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背山之后,竟有这般繁华景致!
往回望去,他们是从一处小路挤进来的,柳暗花明处便是这漂亮之极的盛景!
“这是?”
慕惊鸿扭头看他。
楚啇牵着她下马车,走到了前面的入口,近距离的望着这新建的亭台楼阁!
这儿就仿佛是一处小小的王国,隐秘的拔地而起!
如此盛地,藏在京都城郊外竟然无人发现,实在匪夷所思。
广博之中,栽种着数颗梅花树,树中亭台楼阁以庙宇形式建起,各式繁杂的雕刻一看便是出自大师之手!
中央的三层楼阁最为显眼,六角灯楼,风吹叮当作响。
慕惊鸿往后看去,见那山势排位就了然于胸了,原来是有意设了阵遮挡了外边的视线,难怪无人发现此地。
“柳氏布阵式,王爷这是在做什么?占地为王吗?”
慕惊鸿取笑道。
楚啇也不由笑道:“若是王妃愿意,本王也可在此占地为王,繁育后代,壮我王族!”
“噗嗤!”
慕惊鸿掩嘴失笑,“王爷的想法可真伟大!”
楚啇指着前面的繁景,道:“这儿是我为阿鸿所建,将来此道屏障一撤,此处香火比那神庙还要繁盛!”
看着眼前这景,能够想像得到人声鼎沸之盛况!
闻言,慕惊鸿不由愣住了,“所以王爷这是在给京都城建一座新的神庙?”
“只要阿鸿愿意,这儿就是阿鸿的神庙,此后占卜算卦之事皆能随心所欲,不受世间万禁所缚。楚禹惧怕的东西,我不会,他弃掉的东西,我不会!”
楚啇的话狠狠的撞击进慕惊鸿的心房,那震感久久不消。
慕惊鸿深深的仰望着身边人,久久无法言语。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样的盛礼。
“阿鸿喜欢吗?”楚啇献宝似的低头笑问,含笑的星眸里全是期待。
“自是喜欢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可是有些东西并非你喜欢就可以得到,“王爷私自建神庙,将来恐怕也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王爷就不怕往后我的行事连累到了王爷?”慕惊鸿也当然希望重新恢复数年前的盛景。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过于冒险了。
“只要阿鸿喜欢,那些事也不必担忧,区区一座神庙,我还能维护不住吗?”楚啇揽着她,往里走!
越是往里,慕惊鸿就能看见不一样的景致。
很美!
慕惊鸿被这儿的手趣÷阁给震撼住了,每一处的建筑都是精心雕琢而起。
到底是费了怎样的财力和人力才能建起这样的秘密之地?
慕惊鸿再一次抬头看楚啇,“王爷此举太过劳财劳力了,百姓在遭受疾苦,以王爷所建之地……”
“此处,也并没有别的人知晓。待到合适的机会,我才会让它现世,阿鸿现在担心的那些也不会发生。走吧,往里看看,是不是你所喜欢的那样!”
楚啇握紧了她的手,给她安全感。
慕惊鸿道:“虽是如此,王爷还是要小心,若此地曝光,王爷所遭受的可不会简单。既然我见到了,走之前,还是再多加一道阵式吧。”
“里边有图纸,阿鸿想要设阵,也得看过图纸了才可。”
楚啇也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所为给带来灭顶之灾,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事事如惊弓之鸟般防备着。
小心些也总是没有错。
待处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此处再现世也并不迟。
楚啇送给慕惊鸿的礼太大,太重了。
看过之后,慕惊鸿已经不能言语。
进入主殿,看到新的神像,新的用物……一切就像是一场回归的梦!
与神庙有几分相似,却比神庙更宏观!
此地也比神庙更辉煌,处处透着一股铜臭味!
慕惊鸿看过了图纸,地下还埋藏有机关,完全覆盖在方圆之地。
地下通道有两处进出口,中央有一处小殿。
慕惊鸿为这惊人建造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楚啇的眼神总是多了一些怪异。
记下了图纸,二人就原路返回。
“在想什么?”
楚啇把玩着她的玉指,轻声问。
慕惊鸿回了神道:“我在想当年王爷若是争夺皇位,皇上也未必是对手。”
“莫要忘了,楚禹身边还有一个端木樽月。如若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有阿鸿,倒还是勉强与他们相抗。真悔极了当年没有来得及进慕府认识阿鸿,早一步,我们也不必折腾那些事了。”
慕惊鸿苦笑:“就算那时候王爷进慕府也未必能遇到现在的我。”
楚啇想着也是,“那个时候阿鸿还太小,就算喜欢上了也不懂感情之事,如此我也就白忙一场了!”
