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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1)

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是我命由天不由我?项羽兵败乌江,“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一世枭雄对天命深信不疑。可是,若信天命,一身神力,一身胆魄又有何作为,破釜沉舟,巨鹿之战,天下尽归于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霸王,那时,天命何在,宿命何存!

谷内,三人身负行装,一老者立于前。

“无忌,你相信宿命么?”老者问他。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无忌说道。

“若是无法违背天命,切勿执念太深,害人害己,若是累了,倦了,就停下来歇歇。”老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弟子谨记。”

“三斤,你呢?”老者问一旁兴高采烈的徐三斤。

“我不知道什么是宿命?饿了便吃饭,困了便睡觉,伤心便大哭,高兴就该开怀大笑。宿命虽在,与我何干?徐三斤高兴地回答。

老者看着他微笑不语。

“师妹,你呢?”徐三斤问身旁的宋雯。

“我,我不知道。”宋雯答道,她的确不知道,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山谷,她的眼圈通红。

“好了,走吧。时间不早了,记住,去了京城一定要少说话,多观察,还有不要说你们是去下棋的,更不要说起我。”老者嘱咐道。

“是”

“好了,都走吧。我这把老骨头终于可以清净了。”老者咳嗽了两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含在了喉咙中。

“师傅,雯儿不走,雯儿要留下来陪师傅,师-----”雯儿突然跪下,说道。

“住口,你还嫌为师不够烦么,是不是想成心气死我啊,走。”老者喊道。

“师傅。”

“滚,还不快滚!”

宋雯起身跑出,她不明白最疼的师傅为何如此对她,她需要冷静,她需要哭泣。

“无忌,三斤“老者顿了顿,”长兄如父,小雯我就托付给你们了。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我的孩子,要好好的……“老者的声音呜咽起来。

“师傅!“两人跪了下来。

“走,不要惹我生气!快走!走!”老者奋力的挥着衣袖。

“师傅多保重。”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老者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么做是成全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从此,他再也喝不到刚采拮下来的茶叶泡的茶,他再也没有理由训斥偷懒的徐三斤,他最担心的无忌,是一举成名,还是万劫不复?

草屋依在,却物是人非,闲来垂钓,哪得此份闲情?长安虽好,可有三人立足之地?长安虽好,二十年后,谁还会在?

管他风吹山间松林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几个月来,三人马不停蹄,一路看尽了山外,也看尽了天下,来到了长安,来到了张府。

府外大门紧锁,徐三斤奋力的敲了敲扣在门手的门环,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过了半天,有一老者将大门打开些许,看着这三人,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徐三斤刚要说话,便被欧阳无忌给打断了。

“我们是张何将军的故交,几年前在登州我们一见如故,今日有幸前来长安,特来拜会。”

起初听无忌的话,老者没有什么反应,当听到“登州”时,老者的眼睛突然亮了。

“你说你来自登州?”老者反问道。

“正是“无忌含笑答道。

“进来稍等一下,我前去通报“老者把门打开一半,让开身子。

“有劳了。“

老爷,少爷吩咐过,只要是年老的或者是称自己从登州来的,都先请进来。门翁暗自想到,急匆匆地去找老爷去了。

这三人倒也乐得个自在,更乐得今晚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徐三斤更加好奇,东摸摸,西碰碰,他想看看大户人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他从墙根摸到了树尖,从树尖俯身摸起了琉璃瓦,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挖起了泥土。“

宋雯看见忙拉起来他,问道:“你干什么呢?”

“嘘,你不知道么?“徐三斤小声神秘地说道。”一般大户人家都喜欢在地下藏些金银珠宝之类的,师妹,你也来挖,来。“徐三斤一脸的兴奋。

“这“宋雯有些犹豫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金银首饰,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后展露在最喜欢的人面前。

“师兄,你能想到的,其他人难道想不到么?张府的人想不到么?“无忌温柔的反问道。

“这---”徐三斤停了下来,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身为大师兄,这点尊严还是要得的。“有几个像我脑子这么好使的,看我把宝贝挖出来你可不许眼馋。”说着又趴了下去。突然,一个石子直接飞向了徐三斤的屁股。

“哎呦,谁!“徐三斤大声的喊道,眼睛迅速的望去欧阳无忌和宋雯,只见他两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来不是他两啊。”谁这么没教养啊,不知道打人屁股是很疼的啊,还有,打完人还不敢承认,是男子汉就站出来。“徐三斤这一番话铿锵有声,气势雄浑,自己都颇感满意。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个乡巴佬。“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树上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落了下来,看其面容,约莫十八、九的样子,长得虽不是倾国倾城,五官倒是十分的端正,眉宇间倒有些男子的气概。这时,她开口说道:”

