进熟悉的审讯室里开始对其进行正常审讯程序,他却冲着老下属一摆手:
“让金局长亲自来审我,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老下属当即去了金局长办公室找人,却发现局长办公室房门紧锁,再拨打金局长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问问办公室的人,他们却也回答说,局长的行程自己也不知道。下属感觉情形不对劲,连忙把这一情况向市公安局领导作了汇报。
经过市局刑警队一番调查后才发现,普水县公安局的金局长已经于昨天半夜从上海浦东机场登上了去美利坚合众国的飞机。直到此时,由周小虎和黄一天打架牵扯出的执法部门领导知法犯法对社会造成极其恶劣印象的案件终于“水落石出”。
据周副局长亲*代,他这些年虽然利用权势干了一些非法的勾当,但他本人并不是最大的老板,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另有其人。周副局长交代出来的相关情况绝对震撼了所有知情人的底线,谁能想到一个县公安局的正副局长居然能在长达近十年的时间内狼狈为奸私底下涉嫌诸多违法牟利的勾当?
即便是市委主要领导在听取市公安局的领导汇报案情的时候也不得不在心里咂舌,“普水县公安局原任金局长真算得上高人!此人不显山露水的能把一个清官的戏码演了这么多年,其演技恐怕不输金马影帝吧?”
俗话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如果各位真以为金局长是最牛的高人,那可就看走了眼了。
跟那一直躲在背后不吭声金局长的主子比起来,他的道行可就又差了一大截,不过,既然金局长已经逃到国外,他这条线也就算断了。
他那高明的主子日后尽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带着假面具在人前扮演清官,暗地里继续过着声色犬马的奢靡日子,反正没了金局长当马仔还有王局长、李局长,只要手里有权还怕没有下属心甘情愿贴上来做奴才嘛。
随着周家父子落网后案情很快梳理明朗,此时相关领导才发现,当初私下向周小虎通风报信导致他出逃的内奸并不是普水县长朱长江,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市里相关领导既然已经对朱长江做出了停职调查的决定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把错误决定板正过来,足足过了两个月后,由于市里某领导不停替朱长江说话,才让他又恢复官复原职继续做普水县的代理县长。
但是,市委为了警戒朱爱江还是让市纪委的领导和朱爱江谈话了一次,要求他在代理县长的岗位上尽心尽责,按照国家和省市的要求做事,不能肆意而为,破坏规矩,那样就是不称职,就是不能胜任岗位需要。
朱爱江现在上面说什么都是对了,奶奶的,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子,谁他妈的出面都不可能让自己帮助周小虎说一句话,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什么都没有落到好,反而惹上一生骚,这个周家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今天的结果也是必然。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次的案件至此尘埃落定的时候,黄一天心里却始终有一种难以言诉的阴影挥之不去,他本人也没想到,因为自己跟周小虎之间一场纠葛居然会最终捅出一个在普水县公安系统盘踞多年的涉嘿小团体。
随着本地公安系统以金局长为首,周家父子为爪牙的利益小团体彻底崩盘后,黄一天心里不安的感觉却并没有因为案件的成功告破而轻松下来。
作为一名老官场,他几乎能感觉到在某个暗处正有一位比金局长职位更高的幕后高人睁着一双秃鹫般凶狠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当初周小虎第一次被县纪委抓捕,县长朱长江亲自出面向县纪委林书记施加压力的时候曾经明确告诉他,“这是市里某领导的意思。”
后来周副局长被抓后又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交代过,“金局长上头有人罩着,这些年多少案子被捅到了市局,还有几回被苦主直接举报到省公安厅,结果却还是不了了之。”
综合代理县长朱长江和周副局长交代的情况,金局长幕后还有一位不可小觑的领导做靠山是肯定的,可是金局长的靠山到底是谁?他这些年躲在背后神龙见首不见尾必定搜刮了比金局长和周副局长更多的财富吧?
这样一想不禁让黄一天后背立马出一身冷汗,金局长和周副局长的巨额资产已然让参与办案的警察们目瞪口呆,小喽啰都是如此,那么那位靠山的资产岂不是更加让人咂舌?也就是说,此人不仅手握重权还经济实力相当雄厚。
最要命的一点是,靠山在暗而自己如今在明,他必定了解金局长和周副局长落马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可自己却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一想到背地里正有一位手握重权又资本雄厚的阴谋家正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黄一天就不由打寒颤。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无论那人用政治手腕还是采取嘿道手段对付自己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在心里默默思量,“看来,必须尽快进入一个更高层次的领导圈子才行,只有让对手心里有所忌讳不敢轻易动手才能保证最起码的人身安全。”
人要是运气好,跌个跟头捡金条。
黄一天心里正琢磨,自己在乡里干党委书记一年多,该积累的基层工作政治资本已经有了,也到了该撤场往上走的时候了。
偏偏就在此时传来好消息,由于他在胡集乡担任党委书记期间政绩卓著,不仅让乡里的饲料厂和养殖场成为远近闻名带动本地老百姓发家致富企业楷模,更是成功招商了投资额巨大的华夏大学落户胡集乡。
这两项实实在在明晃晃的政绩不仅获得市里主要领导的重视和表彰,还得到省里某领导不同场合亲口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