慕惊鸿嘴角含笑不语。
楚啇揽着她的肩头,倾身下来亲了亲她的发顶。
……
被发配到边境的顾家众人突然一夕间消失,消息传回来,楚禹面无表情的看完后就将这个消息压到了折子底下。
郑公公站在旁边看着,一点也不意外帝王的无情。
偌大的顾家消失了,是解了皇上的一个结了,可是皇上却忘了,一个顾家消失了就会还有另一个顾家出现。
“边境传回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你让人过去确认一下,朕要的是真正的消息,而不是虚假的消息。”
楚禹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消息,中途也有可能会有人跳出来改变。
郑公公让连忙应下话,出了殿去安排。
楚禹低头看折子,当看到有人进言要早立太子,脸色刷地铁青。
他还没死,这些人就急着要让他立太子,是想要干什么!
顾家倒台,以大皇子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够胜任,所以这太子之位也就顺利的落到了二皇子楚夜的身上了。
“啪”的一声震响。
安排好事宜进来的郑公公被吓了一跳。
他正低头等待着皇帝的暴怒。
楚禹隐忍着满腔的怒火,黑眸几乎要眯成了一线。
消灭了一个顾家,还有一个江家!
三大能臣消除了两个,江家独大。
楚禹之所以给江相婵那样的妃位,就是想要平衡后宫的位份,也是在警示皇后和顾家。
然而现在却将江家推到了首位,隐隐间已有了占据整个朝廷的意思了。
江挽风受命太傅,虽无挂实职,话已出,现在又确实是入了国子监,他这个皇帝总不能半途将人拉了下来。
寻罪名,也是一时半分办不到的事。
楚禹拧着眉,看着堆积成山的折子,没来由的烦躁了起来。
“啇王妃现如今在何处?”
“回皇上,昨儿个慕侯爷和慕二夫人下葬,啇王妃正伤怀之时,今儿个恐怕也是不在钦天监。”
不在钦天监,那就是在啇王府了。
楚禹皱紧了眉,“楚啇呢?给朕传楚啇。”
“是。”
郑公公不知皇帝想要干什么,还是急忙的去传楚啇入宫。
……
楚禹坐不住,起了身去后宫。
在经过绛云殿时,他瞥了一眼大步而去。
江相婵正与众妃们在说话,聊着一些后宫事宜,突闻皇帝驾到,众女到殿门前迎驾!
楚禹大步走进来,摆手道:“都免礼,朕过来看看,也不必拘谨,都坐吧。”
众妃们偷偷打量着楚禹的神色,见他如常也都松了口气。
随即想起皇后的事,众妃的神色又有些变化了。
“阿夜呢。”
楚禹扫了眼大肚子的江相婵,问了句。
江相婵一愣,赶紧吩咐宫女去将楚夜带过来。
今日楚夜并没有去国子监,正好在宫里。
“儿臣拜见父皇!”
楚夜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看上去乖巧懂事。
因不爱开口说话,模样有些小严肃。
楚禹看着这个孩子,想起进言折子里的那些话,脸色有些冷,“你近来功课做得如何?”
“儿臣……”
“罢了,等过段时日朕再考校你,今日朕还有一些事和你母妃说说。”
楚禹一摆手,楚夜立即就被宫女带走。
听见皇帝说是来找自己说事的,江相婵立即给身边的淑妃打眼色。
淑妃先带头,起身告退出去。
殿里只余二人,楚禹开口询问起她的近况,江相婵也答得很顺口。
楚禹道:“近来宫里安静了许多,朕已经许久未听到别的好消息了,唯独你这儿,才让朕觉得有些生机在。”
江相婵心中一凛,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暗指什么?
江相婵在脑海中转得飞快,想到了许多。
是江家还是因为顾府的事情让皇上想到了别的?
顾家倒台,站在风浪尖的也就是江家了,看来父亲的伤还得再多养一段时日才行。
江相婵暗暗的记下了这些,回头找机会给大哥传个话,让江家做好准备,别又跟着步顾家的后尘。
她的眸光一动,柔声道:“皇上近日来一直操持着国事,想必是累坏了,若是有臣妾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皇上尽管提。”
楚禹与她的手握了握,道:“你这身子也不适合操持这些锁事,淑妃在宫中跟着你也学了不少,宫里的事,你也适当的让淑妃替你分担一份。”
江相婵眉一皱,心头更是一凉。
皇上已经开始削弱她在后宫的权柄了吗?
江相婵仅是迟疑了一刻,就道:“请皇上放心,臣妾会好好教导淑妃妹妹的。”
“皇后近来身体不适,你又怀了身子,后宫有其他人帮着你,朕也放心。”
“是。”
“若是在宫里闷得慌,就请各府的家眷到宫里走动走动,”楚禹拍了拍她的手,起身道:“朕还有些事。”
江相婵赶紧起身:“恭送皇上!”
楚禹大步而去。
曾嬷嬷赶忙上前来扶着江相婵坐了回去,心里边还在为刚才皇帝的话打着鼓。
也不知道今天皇上这番举动和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暗示着好还是坏?
