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噗通”一声,池子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裴元灏抱着我一下子沉到了池底。
“不——”
一声低呼,水已经灌进了我的嘴里,猝不及防被呛了好几口,四周都是大理石铺垫而成的池壁,我拼命的挣扎却站不起来。
无法呼吸,好难受!
就在我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拥着我的那只手猛的一紧,我只感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印在了我的唇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口气已经渡了过来。
我一口气已经憋不下去,立刻张开了嘴。
赖以生存的那一口气渡来的同时,还有什么东西也进入了我的口中,软软的,却带着一种强悍的霸道,猛的掠夺了起来,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张带着笑的脸孔,在水波荡漾之下,显得格外不真实。
这一刻,我无法可想,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任凭他紧紧抱着我,慢慢的站起来,已经脱离了池水,可他的唇依旧没有离开,甚至越来越深,连我的每一次呼吸都被他控制,或深或浅,或停或续,已经完全不由我再做主。
池水慢慢的平静下来,荡漾着浅浅的波纹,我和他就这样站立在巨大的浴池中央,他**着身体,而我的衣衫全都被水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感觉到温热的触感,也不知是池水,还是紧贴着我的他。
而他的唇,还在我的唇上肆虐,重重的吮吸,温柔的抚慰,当舌尖相碰的时候,我的全身都颤抖起来。
这一口气,好长,好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鼻息也变得紊乱起来,那紧抱着我的手有些不安分的上下游移,却处处受阻,他的喘息都重了一下,然后手伸向了我胸前的衣带。
这个时候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猛地向后仰去,离开了他的唇,却脱离不了他的桎梏。
“殿下,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刚刚灌进鼻子里的水这个时候一下子呛到了,我立刻咳嗽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才能不倒下去。
水波荡漾中,我看到他的倒影,似乎微微蹙眉,但并没有太生气,只是一只手抚着我的后背,替我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吧?”
“没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奔波,他的脸上也满是倦意,面色苍白,可那沾了水珠的润泽的唇却嫣红诱人,一想起为什么会这么红,我的脸上又是一阵滚烫,低下了头。
看着我的样子,他像是笑了笑,又贴近了我一些,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脸被他抬了起来,看着他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慢慢的闭起,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又一次朝我俯了下来,滚烫的鼻息吹打在唇上,眼看又要印上我的唇——
“殿下。”
我攀着他肩膀的手移到了他的胸前,轻轻的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什么,立刻睁开眼睛,目光已经冷却了一些,我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道:“奴婢身上,不干净……”
这一刻,他的眼神冷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我。
撑在他胸前的手指已经有些颤抖了,我还是轻轻的道:“殿下连日奔波,也累了,奴婢先服侍殿下沐浴吧。”
“……”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目光带着隐隐的怒气,我被他看得直哆嗦,下意识的想要低头,可下巴仍旧被他抬起,被迫看着他怒气蒸腾的眼睛。
“岳青婴,”他突然开口,像是咬牙的道:“你不要让本宫忍无可忍!”
“……”我惊愕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下巴被他用力的捏了一下,痛得我差点呻吟出来,而他已经转身,什么话也不说的趴在池沿。
摸着被捏得生疼的下巴,我这才松了口气。
总算,还是过去了。
巨大的池子还荡着起伏的水波,花香和药香交织着,氤氲在我的周围,也许是因为他靠在了池沿,整个浴池就变得有些空荡起来,而我站在中央,因为那滚烫的身体的离开,也蓦地感到了一阵冷意。
可以依靠的,可以贴近的,其实只有眼前这个人而已。
我还在呆呆的看着他,他已经闷闷的道:“还不过来?”
