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赵府的街门,就看见到处张灯结彩如过年一般热闹,一扫这半年来因赵伯庸的丧事所带来的晦气。
韦幼青与李桃夭下了马车,向门口迎客的赵翾飞互相行礼过后,赵翾飞对身旁的二叔赵伯常耳语几句,亲自带着进了赵府。
越往里走,韦幼青越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比门口张灯结彩的样子冷清了许多。那门口的热闹,不过是一干闲人来看热闹蹭饭吃,可该来的许多都没有来。
韦幼青轻声冷笑,暗忖这赵府还在硬撑以往的架子,把个寿宴安排的跟过年一样,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赵皇后与赵伯庸都没了,谁还会来淌浑水?
正思忖间,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桃夭姐姐!桃夭姐姐!”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向这边跑来,他乌黑发亮的头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的长衫,皮肤白皙,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正是郑秉德。
转眼之间,郑秉德已跑到李桃夭身边,不顾这么多人在身边,一把抱起李桃夭,原地一圈圈的打起旋来,一边转圈,一边高喊着:“好姐姐,好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赵翾飞的脸色沉了下来,急忙喊道:“阿德!快放下公主!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玩闹!韦侯爷在此,还不过来见礼!”
郑秉德这才仿佛刚刚看到韦幼青,急忙放下李桃夭,整了整衣衫,非常恭敬的向韦幼青行礼。
李桃夭被郑秉德转了几圈,又被他猛的放下,不由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扶着旁边一棵老树,呕吐起来。
红姑急忙过来给李桃夭拍背,李桃夭却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最后吐出一口鲜血,才算止住。
赵翾飞见状,不由得埋怨郑秉德:“阿德!怎么这么冒失!”
李桃夭见赵翾飞埋怨郑秉德,急忙回头摆了摆手道:“不怪阿德,我最近一直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赵翾飞对韦幼青歉意的说道:“我们兄妹三人,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厮闹惯了,侯爷莫怪。”
韦幼青只是笑了笑,说道:“这样的情谊,也是难能可贵的很,幼青怎么会介意。”
赵翾飞这才展露笑颜,请韦幼青至前厅专为官客设的宴席。
另有仆人,请韦幼青的随从赴另一席酒宴,李桃夭有意无意的对着那群人一瞥,发现那男子不知去哪里了。再回头看自己带的丫头,那个女子也不见了。
米粒儿和米团儿早在刚才郑秉德来时众人的喧闹里,悄无声息的原地遁走,一个去前厅,一人去后院。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绘出赵府的精准地图,以方便下一步禁卫军的行动。如今的禁卫军,已经不是李承宇刚进洛阳城时的禁卫军,全部换成了夏铮苏带来的李承宇的亲卫。
李桃夭悄声对红姑道:“刚才和我们一起出来的女孩子不见了。”
红姑低声道:“一进门就不见了,依奴婢看,咱们别管他们做什么,他们不是不一般人。”
郑秉德见李桃夭与红姑低头小声说话,那日在田庄看到的雪娃却不见踪影,笑着说道:“这位姑娘在下见过,你妹妹呢?”
红姑心里冷哼一声,不露声色的说道:“妹妹的功夫练得不够到家,侯爷觉得她不配跟随公主,让我们姊妹陪同前来。”
郑秉德本是忌惮雪娃才有此一问,红姑看破他的居心,故意出言吓唬。
郑秉德看了看李桃夭身后跟随的女子,不知红姑所言是真是假,掩饰的笑了笑,请李桃夭一行人前往后堂。
二人边走边寒暄着,李桃夭问起李安僖道:“今个儿外祖母寿辰,不知姑母可曾前来?”
郑秉德摇头叹息道:“母亲近日身子骨不好,在家里养着,这里太闹,她就不来了。”
李桃夭关切的问道:“不知姑母得了什么病?可曾请大夫看过?幼青医术高明,若是姑母允许,明个儿让幼青去给姑母瞧瞧吧。”
郑秉德摇头道:“不必了,母亲在江南请了一位名医,吃了他的药倒是好了许多。可巧今个儿他也来了,桃夭姐姐,依着阿德说,你看起来身子不行啊,不如请这位大夫瞧瞧吧。”
李桃夭听郑秉德的意思,竟是瞧不上韦幼青的医术,心里不悦,咬了咬嘴唇说道:“阿德,你可能也听说了一些姐姐的事吧。”
郑秉德道:“什么事?”旋即又似恍然大悟道,“桃夭姐姐是指宫里起火的事吗?”
李桃夭说道:“是,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子弱的很,也就是半条命的人。若不是幼青,只怕命都没了。”
郑秉德这才明白李桃夭的意思,这位姐姐居然是在埋怨自己鄙薄了韦幼青的医术。
他连忙笑着解释道:“姐姐不要这么讲,现在姐姐这么年轻,又有韦侯爷的精心调养,一定会好起来的。阿德推荐这位大夫,也是想着多一个人给姐姐瞧瞧,总是好的。”
李桃夭这才转嗔为喜,对郑秉德的话却未置可否。
郑秉德见李桃夭没有同意,也不勉强,笑着说道:“阿德听说韦侯爷甚是宠爱姐姐,陛下对韦侯爷,也是倚重的很。有机会,还请姐姐多美言,阿德也想多为朝廷效点微薄之力。”
李桃夭听郑秉德这么说,心里暗自高兴,却掩饰的嗔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想为朝廷效力,朝廷自会考量,姐姐不过替你传个话。姐姐与幼青并未成亲,哪里就说到宠不宠了?”
郑秉德连连答应,又道了谢,两人一起进了内宅门,又转过一座假山,渐渐的人声鼎沸,到处是莺声燕语,环佩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先至赵老太太堂上,门口早有一个中年妇人等在那里,却是赵翾飞的二叔赵伯常的夫人。
赵老太太虽已是六旬老人,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李桃夭见了外祖母,急忙向前跪下,为外祖母祝寿。被赵老太太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