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着就来到了晚自修教室,我推开门,先让林汐瑶进了教室,看她坐定后,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边上。全班的目光都嗖嗖的看过来,林汐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倒是无所谓,要得不就是这个效果么。
林汐瑶悄悄对我说,“你坐到别的地方去,好不好?”
我拿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你看看,周围还有什么好位子能坐吗?”
林汐瑶环顾了四周,发现除了后面有几个位置空着,确实没什么好地方可以坐了,她朝我呶呶嘴,让我坐到那几个位置去。
到了这个时间,我怎么可能让步,“林汐瑶,我是来向你请教问题的,后面那几个位置,一会旁边坐的人都是找我聊天的,你让我怎么学习啊?”
林汐瑶无语,但还是摇头坚持不同意。
我继续诉苦,“林汐瑶,你刚才路上说的大义凛然,说不懂的来问你,我被你说的打算好好学习了,你让我坐到那里去,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林汐瑶被我气的呼呼的,“柳明晨,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呢,说不过你!”
我按捺不住喜悦,“不是我强词夺理,大家都是过来人,学习讲究个氛围,我既然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就一定不能轻易动摇,你要帮我,要成全我。”
林汐瑶叹了口气,自己顾自己开始自修了,过了一会,朝我抛了一句,“我先做作业,你有问题待会再来问我。”
我老老实实地低头开始看书,教室里人进进出出,很快就成了茶馆,我们寝室那些兄弟和林汐瑶寝室的女生们,陆续进来上自修了。他们看到我和林汐瑶隔着一个座位坐着,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惊讶之情,窃窃私语的议论着,我瞄了一眼林汐瑶,感觉她尴尬地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是一个那么要强的人,不会轻易认输的,我喜欢的就是她这种性格。
我等了一会,看她作业做完了,拿着我刚才看的题目,凑过去问道,“林汐瑶,帮我讲讲这题怎么做?我不是很懂。”
林汐瑶无奈的瞪了我一眼,开始耐心的给我讲题。
这种学习方式对掌握知识没有任何意义,我心思根本没有在题目本身,耳朵里听见的林汐瑶的声音,根本没有转化为任何可以消化的内容,但是依然觉得很开心。
林汐瑶倒是不厌其烦地讲解着,还不停的问我懂了吗,我随机蹦出懂了或者不懂,她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我,“你刚刚不是说这个懂了吗?怎么现在换道题又不懂了?”
我满脑子都是吹气如兰的你,能听懂才怪呢。
我理直气壮的回道,“我也不知道,现在真的又不懂了。”
她盯着我看半天,想知道我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我一脸无辜的望着她,其实我是真的不懂,这不用演。自己心里知道,刚才说懂的时候只是随口敷衍的,天晓得。
她觉得我可能是真的不懂,于是叹了口气,“柳明晨,下周可要期中考试了,你这样怎么行?”
我惊愕了,这些天一直沉浸在如何与林汐瑶增加接触机会,不停地陶醉在林汐瑶又和我说话了的喜悦中,居然忘记了下周期中考试。
“你不会忘记了吧?”林汐瑶看着我的表情,轮到她惊愕了。
我点点头。
“明天开始,我不来排练了,你需要时间复习,”林汐瑶明显觉得小品的排练会影响到我下周的考试成绩,“你来学校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演戏的!”
我心想即使不排练也要拖上你,于是显得很无奈的样子,“估计这次我考不好了,不懂的东西很多……”
林汐瑶果然上当,打断我的话,“不懂就来问我,考完试再排练,反正还有时间。”
我假装同意她的说法,“好吧,听你的,不懂得就来问你。”
心里一阵窃喜,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没过多久,晚自修结束的时间就到了,我抓紧用一道题拖着林汐瑶,她们寝室的人在杭竞的带领下,很识趣的先走了,我看到林汐瑶狠狠地瞪了杭竞他们一眼,怪她们不等自己。
等他们走远了,我假装听懂了,边收拾东西边起身说,“林汐瑶,走吧,太晚了,明天我再来问你。”
林汐瑶哭笑不得,听这意思好像不是我而是她要留下来。
我问她,“一起来的,一起走吧?”
