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费介也是玩心大,范悠靠着嗅觉找到了带有乌蒙砂的果子,不过解药他始终都没有找到。
附近的所有花草果实和枝干,范悠都查看过,甚至就连石头和地下的蝎子和虫子范悠都翻出来了,不过可惜的是这些都不是解药。
到最后,范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之前费介给范闲下毒的时候,有一次下毒是把解药放在了果子的肉里,表皮却很正常。
范悠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解药和毒药本是一体,只不过毒在果肉里,解药在果皮。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范悠立刻动手把果子肉和果皮分开。
分开之后,事实证明范悠是正确的。
费介看着范悠把果子的肉和皮分开,他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差一点就没忍住吐了出来。
把毒和解药放在同一个果子里,毒入果肉,解药在表皮。
不过乌蒙砂的解药和乌蒙砂毒药一起服用的话,是无效的,只有把表皮单独剥离,才能够发挥解药的功效。
在此之前,费介也没有尝试过,把解药和毒同时作用在一个物体上,这是头一次。
即是考验范悠,也是给自己做的一个尝试。
费介本以为,范悠需要很久才能够找到,可没成想这还不到半刻钟就找到了。
一时间,费介实验成功的兴奋消失了。
“师父!您也太会玩了!把果肉和果皮分别放入解药和毒药!!!”
吃下果皮后不一会,手上传来的痛感消失不见了,原本乌黑的左手也恢复了正常。
范悠说完,心里开心了许多,这才不到两个时辰,范悠就已经把前两种毒解开,至于第三种范悠就更有信心了。
第三种,也就是无色之毒,水无名是水汽,水无形无相确实是一种极高明的下毒手段,不过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毒性不够猛烈。
第二种乌蒙砂,毒性是够烈了,就连真气都都无法抵抗的剧毒。
至于这第三种,范悠是在是想不出来了,无色?那该是怎样的东西?
带着好奇,范悠来到了第三个地点。
第三个地点,是山顶。
站在山顶,范悠看向四周,除了一些杂草和树木之外,连只鸟都没有。
这样的环境,范悠实在是不知道,费介该怎么下毒,还是无色之毒。
站在悬崖边许久,山风吹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毒素或者是中毒的反应。
范悠:“师父!这那有毒啊?!”
其实,费介所谓的第三种毒根本就不存在,他对范悠的考验只有前两关,而且他从心里认为,范悠只要通过了第二种考验就算是通过了。
这第三种,是费介准备在范悠无力之时,给他上一堂人生的课。
不过现在看来,费介要失算了。
费介从范悠背后走出。
“行了,不用看了,你小子确实厉害,内功能把那至阴至寒的水无声之毒给逼出来,这一手当今世上九品之中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更何况你小子脑子确实好事,那乌蒙砂的解药,藏在表皮里你都能找到,厉害啊!”
看到费介的出现,范悠脸上开心的笑了起来,既然费介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就意味着自己的考核通过了,而且范悠还相信,在自己进入山林之后,费介就跟进来了。
原因无他,害怕自己真的出事。
范悠是笑了,可是费介笑不出来了,自己废了一天的时间准备出来的考场,不到几个时辰就被范悠通过了。
不过看着范悠开心的样式,费介还是开口道:“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了,你小子是运气好。”
“那水无声和白雾,都是剧毒,如果只有白雾的话,你会中毒,如果只有水无声的话,你就死了!”
“水无声是至阴至邪之毒,而那白雾则是至阳至刚之毒,只不过在我的控制之下,水无声之毒和那白雾并没有完全抵消而是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只不过这个状态极大减弱了两种毒毒性,否则的话就凭借你那点真气,能够这么轻易的驱除我的毒?”
“还有!你小子也是真的胆子大,我让你吃你就吃?你知道不知道,幸亏你把所有的果子都吃了,还有那些花花草草。”
“不然的话,如果你只是吃了那有乌蒙砂的果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你就会全身僵硬而死!”
“我在其他的果子和花草里面都下了毒,而且都是用来减弱乌蒙砂毒性的毒!”
费介越说越激动,就好像是为自己扳回一局,证明自己的毒没有范悠想的那么简单。
而范悠听完这些之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何尝不知道费介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噗通!”
