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各有所需,若没有人在中间打破,其实是个死循环,永远没个结果,对所有人都没好处,但若是我成为中间人就不一样了。”
“对于大舅哥,商泽晋将六分的防备图交给我,我被大舅哥带走,这样大舅哥不仅能获得白鹿城防备图的情报,同时不用担心我这筹码落到了商泽晋手里。”
“而对于商泽晋而言,我为了活命肯定不会将全部的防备图信息告诉大舅哥你,于是大舅哥便只能一点一点验证防备图真伪,待定验证完那六分全是真的,还有四分的筹码在手里。已有前面的合作基础,那时候再用这四分筹码换我性命,相信大舅哥你的猜疑心也会小很多。”
“至于我嘛,因为我手中有双方的筹码,所有也能有资格拖延时间等人来救我,是拼了个保命的机会。”
“这样三方都各取所需,最后仍是凭手段如何而已,却是最公平。”
商泽忆信誓旦旦说完,商泽晋回了句胡说八道,而林子期却说言之有理。
两人态度截然相反,之所以原因,是林子期并无什么损失,而商泽晋需要交出六分的情报,他觉得有其风险。
六分的情报已经很做很多事情了,那时若林子期能根据情报推延出更多信息,他便能与商泽忆合谋,用商泽忆在白鹿城与商国掀起更大的风雨。
“时间不多了,要是再决定不下来,老姜块就快到了。”
商泽忆见他们意见不合仍是犹豫不决,特地好心提醒道。
他好整以待,似乎一点都不惊慌的模样。商泽忆知道,越是深陷危机就越要保持冷静,一旦乱了就什么都完了,只有冷静分析局势,战略上重视,战术上藐视,才能火中取栗找到脱身机会。
林子期其实对商泽忆的提议并不排斥,相反是商泽晋始终有所芥蒂,沉默之后他开口道:“此等做法对本王风险太大,本王不会同意。但现在时间紧迫,药王江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带人前来,本王也来不及再跟你们争。这群武夫从来没有规矩,王府的权威怕压不住他们,因此商泽忆与本王都不会留在晋王府,正好与殿下而行,途中也能再细细商讨协议如何执行。”
“那便走吧,不过本宫可说清楚了,此趟可是北上归齐,晋王可是已经想好要叛商了。”林子期语中带话。
商泽晋面无表情回道:“在离开商国之前,我们的问题一定已经解决了。”
然后这一行人不管商泽忆愿不愿意,拖着他径直离开了晋王府。
片刻后药王江带着南柯梦、林子期、杨落羽三人过来欲救下商泽忆,却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晋王府,不要说商泽忆了,连带王府中的下人也没了踪迹。
显然是商泽晋预料到如此,提早将他们遣散。
在空无一人的晋王府看了一圈,药王江知道商泽忆是被人带走了,虽然他焦急万分,但仍尽力保持冷静。
他知道商泽忆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既然被人带走了说明林子期还留他有用,为此留下了商泽忆的性命。
商泽忆是个机敏的人,只要他还活着,就会给自己留下线索来。
为此药王江让几人在晋王府内内外外都找一圈,看看有没有商泽忆留下的什么线索。
“有了。”翻了一圈后杨落羽在晋王府后花园内大声喊道,将几人都唤了过去。
几人都过去,在花园的一棵树木枝干上见到有一道刀痕,树干还没结印显然是刚刚留下的。
正是商泽忆使出踪刀追命时被候湘君逼调方向,故意在树上留下的隐蔽痕迹,想来当时他也没有百分百的逃跑把握,所以故意让踪刀被候湘君逼得调整方向,在树干上暗暗留下一手。
这道痕迹隐蔽,不是仔细看绝对不会被发现,也是如此才瞒过了商泽晋几人的眼睛。
北。
是被刀劲刻出小字,也是商泽忆故意留下的线索。
怪不得他能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猜到了林子期几人会带自己向北走。
由金楼往北,这条路药王江并不陌生,当年他与商泽忆往北而行走的就是这条路,一路途经金临道、北凉道,再越过白鹿城就是北齐。
但现在情况并不如那时简单,那时他们是上白鹿城讨取解药,而林子期几人是绑架了白鹿城主要去齐国走,带着商泽忆目标太大,他们若不想惹麻烦,回齐国应当不会走白鹿城过。
那剩下能回齐国的路,便只有在北凉道从蓟阳出城,饶山壁小路到达齐国陵广。
林子期几人动身比较早,想来这个时候几人已经出了城。
但他们带了商泽忆会是个故意拖慢速度的累赘,药王江觉得自己几人轻装上线速度更快快些,此时出发应该能追上他们。
“往蓟阳方向去,他们会从那里出城归齐。”药王江指挥众人往北边追去。
一前一后,两批人马前后出城,在金楼的风雨暂息,而天下的风雨正越刮越烈。
在金楼城门口,仍是有罗网的耳目始终盯着。
自商泽忆入城以来,斗沈重、闯灰市、闹夜宴、战李家一系列事情,都被许清印收在了眼底,有罗网在手,情报遍布商国,许清印甚至能知道商泽忆晚上吃了几碗饭。
今日在晋王府的变故,许清印自然也一清二楚。
“商泽晋这个疯子,命不要就算了,竟然连养了半辈子的名声也敢舍弃,果然商家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身边是他在罗网中的心腹穆成雪,许清印自言自语,这些对皇族的大逆不道之言,他似乎压根不在意被穆成雪听到。
“少爷,商泽忆被他们向北劫去了,我们要不要中途营救。”穆成雪恭敬问道。
罗网虽然是商国暗处的组织,但一直被许家管着,上一任主人是许明章,穆成雪更是许明章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即使许清印接了许明章的衣钵,他始终仍习惯性称许清印为少爷。
许清印持着手杖拄地,另一只手挥就道:“这是商泽晋与陛下的算计,他们自有定策,我们要是掺和进去旁生枝节,反倒是不美。你只管盯着就行,待定陛下那边给出暗谕,我自会通知罗网动手。”
穆成雪闻言点头却扭捏地没有退下,他表情纠结,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就是吞吞吐吐没有开口。
许请印看穿他心中所想,冷漠道:“许明章的尸首你不要想了,他现在已经没了性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对于我更没有什么用处,既已落入商泽晋手中,就没有取回的必要。”
许清印面上冷淡,却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他正用力握紧助他站立的木杖龙头,几乎将木杖捏碎,很显然让许明章尸首被人利用无法安息,对于他并没有口头所说的那样轻松。
“是。”穆成雪失落地低头。
他受许明章一手提拔,对许明章的感情亦臣亦子,见许明章死后仍不得安息,他比谁都难过,但苦于没有立场,原本想许清印知道会做些什么,哪知道他竟毫不在意,没有许清印点头就是出师无名,这让穆成雪无计可施觉得无力。
在权利面前,原来父子情分也这般无用。
在穆成雪怅然时,许清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他,交代道:“你亲自去趟东都,将这封信交给信上所书之人,东篱那边这段时间动作有些慢了,需我帮他快些起来。”
有任务在身,穆成雪立刻清空了所有与任务无关的想法,小心将信件收到怀中,然后习惯性拍了拍装信的内裳。
信上有字朴茂工稳,正如许明章稳如泰山的性格。
信上有署名:左明侯亲启。
是那个天下十智第二,在衣家家主衣浩邈逝后,已经稳立天下智首的左明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