她点了点头。
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路程感觉很短。她也不像先前那么积极,我也不敢多嘴,到了丁字路口,往左是她们的女生宿舍,往右是我们的男生宿舍。
我问她,“林汐瑶,我送你回寝室楼吧。”
她想了想说,“别送了,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一惊,她说的是“还不是”,而不是“又不是”,两句话差一个字,可是差的天翻地覆啊,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了?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意思,笑着说,“今天你不许再说话了,留着以后再说不会死,我自己回去吧,再见。”
我妥协了,“再见。”
然后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
晚上我当然是最晚回到寝室的,大脸、阿力和涛子,一见我进来了,就开始审问我,我也很乐意和他们分享,一五一十的坦白了。
说完全寝室乐了,觉得我有戏,大脸说,“明晨,你得珍惜机会,找个机会向林汐瑶表白啊!”
我对他一笑,“大脸,你和杭竞表白过了吗,我看你们还是挺默契的。”
“我干什么表白,”大脸摇摇头,诡笑道,“要是杭竞也说什么,你还不是我男朋友,我肯定找机会表白了。”
阿力肯定道,“对啊,明晨,看你胆子大小的时候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都这么有利了,得抓紧上啊。”
我想了想说,“不行,我想了想,林汐瑶现在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充其量她对我有点好感,只是一点点而已。现在提这个不是很合适,我要向大脸学习,细水长流,让林汐瑶发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优点。”
“明晨的想法是很正确的,不要贪功冒进,”上铺仲远一直没发声音,现在说话了,“不过明晨写文章写得不错,听阿力说,那个剧本都是你写的,真的很不错啊!”
“你篮球没我打得好,但是也算不错了,投篮挺准,篮板球抢得不错,足球你也踢得不错啊,上次寝室杯还进过球。”大脸也很认真的在帮我想优点,但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在揶揄我。
“其实,我觉得林汐瑶前面说的很对,我得要把学习搞上去,”我忽然感觉脑中有一道光被我抓住了,“我看得出来,林汐瑶对成绩看得很重,要是成绩不好,我和她的距离就大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因为都反应过来,下周就要考试了。
一开始我是指望跟着寝室去好好复习的,我们甚至移师东部自修教室,就为了排除干扰。但是那些看不懂的题目,不管放在哪个地理位置,对于我来说都还是看不懂。有次我们复习的很晚,准备回去时,大圣兴高采烈的冲出去开门,但是推了两下,一脸无奈的转过头回来说,完了,门锁了。
一听这话我们都慌了,东部我们都不熟,不知道这座教学楼除了这个出口之外,还有哪个地方可以出去,于是我们除了在西部本土作战的仲远之外,剩下其个人都去找出路。翻墙是翻不出去的,窗户有铁栅栏也转不钻不出去,折腾了半小时,我们都放弃了。
大圣道,“看来第一次通宵要在东部了。”
阿力挺着一身的膘,自己说给自己听,“这可怎么办,晚上风一起来,会着凉的。”
大圣说,“把窗关上应该能好一点。”
我们都在心中默默做好了在东部教室的课桌上睡觉的准备。
涛子绝望的超大门走去,大声喊着,“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说完用力推了一下大门。
大门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涛子傻了,我们也傻了,大圣笑笑说,“原来门没关啊,我刚才推了推,以为关上了……”
话没说完,就被淹没在我们的骂声中。
从那天起,我决定暂时不和这些人一起自修了。
接下去的几天,我都在林汐瑶的帮助下学习。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没有一点提高,看着暗恋对象就坐在身边,能静下心来学好才怪了。
我只能每天上完晚自修,回到寝室自己再看,但是没看几眼,就被书催眠了,第二天醒来,发现书还拿在手里,还是那一页。
期中考试不等人,如约而至。
考完数学分析,我感到不妙,好多题我都不会做,选择题无奈都选C,最后只能乱填交卷。交完考卷,出来正好遇到隔壁寝室的小春和帅哥俞锋,他们也在讨论刚才的考试。
我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两人都摇摇头,显得很无奈,我心里稍微好受一点,至少也有人会考不好。
我顺口一问,能及格吗?