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靠近他,那种滚烫的感觉又一次笼罩住了我,手指都有些颤抖了,我拿起一旁的浴巾,轻轻的为他擦背。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看着他裸露的背,他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臀,虎背蜂腰,纠结的肌肉显得格外结实有力,紧绷的肌肤在水色的衬托下透着蜜合色的光,每一寸都显得那么完美,好像蕴含着无比的力量,永远不会被击倒。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了另一个男人,似乎也是永远都不会被击倒的。
可现在,那座伫立在南方人心中仰之弥高的大山,却已经濒临崩塌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慕华说,我身体里的病状正在消失,可我最近除了吃过州府发到南城的药,并没有再多吃别的东西,还有什么会让我痊愈呢?
一边想着,我一边为他擦洗身子,慢慢的擦洗到了他的手臂上。
他的手臂不像那些莽汉练得粗壮,但仍旧十分强健,手腕却很细,也许是因为经常执笔拿剑的关系,显得格外的有力。
这时,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他的手腕上,那一道疤痕。
看起来像是新伤,还没有完全结痂,有一指来长,这是——烟花大会那天晚上我被袭中毒,昏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就是在他的怀里醒来的,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出门,我就看到他的手腕上缠着绷带,难道就是这一道伤口。
对了,我想起来了。
杨云晖曾经告诉过我,他用他的血给我解了毒,难道这一道伤口,就是那天晚上他割腕放血留下的?
一想到这里,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我捧着他的手腕,慢慢的看向他,他原本趴在那儿闭着眼睛不看我,这个时候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的手腕,立刻皱紧了眉头,猛地抽回手去。
面对他的怒气,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轻轻的靠近,继续为他擦洗。
如果,当初不是他的血,也许我早就死了……
如果,没有他……
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的血?!
对了,我来扬州并没有吃过其他的奇怪的东西,只有他的血,杨云晖也暗示过,他的血似乎有一些神奇的作用,可以解毒,可以救人!
难道说,我身体里病状的消失,是因为曾经喝过他的血?
我还在那里发呆,他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着我,却见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伤口,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杨云晖急促的声音。
“三哥!”
这个声音将浴池中有些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拂开了,裴元灏又瞪了我一眼,然后道:“什么事?”
“金翘的信!”
金翘夫人的信,这已经是第三封了!
我愣在了那里,裴元灏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咬了咬牙,一下子从水里站了起来。
我被这一幕惊到了,呆滞了一下,这才走过去要扶他上去,可才一伸手,他就猛地推开了我,我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推倒在池子里,而他已经走了上去,撩起衣架上准备的衣服穿上,便匆匆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站在池子里,水波激荡,拍打着我的身子,像我此刻的心一样,起伏不定。
就算没有看到,我也猜到金翘夫人这一封信的内容了。
望君早回。
望早回。
望回。
几天之内三封信,千里之外的京城,那阴云笼罩的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裴元灏应该在接到第一封信的时候就回去,至少这样主动权还在他的手上,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封,杨金翘的急切可想而知,局势的紧张也可想而知,而裴元灏,却还在扬州城!
也许,他真的应该离开,才对!
我站在浴池里,一直到水完全冷却,也将我的燥热的心情抚平,这才从池子里起来,脸上仍旧带着失温的苍白。
我穿上衣服,离开了浴池,径直去他的居所。
刚刚走到园子的门口,就碰上了杨云晖,他看着我湿漉漉的头发,满身药香的样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嘴角一挑:“青婴姑娘。”
我抬头看着他:“杨大人,您去哪儿?”
“回生药铺的人来州府调药材,我过去看着。”
“真的?!”
我一阵惊喜,慕华过来调药材,是不是她已经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了?
杨云晖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我站了一会儿,还是往裴元灏的屋子里走去。
远远的看到大门敞开,他正坐在桌边,桌上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可即使隔着那云岚一般的香雾,我仍旧能看到他眉间紧蹙。
轻轻的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沏了一杯热茶放到他的手边。
他听到了,也看到了,却不肯抬头与我对视。
我知道,他还在生气,可到底是生谁的气,我也不知道,沉默了许久,我轻轻说道:“殿下。”
“……”
“您,还是早日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