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王公子就是出自太原王氏,听说他小时候聪慧非常,三岁识文七岁就会作诗,不到二十岁就考中了举人,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忽然对商贾之事感兴趣,抛去自己举人的身份,为王家打理起行商之事?”
中年汉子先是得意,毕竟他一个身份低贱的商人,能认识太原王氏,说出去实在是很有面子。
不过到最后时语气却又转为疑惑。要知道太原王氏族人虽然遍布天下,但族长之位却一向出自王氏长房,按说出身如此尊贵之人,绝不可能做这些买东卖西的下贱事?
“洪老弟所言不错,不过也多亏了王公子管事,从上任后一改往日王家坐地盘剥的霸道,不但将抽成从原来的三成变为一成,而且还出面将小商队集结成大商队一起行动,要知道北方草原可不太平,要是人少力弱,遇上那些穷疯了的小部族,绝对会连人带货一起吞了,只有人多势众的大商队才没有敢打主意!”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者缓缓说道,这老者鹰鼻深目,瞳孔发蓝,显然是一个西域胡商,不过关中话却说的字正腔圆,比一般的汉人还要标准。
太原是北方商路最重要的枢纽,也是大唐与北方草原往来最频繁的边市,无论是大唐商人北上还是草原商人南下,都要经过太原。王家经过世代经营,现在太原虽然名义是归大唐的官府管,但实际上却是王家在掌管着太原,其中利润最丰厚的商业更是被王家人牢牢把持,所有商品只要进入太原,都要经过王家的抽成,而王家则出面为各方寻找买家。
“就是,上次我的货物让铁勒一个小部族抢了,幸好刚好王公子带队路过,当天晚上就带人杀散了那个小部族,把货物又抢了回来。我本来要把一半的货物送给王公子的,可是人家就是不收,说我既然有王家的路引,那就一定会保证我们的安全。”
又一个北方行商一脸感激的说道。
听这几人念叨王公子的恩德。其它受过恩惠的人也都忍不住了,纷纷讲起王公子的高义,而那些走南方的商人也听的津津有味,同时心中也在哀叹,为什么这位王公子没出现在南方商路上?否则哪里还用受那些土司和头人的鸟气。
正在大厅中正热火朝天的议论着那位风度翩翩的王公子时。忽然大门光线一暗,又一行人走了进来。只见这行人为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长相十分的俊美,年纪虽不大,但个头却并不比成年人差,身上的衣着饰品看似普通,但这些阅历过人的商人却发现,不管是衣服还是饰品,无一不是手艺精湛的匠人精心所制。
后面跟着的是四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腰间悬着横刀,一双双冷漠中带着杀气的眼睛四下扫射,看样子只要周围有任何异常威胁到少年的安全,立刻就会引起他们的决死反击。
看到少年一行人进来,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商人们立刻闭上了嘴,只要有点眼力的就能看出,这少年的身份肯定不普通,很可能是哪家的贵族子弟出来游玩,他们这些商人可惹不起,万一哪句话不小心得罪了对方。那可真的是祸从天降,所以大家很有默契的一起闭了嘴。不过他们也在心中奇怪,刚才那位王公子的风度已经让人感到折服,可这位少年无论是气质还是举止。感觉竟然比那位王公子还要高贵几分,长安虽然是帝都,可没听说有哪家的家教能比的上名列五姓的王家啊?
“安中郎将,您楼上请,上面都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雅座!”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安和了,登仙楼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今天是五粮液出货的日子,他当然要来看看,反正督造院那边有李义府等人看着,自己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就行了,其它的根本没他什么事。
“好了,玉生兄你还是留在这里招呼客人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安和走上二楼。
二楼不同于一楼大厅,这里设置的都是一些雅座,所谓雅座,其实就是一套单独的桌椅,周围有屏风隔开,在二楼的四外角落里,还有乐师弹奏音乐,虽比不上三楼包间内的豪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今天就安和一个人,没必要独自去占一个包间,所以就吩咐王玉生给自己留一个靠窗的雅座,直接坐在那里就能看到旁边商会的销售情况。
安和坐下,然后又让伙计准备酒菜,不一会的功夫,酒菜就已经上来,小二给安和倒了杯酒。安和端起酒杯看着窗外,商会外面已经排起了一队长长的人龙,那些都是下面的商人派去的伙计或仆人,排队这种苦差事当然不用主人家亲自去做。
正在安和看着外面排队的人群暗自得意,盘算着这次五粮液销售带来的庞大利润时,忽然只听旁边一个带着磁性的男中音说道:
“小兄弟,看你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在下太原王况,可否有幸与小兄弟并桌言欢?”
安和循声看去,发现说话之人就坐在自己斜对面,只见这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身穿一件极为得体的青色圆领袍衫,腰悬圆形美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正是那位比安和先到一步的太原王公子。
“哦,王兄既有此雅兴,小弟当然是求之不得。”
安和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竟然是太原王氏,心中也不禁一动,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世家门阀对大唐政治走向的影响,虽然现在这些世家门阀的势力在李小九的压制下有所衰退,但仍然不可小觑。
听到安和应允,这位名叫王况的王公子立刻大喜,指挥着下人将桌子搬到安和对面,两人相对而坐。唐朝的读书人受魏晋名士的影响,说话做事讲究随性而为,朋友相交也是一样,看对方顺眼就直接上前攀谈,如果发现彼此谈不来也没关系,拱手告辞便是,根本不用顾及什么面子的问题。
“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王况指挥身边的下人将桌子挪过来,刚一坐下来,立刻很是热情的问道。
“噢,王兄客气,以后叫安和便是。”
安和笑道:“不知王兄何时到的长安,可是要参加来年的科举?”
这位王公子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风度气质,都像是一个来长安赶考的士子一般,所以安和才有此一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