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王殿下!不会的……他可是康亲王的亲兄弟呀!”刘新失神地说道。
李元堂一笑:“哼,成亲王难道和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在大统之位面前,一点血亲关系又算得了什么?今天蒙王能和康王联手消灭成王,明天或许蒙王就要联合其他人搬倒康王,这点你都想不通,居然还学人家去做内应,你能活到今天可真是个奇迹!”
“玄旭在信中把你的事情说的很详细,他还专门嘱咐,让我走之前对你务必灭口!”
刘新闻听此言,双腿一软,赶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口中不断求饶道:“大都督……大都督求您饶小的性命,小的……小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婴孩,求大都督念在小人鞍前马后跟随您这些年的情分上,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李元堂嘿嘿一笑,说道:“八十老母?亏你说得出口,平时戏听多了吧!你家有几口人我不知道?你爹娘在你从军之前就死的一干二净,莫非是你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灭绝人伦的歹事,把你那老娘从坟里气活了不成?”
“刘新,你构陷王爷,致使王爷家破人亡,本来就你这条狗命,千刀万剐也不够给王爷赔命的,刚好玄旭想借我的手让你死。不过嘛……本督却不想给他帮这个忙。”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本督每年围猎,后堂一直蓄养有猎犬十数条,已经三天没喂了,不知道把你丢进去,是什么景象,本督也想看看新鲜,到底你的心肝肺是白的,还是黑的!。第二条嘛……”
刘新此时只求不死,还不等李元堂说完,赶忙磕头道:“大都督您只管吩咐,只要饶小人一条狗命,无论都督安排什么事情,小人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元堂瞥了刘新一眼,眼中满是鄙夷,从袖中拿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子来。这小瓶和寻常瓷瓶并不相同,乃是如一个直筒般,上下一般粗细,两端用黄铜塞子封了口,里面装着淡绿色的药水。
刘新虽然不知道这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却也认识这种样式的瓶子在晋朝是没有的。这是产自贺州西贺国的水晶药水瓶,专门盛放被秘术炼制过的药水。据说纯净而透明的水晶对药水中的秘术元素干扰最小,而两端黄铜的封头一般都刻有秘术符文,用以密封药水,不至使秘术元素散发失效。
刘新心中当然明白,李元堂手中拿着的这瓶秘术药水,决计不会是十全大补汤之类的东西。
“这是来自西贺国的东西,名字很诗意,叫做‘缠绕’。意思就是不论什么人,只要喝下这瓶药水,一生就会被这药水中的毒性所缠绕,永远无法根除。”
“这药水喝下去,你每天的早晚都会各剧痛半个时辰,当然这只是开始。每月的月圆之夜都会浑身膨胀欲裂,若是得不到我的秘术解药压制毒性,身上的肉会一片一片地掉下来。而且过程也比较漫长,我听西贺国的秘术师说,有一次他们在一个犯人身上试验了这种药水,那个犯人在毒发后哀嚎了一个月才死去,惨不忍睹呀……”
李元堂说着把瓶子递给刘新,“你要是选择喝下去,每个月的月圆之前,你都会收到我的解药。当然前提是你留在康亲王身边,而且做的事情要让我满意。至于每日早晚的剧痛,就当是对你的惩罚,在我看来已经很轻了,你自己选择吧,不过不要浪费我太多时间……”
刘新拿着瓶子,手在不停的颤抖,以至于他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确保自己能够拿稳手中的瓶子。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瓶,才真的是救命稻草,如果被自己失手打碎了,那后堂那些猎犬今晚肯定可以饱餐一顿。
刘新心中一横,伸手拔开瓶上的铜塞,一仰头,将一瓶药水尽数喝下……
当帝畿神机营的内卫们拿着皇帝的密旨和金牌虎符到达渝州都督府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的事了。
