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俯下身去,仔细查看那条腿,对米粒儿说道:“这条腿不是用刑打残的,而是服用了一种药,一种假死药。我说的对不对?”
米粒儿没有回答,他正是有这样的疑惑才会回这乱葬岗子上查看。韦幼青抬头环顾四周,挨个看了看四周以禁卫军身份守卫在此地的慎澄卫。
这些都是慎澄卫本部的人员,也是米粒儿的心腹。尽管他们都戴着黑皮面具,可韦幼青依然认得其中的穆家兄弟和阿七。
不仅他们三人,这些人中的很多人都曾经在允王府,与韦幼青一起比武读书,是李承宇收养的第一批孤儿。如果这些人不可靠,还有什么人能靠得住呢?
韦幼青转过头,轻声对米粒儿说道:“你怎么想?慎澄卫不是铁板一块啊。这假死药,你不要告诉我,是赵翾飞自己带进大牢的。”
米粒儿心潮起伏与韦幼青相仿,所思所想亦是相同。见韦幼青问,回答道:“当然不是。”
米粒儿沉吟片刻道:“几天前,在慎澄卫大牢负责送饭的女人死了,死于中风。这个女人是个寡妇,没有任何亲人。从慎澄卫组建开始,就负责给慎澄卫做饭。”
韦幼青明白米粒儿不愿内鬼的事发生在慎澄卫。他心里暗自摇头,如此感情用事,怎能驾驭这样一个庞大的拥有无数各种各样高手的慎澄卫?
韦幼青嘲弄的看着米粒儿,不屑的问道:“这么快就想结案?说不定只是巧合呢?这个女人要是想弄死你们,弄点药给你们下锅里,几个月就能让你们因各种病而死。”
米粒儿脸色苍白,他明白此事的严重已不允许他有丝毫的心软:“卑职会继续追查下去,绝不会随便结案。”他眼睛里杀意一闪,决绝的说道,“如果慎澄卫真的出现内奸,我不会饶了他。”
李桃夭让红姑去给赵翾飞和那个据说叫作“宝儿”的疯女人买来吃食和衣服,又给他们烧了水来洗澡洗头。
赵翾飞没了双腿,雪娃帮他把水桶搬进屋子里,由着他自己擦身后,又帮赵翾飞洗那一头乱草一样的头发。
这份温情让赵翾飞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温情的笑容,他习惯性的用惯常对女孩子说话的那种温柔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雪娃一边帮赵翾飞将头发细细的裁开,一边回答道:“我叫雪娃。”
“好名字。”赵翾飞一笑,洗干净了的赵翾飞又恢复了往昔的神采,虽然满脸都是各种伤痕,但一双凤目含情,让那一脸的伤痕也不再显得狰狞,反而惹人怜惜。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雪娃此时便动了怜惜之情,见他被人追捕,又丢了双腿,很是担忧的问道。
赵翾飞没有说话,有人在他睡梦中塞给他两瓶药,一瓶用来麻木疼痛,一瓶用来装死。
赵翾飞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横竖不过是一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他试用了药,真的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确实离开了那座地狱一样的地方。可他的双腿,却不知为何没有了。
这许多天,有人会给他扔进一些吃的东西,让他苟延残喘。还有这个疯女人,也的确是他赵府的丫头。
当然这丫头肯定不叫“宝儿”。
那是在夜深人静,周围的苍蝇蚊子还有老鼠总是趁他睡着啃食他的伤口时,他实在忍受不住这非人的折磨,想一死了之时,有人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过几天,妍宝儿姑娘会来照顾你。”
这句话让赵翾飞忍住了药效过后伤口的奇痛奇痒,一直都在期盼着妍宝儿的到来。他甚至想自己梳洗打扮一下,可奈何自己没有办法打水,那人送来的水,只勉强够自己喝的。
李桃夭见赵翾飞不答话,知道他逃出慎澄卫必定有内情。说不定是那晚那些人来救他了。
不管是谁来救,不管为了什么,先活下来再说吧。
李桃夭这么想着,用自己跟着陈雅淳学过的一些本事,给那个疯女人诊病,那女人只是吓着了,因时日短,李桃夭指点着红姑给她用点穴法治病,那疯女人竟好了许多。
李桃夭见这女人虽然还有些呆傻,可也因李桃夭给她留下许多吃食格外听李桃夭的话。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你听话,我就经常给你拿好吃的过来,知道吗?”
疯女人听了连连点头答应,殷勤的要喂赵翾飞喝水。赵翾飞哭笑不得的接过来,他只是腿没有了不能动,再加上心情不好不愿动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
如今碰到李桃夭,说不定过几天宝儿真的会来这里,赵翾飞这么一想,似乎整个人都精神振奋起来。
安顿好赵翾飞,三人又顺着原路偷偷离开赵府,重新回到大安街上来。却意外的看到妍宝儿一个人在赵府大门前从徘徊不定,似拿不定主意,最后一跺脚,失魂落魄的往梵音小阁的方向走着。
李桃夭心里有些恍然,原来赵翾飞口里的“宝儿”,是指妍宝儿。这妍宝儿大概是不知通过谁与赵翾飞约好的要来此见面的吧。
她微微叹息,赵翾飞如今这个样子,妍宝儿犹豫也是情理之中。赵翾飞大概心里也明白,只是一直放不下。不过也正是这放不下,才让赵翾飞支撑到现在吧。
红姑也看到了外面的妍宝儿,她虽然不认识此女,可见李桃夭的样子是熟识的,随即暗自告知了正在英姿勃发的忙着赶车的雪娃。
雪娃会意,悄悄的将车速放慢,这样李桃夭若是想招呼妍宝儿,可以接着停下来,若是不愿招呼,她直接将车子再赶起来就是。
待车子这样慢慢的走到妍宝儿面前时,李桃夭掀开车帘,笑嘻嘻的喊住面前的美人:“宝儿姑娘!宝儿姑娘!”
妍宝儿正如梦游一般的往前走,猛地被李桃夭一唤,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惧的抬头看时,觉得眼前的姑娘自己好像并不认识,想着是自己听错了,回过头去,继续呆呆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