范悠:“师父,今天的考核,师父所做的一切徒弟心里都明白,师父说那些话的目的,徒弟也明白。”
“师父无非就是担心,徒弟年纪还小,误打误撞的解开了师父的两种毒,就心高气傲的觉得自己医术可以了。”
“师父的教诲,徒弟会谨记在心中,弟子无以为报,还请师父受拜!”
无论是前世今生,范悠都没有跪过谁,或许是在那个时代,跪拜礼出了对自己的父母之外,没有人会再行如此大礼,也没有机会。
范悠自认自己是一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出了自己的父母,他没有跪过任何人。
费介,是第一个!也是他真心实意要跪的!
无他,费介把他当亲人!
费介本来还想着继续打击范悠,可是听到这一番话,剩下的那些话无论如何他是说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费介本以为自己干过那么多事,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也没什么能够难倒他的,伴随着的,费介认为自己的心也死了。
在这世上,费介只有自己一个人,虽然鉴查院内三处所有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徒弟,不过那只是权宜之计。
从始至终费介都没有把那些人,当成是自己的亲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徒弟而已,没有了在教一个出来。
原本费介对范悠和范闲两个人也是如此,不过现在随着范悠的这一跪,费介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把范悠当成和自己那些所谓的徒弟一样了。
“你好啊,好啊,你这孩子,真聪明!跟你娘一样!”
费介不知道该怎么夸人,也不会夸人,对范悠最好的称赞,也就只能说一句和他娘叶轻眉一般了。
范悠叩首三次之后站起身了,挺直了腰板。
“师父,徒弟心性冷淡,自认性格有些孤僻,整个范府除了我弟弟范闲之外,也就只有五竹能够被我当成在意之人。”
“我那个愚蠢的弟弟,想必也是一样,在您来之前,我们兄弟两个人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五竹叔。”
费介听到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心酸。
“哦哦,那倒也是,五大人神功盖世,实力不输四大宗师,有他护着你们,这天下之大还真没几个人能够伤的到你们。”
这句话里,范悠听出了三种感觉,无奈、心酸、苦涩!
范悠道:“不过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平日里我和范闲交流也不多,尤其是我,人前纨绔人后孤僻。”
“诺大的范府,除了奶奶和范闲之外,我每天说话不会超过三句。”
“您和奶奶有一点很像,刀子嘴豆腐心,奶奶对我和范闲的态度看起来很冷淡,可是那正是为了关心我们。”
“奶奶毕竟年龄大了,就算是想要保护好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府里面的周管家乃是我父亲司南伯现在的妻子柳氏的人。”
“不瞒您说,柳氏不想让我们兄弟二人回京,其实不知她,还有许多其他的人。”
“我们兄弟二人虽然年幼,可是并不憨傻,谁对我们兄弟好,我们心里自有定数,您对我们兄弟二人是真心实意的。”
“老师,多的话不说,如果以后您老了,我和范闲,愿为您养老送终!”
范悠的这些话,句句真心!
如果范悠要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的话,他绝对不会让费介一个人孤独终老,他会以父母之礼待这位看起来邋遢,说话办事没有章法的邋遢老者。
费介听到这句话之后,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好啊,好啊!你小子这几句话啊,说到我心里去了!”
“范悠,你真的说实话,如果换做早些年遇到你们,我或许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时候,我或许会选择找个女人,弄几亩地,再找头牛,生个像你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安度余生!”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晚咯”
费介说着说着,两行老泪不禁流了下来,应该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后面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不晚!”
人未到声先至,是范闲!
范闲迈着小腿跑到了两个人面前,由于运动过于激烈,导致他到了范悠和费介面前时,还在大喘气。
费介在范闲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的把眼泪擦掉了。
皱着眉头看着范闲道:“你好好说,把气喘匀咯!”
范闲:“呼呼师父,不不晚,我哥不是说了嘛,您就尽管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您都要记得,您在儋州还有我和我哥这么两个徒弟。”
“这辈子,我们兄弟俩给您养老送终!”
费介的眼泪,再次止不住的往下流
过了一会,三人回到范府,费介扔下了范悠和范闲两个人独自离开,也没说,两兄弟更没有问。
只是到下午的时候,费介牵着一匹马出现在了后院门口。
两兄弟得知费介要走的时候,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事情冲到后门,只可惜还是没有赶上。
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两封信。
一封给范悠,一封给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