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讲话后,维克托对自己在和教廷争夺对这些基督徒的控制力上的前景感到相当的乐观了。毕竟相比托雷斯主教,自己手中可用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就好像法兰西在面对教廷的时候一样。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关于土地的分配了。托雷斯主教希望能尽快地将土地分配下去,但是维克托却并不着急,因为土地的分配是非常重大的权力,好好地用它,能迅速地在这些基督徒中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于是他以还需要对这些基督徒进行一定的了解,以便相对有组织地将土地分配下去为理由,将这件事情拖了拖。
“主教,我知道信徒们都急于得到土地。但是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代人了,再稍微多等几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而土地分配,是一件将影响他们一辈子,甚至还将影响他们的儿子、孙子甚至更多的后人的事情。现在如果我们考虑不周,受到损害的,就是多少代人。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不能急躁。”维克托对前来和自己商议如何分派土地的托雷斯主教道。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副地图。这是一张按全新的投影画法画出来的地图,相对于以前的地图,这种地图的精确度要更高,也更好用。
“主教,您看。这是分配给我们的土地,主要在这几处地方。”维克托将这几处土地用手在地图上指给托雷斯主教看。
“怎么都没有连在一起?”托雷斯主教皱着眉毛问道。他注意到,这些基督徒的土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
“因为那些异教徒坚持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土地的归属。”维克托解释道,“抽签嘛,自然就抽成了这个样子。”
在这一点上,维克托说了谎。事实上,坚持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土地归属,因而将属于基督徒的土地弄得这样的分散的不是土耳其人,而是法国人。
在维克托看来,如今这样的形势,肯定会形成基督徒小聚居,大杂居的局面。大杂居,意味着他们和异教徒打交道的时候会很多,容易产生矛盾。小聚居的村落结构,又使得他们在发生变故的时候,不至于完全没有自卫的能力。当然,如果没有法国人的支持,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这才是最符合法国的利益需要的形势。
相反,如果基督徒们都聚居在一处,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围着自己的土地挖一条壕沟,然后来一个完全基于自愿的信仰隔离。这样,他们和异教徒发生矛盾的机会就少了,法国人可以利用的地方也就少了,同时他们对法国的依赖也就少了。法国人要驱使他们自然就变难了。
“主教您也看到了,”维克托继续道,“这样分布,会让异教徒和我们的信徒接触的机会大大增加。对于向异教徒传教是有好处的。当然,这也增加了和异教徒发生摩擦的机会。不过,我们不能因此就不向那些异教徒传播真理吧?有些异教徒其实德行还是不错的,他们只是因为不幸,没能聆听到主的福音而已。”
“那当然。”托雷斯主教说。虽然依照法国和土耳其的协议,教廷人员只能给现有的基督徒提供服务,不能自由传教,但是如果不是为了传教,教廷巴巴的跑这里来干什么?所以,传教是一定要传的。
“但是一旦发生冲突。你看每个村落,能够容纳的人口数量相当少,如果村子组织不力,很容易被那些异教徒欺负的。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每个村子都有有能力的,有担当的,能够把全村人团结起来的人。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所以,主教您看,这分配土地的事情还真的不能急不是?”
于是托雷斯主教变也不得不承认,有关土地的分配必须谨慎细致。
“那么,特雷维尔领事,您打算如何进行分配呢?”托雷斯主教问道。
“我打算给所有的教徒家庭先分个等级。这个等级不涉及其他东西,只涉及他们的号召力和战斗力。将最有号召力和战斗力的家庭预设为村长,并优先给他们在所在村落分配土地,然后在依照村庄的防御条件,配置不同的其他家庭和个体。”维克托回答道。
这个回答中的原则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涉及到的人选和土地的分配,都可以用来拉拢一批人。这个意图是如此的明显,所以托雷斯主教自然也看得出来。但是看得出来是一码事,有没有办法却是另一码事,就手中的力量而言,托雷斯主教能插手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就在维克托领着一帮被解放的基督徒分田分地真忙的时候,在突尼斯,经过长时间的围攻之后,法国和土耳其联军终于突破了巴巴里海盗的拦截,夺取了城市。为此,两军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法军消耗掉了剩下的几乎所有的高爆弹,而土耳其人呢,则又付出了五六千人的伤亡。至于巴巴里海盗那边,艾哈迪帕夏战死,在死前,他让人杀死了自己的妻妾,并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的卫队长,让他带着他突围。不过,他的卫队长也没能突围出去,所以,艾哈迪帕夏的儿子会被送往伊斯坦布尔,这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家伙,将来也许会成为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太监。