两人似乎被我吓了一跳。
“开玩笑,怎么可能不及格?”俞锋听到我的问题,夸张而又刺耳的笑着,“90分总有的啊,100分是没了。”
旁边的小春很老实,“有一道题很简单的做错了,蛮郁闷的。”
我又搭讪了几句,自觉的离开了,他们没错,是我自己找上门寻心塞的。想想也是,这些人住在隔壁寝室,本来高考的分数就高,平时又很努力学习,人家不开心是因为没有拿满分,是初中高中到现在养成的心理,我自从进了大学后,稀里糊涂的,定位已经降到及格线了。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不想在考场多呆,万一遇到林汐瑶,问起来多尴尬,下午还有高等代数,我也是考不好的,还得回去抱个佛脚。
考完高等代数,才知道,佛脚不是说抱就抱的,这门课又是一塌糊涂,都看不懂卷子,什么行列式,什么矩阵,完全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出来后,听到同学说哪道题书上有,哪道题作业里面有,我心里更郁闷了。宋老师您要偷懒出书上的题,告诉我们一声好不好,我保证会努力背的。
晚上我找了个借口,不去上自习,在寝室很努力的在看物理教科书,看着看着就转移阵地到床上去了,再然后就天亮了。
考完物理,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这些题目基本都会做,高中我虽然选的是化学,不过我物理成绩也是很不错的,基础还是在的。我把考试的答案记下来,交卷后和别的同学对了一下,基本都一样,我胸口的一块大石就落地了。
几门课考完,大家都想放松一下,就不愿意去晚自修了,窝在寝室里打牌到熄灯,也是一种痛快。
期中考试阅卷很快,第二天就出成绩了。
数学分析和高等代数,一堂接着一堂,我的心不住地在滴血,面对一大批拿到的考卷上写着都是90+分数的同学,我两张卷子加起来不满60分,还是很醒目的。
我无地自容。
但我也不是一个人,唐莫斯和张翰文都是两门课一起陪我不及格,原来有人和你是难兄难弟的感觉是这样的窝心。
真正让我绝望的是物理成绩,我原以为我答案和大家都一样,应该成绩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考卷一发下来,刺眼的7分让我目瞪口呆。
物理老师还把我的事情当作了笑话来说,当然是匿名的,“你们班级有三个同学,全部题目都用高中的方法来做,这样还要你们来读大学干什么?”
我觉得他说的有点强词夺理,后面张翰文压着声音在抱怨,“能用高中的做法解决这张试卷有什么错?你非要我交学费用你所谓大学的方法来做,我还没说你是骗我学费呢。”
后排听见这句话的人都嗤嗤的偷笑,但其实我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不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吗?为什么我到了罗马还说我路走错了呢。
后面又传来唐莫斯的声音,“我做出来就不错了,你管我用什么方法呢,真是榆木脑袋。”
我明白了,这门课的低分又是我们三个。
寝室里除了霜余和阿哲数分挂了之外,其他人都考得不错,他们心血来潮,准备晚上去春华印社看看。
我没什么心思,进大学第一次的考试就不及格,而且基本门门飘红。我知道考不好的原因是什么,怪不得任何人,这种经验教训根本没有吸取的必要,于是就躺在寝室里睡大觉。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寝室的人回来了,阿力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刻刀和印章,他见我奇怪的看着他,便告诉我,“今天去了春华印社了,不得了,开始教刀法了,趁着我还记得要练练。”
我笑问,“还刀法?是五虎断门刀吗?”
然后从他们口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我们上了两堂课就不去了,觉得人家是骗子,其实那两个学长可是怀着真功夫的,前几节课完全就是看学员的耐性和悟性。春华印社在上世纪80年代就成立了,算是上S大古老的社团之一了,刻印这事情,没有恒心是学不来的,是一门与枯燥和寂寞打交道的艺术。像我们那样动辄就放弃的人,压根就没在他们的计划表里,按照他们的话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别去上课的好。
就在我们还在怪老师敷衍,不肯传授知识,后面的课就不去的时候,老师开始一步一步教剩下的同学了,这次寝室的人去了一下,就发现别人刻得都是有板有眼,自己却连一点章法都没有。
这群人考试考完了,基本就没什么事了,当然就找点事情做了,于是寝室里一桌人围着刻章。我心里暗想,刻印的真谛,可是需要执着的几十年如一日,就你们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出几个晚上一定就灭了兴致的。
你们刻你们的印,我睡我的觉,我这郁闷可不是刻个印就能排遣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