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真和尚行事疯癫,不寻常理,早就该有这一日。”
丁山年岁看上去与纪云相当,更显粗狂些,朗声笑道。
‘疯僧’净真,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出格之事。打着大悲寺的名号,又是丹境强者,无人能治。
此前去各大势力占据的神王遗迹处,强行化缘,强求神血。
便是一桩。
他倒是拿捏好分寸,只求一二枚神血。无伤大雅,也没有势力会为了一两枚神血与其计较。但难免令人膈应。
此番死在南荒,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大笑叫好。
便如眼前丁山一般。
“君北业!”
丁山狂笑,猛地收声,眼中放出一缕寒芒。
纪云见了,摇头道,“丁师弟,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净真和尚虽说行事疯了些,实力并不弱。清渊大师佛法精深,智慧过人,实力更在净真之上。连他都未曾出手,显然对此人很忌惮。”
“童千山、丁太虚之死,先当做不知,待日后再行计较吧。”
斩龙殿派童千山、丁太虚等入南荒查探神王遗迹的下落,最终失联。事后派人去查,循着童千山等留下的标记,一路追查到灵空山。
消失不见。
而灵空山,正是云台山玄真教掌教君北业此前修行之地。
“师弟明白。”
丁山点头。
正如纪云所说,连清渊祖师与大悲寺都不敢贸然对君北业动手,他们斩龙殿又怎会意气行事,为他人先锋。
毕竟,他们这边死的只是一位长老和几个真气境弟子。其中虽然有他丁山的重孙,终究也只是真气境罢了。
而大悲寺死的,却是为数不多的丹境强者——净真!
“如此就好。”
“眼下正是格局震荡之际,修行是最紧要之事。验证神血的结果已经出来,其中蕴含精气,完全炼化、深度挖掘之后,几名真气境弟子不但修为大增,还掌握了‘地缚’之术,对战力增长极大。”
纪云翻掌,显出九枚晶莹剔透的神血。
丁山见状,也取出神血,口中道,“天地元力暴增,按照以往经验,本就要爆发更多的高手,堪至全新的境界。眼下又有神王遗迹出世——”
灵气!
神血!
两相结合!
如清渊祖师、纪云、丁山这般强者,第一时间想的,都是闭关修行,突破停滞不前的修为。
一如既往,独占鳌头!势如破竹,勘破至境!
其他一切事,都可押后!
……
净真之死。
成就君北业威名。
玄真教君北业之名传扬。
天下四方,占据神王遗迹的八大顶尖势力,废土之中无数大小门派、独行高手,全都将目光投来南荒。
一朝扬名天下知!
不外如是!
原还有不少前来南荒寻找神王遗迹的武者,甚至四大派都有遣人过来。如童千山等人。随着君北业打杀净真,这些人大多直接撤走,不敢招惹云台山上玄真教。
更不敢招惹君北业。
这可是连大悲寺祖师级强者都敢随意打杀的主。
招惹不起!
云台山。
君北业两耳不闻山外事,沉浸修行。
法力!
神通!
法器!
……
沉入其中,全然不觉时光流转。
……
玄真教建立第二年。
云台山。
一名虎背熊腰,身着素色长袍,背后斜挎一柄玄刀的青年,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他速度不快,在他右边,一个身穿青布短衫裤的孩童,约莫六七岁大小。脖子上挂着一枚玉佩。拉着青年的大手,亦步亦趋。
小男孩长得黑黑的,留着一头乌黑长发,大大地眼睛忽闪忽闪,带着一丝好奇,一丝忐忑,一丝畏惧。
怯生生的模样,颇为乖巧。
“见过段师伯。”
“段师伯。”
行至山腰,渐渐有了人烟。这些人各个身穿素衣,向青年躬身行礼。一双眼落在小孩孩身上,有好奇,还有羡慕。
小男孩看不出这些。
他有些害怕,向旁边青年身上靠近了些许。
“小公子,这些都是玄真教外院弟子。”青年出声,声音沉厚,将小男孩心中恐惧驱散不少。
他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谢谢段叔。”
“小公子客气。”
青年不善言辞,回应之后又是沉默。索性已经到了山巅,真阳殿立在正中。
小男孩的手不自觉又紧了紧。
青年脚步不停,拉着他进入真阳殿。
殿中。
白衣青年坐在上首,面上带笑,身上自有一番气度,令人不禁折服。
在他右手侧,坐着一名青衫女子,五官精致,气质不凡。背悬红葫芦,有些怪异。
下首。
一名青年背悬长剑,身形如剑一般立着,脸上却有一丝期待,时不时看向殿外。
青年旁,又有五六名武者,依次而立。
背刀青年,带着小男孩走了进来。
小男孩见到殿中阵仗,呼吸一滞,小腿不禁有些颤抖。他连忙低头,不敢去看。
却见身旁段叔声音传来,“弟子段江,拜见老师。”
“小公子,还不快拜见你叔父、姑母。”
小男孩一听,连忙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白衣青年。只觉得这人很亲切,让他一阵心安。不过想到父亲、祖父叮嘱,他不敢多看,上前两步恭敬跪在地上,拜道,“显宗拜见叔父、姑母。”
脑袋抵地,不敢抬头。
他只觉心跳的厉害,脑袋都渗出汗珠。
这时,忽闻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小显宗,快起来。”
小男孩这才抬头,看向出声那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比他母亲还要漂亮,身上也有让他亲切的感觉。
却见这女子向他招手,“小显宗,过来让姑姑看看。”
“是,姑母。”
小男孩知道,这就是他从未见过,也很少听父亲、母亲提过的姑姑。他规规矩矩应着,起身刚要往前走,膝盖忽的一软,就要跌倒在地。
毕竟只是六七岁年纪,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来之前父亲、祖父又耳提面命,叮嘱的多,更让他心中有些惧怕。此刻膝盖一软,险些哭出声来。
然而下一刻,小男孩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距离漂亮姑母越来越近,最终落在地上被扶住。
“小显宗,不要害怕。”
君琼揽住小显宗,柔声笑着,还看向一旁君北业道,“北业,小显宗跟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君北业收回长袖,莞尔一笑。
显宗!
君显宗!
赫然是君长旭之子,君北业与君琼的侄儿。
当年君北业往长旭领,定下七岁之期,言君显宗七岁可去凝翠山,实则是要收徒的意思。眼下凝翠山成了君文武、君长旭等人的修行之所,君北业便让段江与八足刀篪走上一遭,将君显宗带上云台山。
八足刀篪先一步回来报信,段江则带着君显宗从山脚下一路步行上来。
云台山高千丈,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来说,着实不易。
然而小显宗咬牙坚持,一步步走了上来。这番心性,倒是没有浪费其一身天赋资质。
君琼拉着小显宗,笑着打量,不时说些安抚的话语。
小显宗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硬逐渐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