法国舰队在海上的时间已将很长了,所以需要会土伦补充物资。而土耳其人呢,经过了这样的苦战,损失也不小,也需要好好休整一下。所以战场上暂时平静了下来。法国海军舰队返回了土伦。土耳其人呢,大部分都上了岸,在岸上修整。
但是就在法国舰队离开两天后的晚上,土耳其舰队却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这一天是个没有月亮,所以晚上非常的黑,海面上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一些摩洛哥海盗却悄悄地逼近了土耳其人的船队。
带队的是是摩洛哥的哈桑帕夏——啊,不,应该是哈桑苏丹的侄儿乌萨马。在土耳其宣布哈桑帕夏为叛逆,并对他宣战之后,他就果断地宣布摩洛哥独立,并自命为苏丹。
乌萨马这次带来了五条船。但这些船并不是海盗船,而是一些小型帆船,甚至于更准确地说,应该叫帆桨船。它们都只有一根不高的桅杆,一面漆成灰黑色的纵帆,以及八个桨手。
这种船是当不了海盗船的,至少在这个时代不行,也许回到薛西斯和特米斯托克利的时代,倒是能干点海盗买卖。但是就算是回到了那个时代,它们也没有资格参加萨拉米的战斗,也要躲着那个时代的海军。但现在,乌萨马却要带着一队这样的船,来挑战一支虽然以这个时代的标准远远落后了,但是放在萨拉米大战的时代,却是有着压倒性优势的舰队。
乌萨马这样做并不是发了疯,而是因为,他有那个时代没有的法宝——炸药。
在每一条船上都带着十来个炸弹,每个炸弹都有好几十公斤的装药,一旦爆炸,就足以将一条哪怕是“胜利号”那样的风帆战列舰炸成碎片,甚至就连“英白拉多号”这样的铁甲战舰,都不一定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全身而退。只不过这种船要靠近“英白拉多号”并不容易。
为了完成这次袭击,乌萨马特意选择了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这样能见度更低,敌人的观察哨更难看到自己。另一方面,他的船只比较低矮而土耳其人的军舰更为高大。所以当土耳其军舰上的人朝着他望过来的时候,背景是漆黑的大海。想要在漆黑的大海里看到同样漆黑的小船,这就像是要在一个煤堆里找一只黑猫一样困难。也许他的船到了人家的鼻子底下,人家都不一定能看到。
但是从他的船往土耳其人的军舰望过去,就不一样了。土耳其人的军舰高大的多,所以他们是在仰望土耳其军舰,土耳其军舰的背景就变成了相对明亮不少的天空,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更远的地方看到土耳其人。
事实上,这支小船队到这里已经有两三天了,这两三天里,他们一直躲在一处海湾中,同时乌萨马也一直关注着土耳其人的舰队。他发现土耳其人太过放松,军舰停在规定的泊位上,从不移动,而且,也没有在旁边布置多少守卫。
乌萨马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所以哪怕只能借助星光看到一点点模糊的影子,他也能带着船队悄悄地靠近了港口。而正像他预料的那样,疏于防范的土耳其舰队根本就没有预科到他们的到来。
乌萨马让桨手们停止划桨,以免划桨的声音被听到,他甚至降下了风帆,他熟悉这一带的水流,这些水流就会自己将他们带到那些土耳其船只旁边。
小船悄悄地飘了过去,土耳其人依旧毫无察觉。乌萨马的船悄悄地靠近了一条土耳其军舰,并且靠了上去。乌萨马用一个小小的手摇钻头在那条船上钻了个孔。然后将一枚大钉子塞了进去,接着便将一枚炸弹挂在了这个大铁钉子上。
这是一枚定时炸弹,是一个诚实可靠的英国商人提供给他们的。他借助一个小小的法国造手电筒的照明,小心地设置好爆炸时间,然后关了手电,又靠近了另一条船……
不过也许是因为真神还没有考虑清楚,到底该保佑谁,所以一开始顺风顺水的乌萨马的运气似乎突然变坏了。另一条船在钻孔的时候,弄出了一点动静,迎来了哨兵的注意。不过在这关键的时候,真神突然又站到了海盗这边,那个哨兵到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就在他眼皮子下面的小船。
就这样,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乌萨马和他的人给五十条土耳其军舰装上了定时炸弹,然后便又悄悄地撤退了。
到了凌晨四点钟左右,这些炸弹先后爆炸了。每一枚炸弹都将一条军舰炸成了粉碎。仅仅是一个晚上,土耳其人就在自己已经控制住了的港口中损失了五十条军舰,以及数以百计的士兵。
这突然其来的打击,让塔伊普帕夏暴跳如雷,他觉得,自己回去之后,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就像当年大维齐尔卡拉·穆斯塔法·巴沙在维也纳战役中失败之后,被狂怒的苏丹下令砍掉了脑袋一样。
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在遭到这样的打击之后,他恐怕只能建议,像法国人提出进一步的“借兵助剿”的请求了。于是他立刻派出使者,乘坐快船前往土伦,向法国盟友求援。同时也借助法国人的通讯系统,将最新的情况报告给伟大的土耳其苏丹塞利姆三世陛下。
又过了一个星期,法国舰队,再次回到了突尼斯,不过这次法国舰队的规模扩大了一些,又多了一些更小的蒸汽船。
又过了半个月,法国人的正式的增援部队到了,那是六条造型奇怪的蒸汽船,他们有着方形的船头,以及平底的结构。这种结构让这种船的吃水非常浅,至于他们为什么选择阻力更大的方形船头,塔伊普帕夏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这种船被法国人称之为——登陆舰。
两天后,塔伊普帕夏也得到了由法国人转述过来的塞利姆三世苏丹对他的处理。仁慈的苏丹只是对他加以了斥责,并没有降罪与他,但还要求他戴罪立功,尽快胜利的结束战争。
在法国人的增援到达后,土耳其人在留下了更多的守备队之后,(反正船只少了很多,这些人也没处装了)便再次和法国舰队一起出发,前往下一个目标——摩纳哥,这也是巴巴里诸国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了。
几天后,联合舰队来到了摩纳哥最大的,也是最主要的港口——卡萨布兰卡港附近。这场战争最重要的一战,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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