你在人家大兴挖掘,算是有教养么?我本身就是个女子,不是什么男子汉,你还有什么说的么?“女子挑衅地说道。

“我挖我的关你什么事,我喜欢锻炼身体不行啊?还有你是不是男子汉不重要,你打人屁股总要有个说法吧。”徐三斤这番话说得漂亮,有道是有理辩三分,无理辨七分啊。

“哦,是么?那那里疼么?”那个女子弱弱地问道。

“怎么不疼,屁股都肿了,不信你看。”徐三斤说。说完感觉这么说有些不妥,又补充一句“算了,不用你看,看你是女子,就算了,有没有跌打药?”

“呦,都肿了,这可不行,万一不小心感染了怎么办?来,让姐姐看看。”说着便向徐三斤走去。

“你,你要干嘛!,别过来”徐三斤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给你看伤啊,看严不严重啊。”女子妩媚的说道。

“不,不用了,不,不,不疼了”徐三斤连忙摆手,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女子是谁啊?

女子可不管这些,还是一步一步的向徐三斤走来,婀娜的姿态在徐三斤眼里就好比是一个蠕动的蛇,随时就会把他这个猎物吞入口中。

“姑娘请留步。“欧阳无忌开口说道。”在下欧阳无忌,这位是在下的师兄。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别去计较,欧阳无忌在此谢过。“只见他拱手说道。

“可是你的师兄受伤了啊,需要治疗啊。“这女子捂着嘴笑道。

“没有,哪有的事?我身体好得很,刚刚的。”徐三斤拍了拍胸脯说道。

“是吗?”女子依旧是那么婉媚,像一杯清澈的美酒一般,可是,是否每一个人都敢品尝?

“青青,不要胡闹”这时,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说道,旁边有一中年人,中年人身后是刚才的门翁。

“人家只是和他开个玩笑么,不是么?”说着,向徐三斤抛了一个媚眼,徐三斤趔趄了一下,面容比哭还难受。他瞅了宋雯一眼,这姑娘怎么比宋雯还可怕,真不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跟她一比,宋雯简直就是一个淑女。

“放肆,越大越没教养了,一天到处给我惹事,你娘要活着….”老者训斥道。

“不许你提我娘,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长这么大,你管过什么,我有哥哥,我有父亲,可他们在哪,我看不见。“这个女子的神情很是激动。”从小到大,我哭的时候你们在哪?我娘病逝的时候你们在哪?”这时,女子恢复了冷静。“所以,我的生活与你们无关。”说完,转身离去。

“青青”中年男子喊道。

“算了,由她去吧!”老者制止了还想要喊的中年男子。

“姑娘!”一直没开口的宋雯说道。

“嗯?”女子回过头来,有兴趣的看着宋雯。

“如果你想哭,可以抬头望望天,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宋雯真诚的说道。

女子明显吃了一惊,半晌,对宋雯说道:“谢谢!”又看了徐三斤一眼,说道:“和你说了那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我叫徐如是。“徐三斤明显愣住了,后来又加一句:”也叫徐三斤,叫我三斤就行。“

“三斤。“女子显然被这个话唠又有些憨厚的人逗笑了。”好名字。我叫苗青青,叫我青青就行。“说罢,头也没回,就哼着小调,开心地离开了。

待我弦断音垮,许你青丝白发。多少人违背了承诺,把誓言抛进了大海,待到青丝成白发,待到面对的是一荒孤冢时,又有什么用?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又有几人做到?几人珍惜?几人留恋?

欧阳无忌的心莫名痛了一下,在宋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傻丫头,这只是安慰她的一句话,她竟会一直放在心上。我在她的心中是什么位置?她在我的心中又有多少分量?欧阳无忌突然升出一种无力感,这是第一次,以前的他是那么自信,可是现在,他感觉到一种挫败,他再问自己,我是否能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

“咳咳“老者又咳嗽了起来,他的咳嗽很剧烈,看着他咳嗽,你仿佛会相信天地为之颤动。”让大家看笑话了,怪老夫管教无方。咳咳“又是一阵山崩地裂的颤动。

“张太傅说笑了,晚辈等人奉家师之命,特来拜会张前辈。“欧阳无忌微笑地说道。

“怎么,白兄没来?”老者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

“家师以无意再步入世俗,又恐辜负太傅的盛邀,嘱托我等三人来长安,如有不周之处,烦请见谅。”无忌淡淡的说道。

“咳咳”老者又咳嗽了起来。“白远,你难道真的一生不打算再踏入京城一步么?”老者在心中不断的想到。

“来者即是客,既是白兄高徒,权且在我张府府中住下,感受感受这京城的繁华,也不枉来此一回。”老者说道。

“谢太傅。”

