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从容地在王庾对面坐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嗯......不错,茶不错,人也不错。”
他缓缓地将茶饮完,然后放下茶盏,对王庾说:“把手伸出来。”
话出口后,袁天罡突然发现亭子里除了他和王庾,没有第三人,而那些仆人和护卫远远地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亭子这边。
没人写字给王庾看,袁天罡就指了指王庾的右手,又对她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
王庾明白袁天罡的意思,把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袁天罡将手指放在王庾的手腕上,凝神把脉。
他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奇怪,怎么你这次的脉象与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他给王庾把脉,她的脉象更倾向于女娃娃的脉象,这一次他给王庾把脉,竟然发现她的脉象倾向于男娃的脉象。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说我的脉象异于常人。”王庾给他释疑。
闻言,袁天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张老儿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他猛地盯着王庾的耳朵:“你能听见贫道说话了?”
“还不能。”王庾话锋一转:“不过,我会唇语。”
袁天罡再一次被她震惊:“你......所以说,一个月前,贫道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会唇语了?”
“没错。”王庾很坦白。
“......”
袁天罡忍不住问道:“你告诉贫道这些,就不怕贫道向张神医揭穿你的身份吗?”
“您不会,您要是真想揭穿我的身份,早在您认出我的时候就揭穿了。”王庾的表情充满了自信。
闻言,袁天罡笑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娃娃。”
“那您为什么不揭穿我的身份?”王庾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袁天罡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日子无趣,贫道就是想看看当张神医得知你的真实身份时,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
王庾很无语,真不知他们是好友还是损友......
“您要真是想看他的反应,那您必须住下来才行。”
袁天罡立即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叨扰李七郎了。”
“......”
也太会顺杆上爬了吧?
不过,未免袁天罡心生不悦去向张神医告密,王庾只能顺着他:“不叨扰,道长想在我府上住多久多行。”
嗯,很不错,娃儿很上道。
袁天罡再次看向王庾的时候,亲切了几分:“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王庾面露疑惑:“为什么要我的生辰八字?您不是已经给我算过一卦了吗?”
上次在窦轨府中,她醒来后,秋月就跟她说了袁天罡给她算卦的事。
当时她听说了袁天罡那句“这个女娃娃,本该是死去之人”的话,她委实惊恐了一阵,但听完后面的事情,她又安心了下来。
纵然袁天罡有通天的本领,他能看出她的异常,但绝不可能看出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袁天罡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想到这一层了。
至于袁天罡说她命中有好几劫,她不是很在意。若说劫难,她从甄翟儿手中逃脱算是一劫,洛阳上巳节、意外失聪都能算是劫难,这样说来,那她的劫难应该也差不多渡完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信“劫难”这种鬼话了?
“上次只是用你的名字帮你算了一卦,用生辰八字算会更准确一点。”袁天罡解释道。
权衡再三,王庾还是把生辰八字告诉了袁天罡。
袁天罡伸出右手,拇指在其他四个手指头快速移动,嘴里无声地念叨。
王庾看见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去观察他的唇形。
无奈他的唇形变换太快,她只能读取寥寥数个字词,却是天干地支之类的字词。
读取失败,王庾干脆不看他的嘴巴,转而看向他的手指。
移动的手指忽然停止,王庾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袁天罡的嘴巴也停止了念叨。
然后袁天罡掏出一副龟壳,丢在了石桌上。
瞅着龟壳看了会儿,袁天罡突然抬头看向王庾:“贫道刚才用你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发现你我有师徒之情分。”
王庾读懂他的唇语,脱口而出:“我不收徒弟。”
“......”
袁天罡露出慈祥的笑:“卦象显示,你将会成为贫道的徒弟。”
“我也不收师父。”
“......”
深吸一口气,袁天罡循循善诱:“贫道精通面相、六壬、五行、风水、炼丹之术......总之,贫道会的东西很多。
“你天资甚佳,很适合学这些东西。”
王庾:“不想学。”
学了以后跟他一样神神叨叨的吗?
不,她不想。
袁天罡又道:“你若是学会贫道的本领,就能富甲一方,达官贵族也会巴结你......”
王庾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就有很多钱,达官贵族也巴结我。”
“......”
袁天罡郁闷地收起龟壳,问最后一遍:“你真的不做贫道的徒弟,学这些本事吗?”
“不想。”
见袁天罡似乎很失落,王庾问道:“您为什么突然想收我为徒?”
这么突然,她总觉得有阴谋。
袁天罡看着她身后摇曳的花丛,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贫道只是遵从天意。”
“那天意为什么让您收我做徒弟?”
“天机不可泄露。”
王庾:“......”
“汪~”
花丛攒动,黄毛从里面钻了出来,带着一身的花香跑进亭子里。
“小可爱,你怎么来了?”
王庾在黄毛扒拉她裤腿之前,将它抱了起来。
一人一狗亲热了会儿,王庾将黄毛圈在怀里,突然问袁天罡:“您为什么不给黄毛断尾?”
“为什么要给它断尾?”袁天罡很疑惑。
狗没有尾巴还叫狗吗?
“它不是牧牛犬吗?不把它的尾巴剪掉,尾巴就会被牛踩住,很容易受伤的。”王庾下意识就想起了柯基犬最初的用途。
听见王庾的话,袁天罡只觉得匪夷所思:“牧牛不是有牧牛人吗?为什么需要狗?更何况剪掉尾巴,狗会很痛的。”
“......”
王庾解释道:“刚出生的时候断尾不会痛,而且像黄毛这样的狗,没有尾巴会更好看。”
闻言,袁天罡看着她的眼神变了:“为了一己私欲就剪掉狗的尾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残忍,贫道真是看走眼了。”
王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