当他们听说李元堂已经打着巡查防务的旗号带着五百精兵去了兰山关的时候,奉旨拿人的钦差似乎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他们按部就班的拿出皇帝的虎符,在渝州都督府和兵马司各调遣了一万精兵。又修整了三日,同时写密旨上报帝畿,做足了程序功课之后,才不慌不忙地带着人往兰山关追去。
而李元堂一路上也一点不着急,似乎自己真的是例行巡查一般,带着自己的五百精兵一路上大张旗鼓地到了兰山关。
兰山关处于渝州和荒州交界之处,一条绵延上千里的兰山将荒州和中原分割开来。兰山西边则是广阔的荒州草原,而东边则是繁华的中原四州。
兰山关被称为晋国第一雄关,城关两侧都是万丈山崖耸立,而山脉中间的一处豁口就是兰山关。这乃是晋朝开国皇帝玄楼平定中原之时,命二十万军士耗时十年,在原有山脉走势的基础上开凿出一块平地,然后建成城墙以抵御荒州的蛮族和贺州的西贺国入侵。
兰山关城墙整整十二丈高,即使时至今日近四百年过去了,还没有哪种攻城器具能够搭上兰山关的城墙。
李元堂带着五千精兵到达兰山关的时候,看着这天下雄关之首,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心中也不免感慨一番。
兰山关总兵吕炎君和李元堂本来就是至交,当年荒州之围的时候李元堂就曾经突围到兰山关来求援。后来成亲王调任帝畿,渝州都督之位由李元堂接任,李元堂总督渝州兵马,成了吕炎君的顶头上司。
都督前来视察边关防务,吕炎军自然一身戎装亲自出城迎接。两人见了面聊起当年往事,倒也相叙甚欢,两人均下马携手入城,足见情谊深厚。
李元堂还真的依惯例一丝不苟地在兰山关检查了三天防务,发现虽然边境安稳无事已经几十年,但吕炎君仍治军严谨,军纪严明,军中上下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粮饷物资账目清晰明确。李元堂心中感叹,这吕炎君倒也真是一位难得将才!
查完防务,李元堂又命兵士在兰山关内驻扎修整了两日。自己则和吕炎君把酒言欢,整日不醉不归。
直到第六日上,李元堂才和吕炎君说自己要出关去荒州冬猎,顺便也去看看柔然的那些老朋友。
晋国和柔然两国历来交好,而结成盟国也已经二十余年了。是以十三年前霜狼部入侵柔然镜都,晋国才派当时的大将军王玄布带兵救援。
而荒州草原极为广袤,再加上此时荒州已是白雪皑皑的冬季,野兽无处觅食,最容易围猎诱捕。更兼两国向来交好,所以李元堂每隔几年都要带着手下到荒州围猎一番,顺便拜会柔然可汗。
吕炎君见李元堂随军还带着几十条猎犬,也是兴趣大增,若不是军务在身,定要随李元堂入荒州围猎。
就这样,李元堂一路优哉游哉地就逃出了晋国边境,同时给吕炎君留下一封密信,要吕炎君三日之后方可拆开,且阅后即焚。而内卫们的追兵到达兰山关的时候,已经是年关将近了。
当内卫拿出密旨宣布李元堂密谋造反的时候,吕炎君则摆出一脸懵逼的表情。只是虽然吕炎君放走了朝廷要犯,但是却丝毫不知内情,只是正常履行公务而已。
出乎吕炎君自己的意料,内卫们丝毫没有追究吕炎君的意思。甚至写好了给帝畿的回文,还让吕炎君帮着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信中说吕炎君乃是被李元堂蒙蔽欺骗,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才放走了逃犯,同时又大力鼓吹吕炎君治军有方,边境这些年安稳平静,吕将军功不可没。
蒙王玄旭一直在帝畿内等着收到了李元堂逃出兰山关的消息之后,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蒙王对李元堂没有杀刘新有一丝疑虑,但是转念一想,估计是李元堂出逃仓促,又要安排一家老小的去处,而且打着巡视边境的旗号以掩人耳目,一来没来得及对刘新下手,二来也怕贸然诛杀主薄引起他人怀疑。否则以李元堂和玄布和交情,怎能轻易放过这个背主之人。
而与此同时,在康亲王府内,玄野和龙空山则仍然蒙在鼓里。他们听从了玄旭的建议,对以前玄布的旧部都采用安抚拉拢的手段,尽最大努力收为自己所用。
服部半藏并没有遵守对于成的承诺让他回到东夷养老,而是继续安排他在帝畿潜伏待命。康亲王玄野通过关系将于成调入金吾卫当了一名副将,说是在玄旭手下当差,实则不无监视玄旭的意思。
而年关刚过,新年老皇帝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加封康亲王玄野为监国亲王,统领百官总管朝政。亲荣之盛,还要超过玄布监国的时候。朝局往往就是这样,旧人尸骨未寒,新人已然站上了旧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