“娘娘,皇上今日这举动,怕是有别的意思。”
“可不就是吗,”江相婵苦笑,“让本宫将手里的权交一些给淑妃,就是怕本宫一人在后宫中独大,正如前朝亦是如此。今天的江家已经站在顶尖,然而一家的独大却不是皇上所想要看到的,他是要借本宫告诫着江家。”
曾嬷嬷皱紧了眉头道:“方才皇上特地将二皇子叫到跟前,是不是有别的寓意?”
江相婵忧心的皱紧眉,沉默了好久。
“或许是前朝里发生了什么事,嬷嬷你让人将今天皇上说过的话传给大哥,另外,派人去前朝打听一些事,看看是不是朝中有人说了什么不利于阿夜的话。”
曾嬷嬷忙应下,不敢耽误,赶紧去做这些安排。
江相婵独坐在殿里头,皱眉想了许多。
皇上让她办宫宴,请各府的女眷入宫走动,这一点更值得深思。
江相婵按了按眉心,正要起身去看看儿子在干什么,宫女水袖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声说:“娘娘,皇上去了冷宫。”
“冷宫?”江相婵有些暗惊,“皇上去看泠妃!”
“是。”
水袖有些担忧道:“皇上突然想起泠妃,会不会让泠妃重新回到飞泠宫……”
“到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皇上对泠妃并无一丝感情,花家也没有必要再提一个泠妃上去,”江相婵心里边只是好奇,楚禹到底去做什么!
……
今日慕惊鸿睡了个懒觉,起身的时候外边的院子已经传来了读书声。
是楚啇亲自教导楚宸。
“王妃。”
刘嬷嬷带着两个丫鬟推门进来,将洗漱所用都搬了进来。
看到精神不少的慕惊鸿,她们也觉得高兴。
洗漱后,慕惊鸿就去了前厅用早膳,耳边不时的传来父子的说话声。
那声音入耳,格外的温馨悦耳!
“刘嬷嬷,你亲自走一趟慕府,带着我的意思去将我母亲身边的人要了过来,慕府开出什么条件,只要不会让我们为难,你尽管答应就是。”
刘嬷嬷神色微动,道:“此事慕二夫人身边的人可有准备?”
“此事我已同陈嬷嬷提起过,慕府若在此事上作文章,刘嬷嬷你也不必留面子。该用强的还是要用,不必顾及往后你我的面子。”
“是。”
顾氏一走,他们王妃与慕府也没有什么往来的必要了。
往日的情面,或许能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一些作用,但是顾氏的死,慕府却是最大的责任,也难怪他们王妃会对慕府如此的失望。
换了别人,不灭了你慕府就已经不错了,他们王妃还是太过仁慈了。
若非有王爷在,这性子是要吃大亏的。
慕惊鸿再如何变,也是端木樽月的芯子!
刘嬷嬷一走,碧萝就上前给慕惊鸿倒了温茶,道:“夫人泉下有知,必然也不想让王妃您为了她的事复仇,不休不止的折腾。”
慕惊鸿微笑道:“正是如此,我才没有对慕府动手,慕府毕竟是母亲曾经所爱的地方,母亲对父亲的爱意,我能感受得到。”
顾氏也不想让爱人的地方变成一片废墟,家离子散。
主事者的慕德元已死,追究也是慕家其他人。
闻言,两个丫鬟同时看了过来,眼里有些惊讶。
所以说,他们王妃是打算要那么做吗?
慕惊鸿喝了口茶,起身笑道:“也不必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慕府其他人是无辜的,我不会动手。”
但倘若慕南风敢动手,那么接下来她也不会对他客气。
……
冷宫。
楚禹示意身后的人站住,他自己走进了内殿,没有通报。
自幽暗的角落,找到了呆坐着望向窗边的瘦弱女子。
想起花未泠初入宫中时也不过十三岁,如今几年过去了,她的样貌越发的精致漂亮,进了冷宫后的这段日子,往日那张莹润的脸消瘦见了骨,整个人看上去瘦得要被口风一吹就倒。
楚禹站在她的身后好半响她也没有一点的反应,他挑起了面前的珠帘,发出一阵声响,她还是呆呆愣愣的看着窗外,虚弱的出声道:“今日不必送饭来了。”
她以为是送食的奴婢。
楚禹往里走,站在离她三步的地方,微眯着眼盯住了她。
感觉身后盯视的目光有些不同,花未泠一回头,就看到高大威严的皇帝,吓得连忙跪拜,“罪妾不知皇上驾到,请恕罪!”
楚禹冷漠的看着伏跪在地上的花未泠,道:“现在你也可以说说,那个人留给了你什么东西。”
花未泠身子一颤,在心底说。
什么也没有,谁也没有留下任何事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