“哎,别这么生分,昔日我与白兄情同手足,肝胆相照,虽不是同姓兄弟,却也差不了几分,这样,我比你们家师略小几岁,我们便以叔侄相称吧”老者看起来很高兴。“至于你,”老者望着无忌旁边的宋雯,应该是个女娃子吧,哈哈,那就以叔侄女相称吧。“

“谢张师叔。“

老者的面容看起来很好,起码跟他平日里来要好很多,因为他说了很多话,他平常很少说话,一说话就免不了咳嗽。

一个人连说话都成问题的话,活着是不是多余?张文正不止一遍的问过自己,非要耗尽最后一口气力才罢休么?或是世间留恋太多,不肯放下,放不下心来,宁愿多活一口气,多尽一份力?

“张何,带几位师弟师妹下去好好休息。”

“是。”中年男子回答道,中年男子是那么的魁梧,与旁边的老者极不相称。他就像一颗轻松,直立于天地之间,没有人怀疑是否几十年以后他会像身边的老者一般。

“无忌贤弟,我们又见面了。”张何走了过去,与无忌说道。

“当日谷中一别,未曾想今日还能相见。”欧阳无忌微笑的说道。

“我说过,贤弟乃人中龙凤,岂能一世苟安于草庐之中?”张何双眼如电,直视欧阳无忌。

“张兄说笑了,晚辈只是奉家师之命,并无非分之想。”无忌没有理会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棋赛结束,难道还要回去不成?”张何反问道。

“无论是成是败,是输是赢,都要回去给家师一个交代。”欧阳无忌说的很坚决。

“京城十里长街,繁花锦绣。文人志士多不胜数,美酒佳人倚楼遍是,贤弟难道没有一丝留恋?”张何问道?

“世间繁华如同过眼云烟,风轻云淡过后,终归一场梦。我懒散惯了,还是回去自在些。”欧阳无忌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说道。

“好,管它是去是回,你们现在不是在京城么?家父说得对,岂能枉来一回,我带你们先去休息,明日领你们看看这长安究竟怎样繁华,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无忌淡淡地说道,他的表情始终是那么波澜不惊,难道真的没有什么能使他闻之色变?

长安,究竟是歌里繁华梦里烟花,还是一步入此,再难回头呢?

孙府,一老者布衣打扮,正在花圃中伺弄着花草,园中的花草长得欣欣向荣,这都是老者细心照料的缘故。一男子站在花圃边上,似乎在等待老者。

过了一会,中年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说道:“父亲。”

“讲。”老者丢下了一个字给他。

“今天有三人去了张府,说是从登州来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答道。

“没了?”老者淡淡地问道。

“没了。”中年男子小心地答道。

“怀玉,你看这株花如何?”老者不经心的问道。

“很漂亮。”

老者皱了一下眉。

“清新脱俗,看似色彩纷华却无半点庸俗,实属上品。“中年人抓紧补充道。

“与整个花圃相比,如何?“

“花魁之名,当之无愧。“

“外界传闻你是京城风流第一才子,看来你才真的是当之无愧啊。“老者笑地说道。

“孩儿不敢,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换乱造谣,信不得。”中年人马上跪下,说道。

老者显然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就是这朵花,如此出类拔萃,确属佳品,却不懂韬光养晦,难得被我发现,留之现在。“

“是,父亲你慧眼如炬,知人善任。“

“可是,如果这朵花要是不听我的呢?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培养,没日没夜的照料,我该怎么办呢?“老者问道。

“这-----“中年男子迟疑道。

啪,只见那株花被连根拔起,被扔在地上。

“既然不听我的,要它何用?它腐烂了还正好可以当做花肥。记住,想成大事者,别优柔寡断,当断不断。“老者严肃地说道。

“是,孩儿铭记于心。“中年男子连忙答应,此时他的心跳的厉害。

“你下去吧“老者挥挥手说道。

“是“

“还有,别没事就跪,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么?“老者淡淡地说道。

“怀玉知道了。“中年男子说道。

老者继续伺弄着花圃,辛勤地耕耘者。百花也不负所托,一片生机盎然。

若不熟悉这一草一木,如何能窥得先机,稳操胜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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