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生抱着娟儿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这一路上两人惊魂未定,尤其是娟儿,着实被那小雀吓得不轻,幸好荒生跑的快,娟儿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坠云雾之中,耳边尽是嗖嗖冷风,吹得她清醒了许多。
“荒……荒生老大……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娟儿紧紧拽住荒生衣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片泽水,眨眼间就被烧得一干二净,那可怕的荒兕巨兽,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一下就被烧成焦炭,这等威力,已属天威,常人别用说抵抗,就连看一眼就能失了魂去。
荒生还在跑,神情凝重说道:“那应该就是火凤凰了。”
“火凤凰?!”
娟儿缩在荒生怀中的娇躯剧烈一颤,忍不住就发出一声惊呼。
那居然是火凤凰?
闹得整个大荒人心惶惶的火凤凰!
吸引了天下无数高手争相而来的火凤凰!
原来不过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雀……
可那绝不是寻常的小雀啊,什么小雀能张嘴喷出漫天大火,什么小雀能眨眼间就将荒兕烧死……
娟儿有些信了,她不得不信,在她看来荒兕已经是顶了尖的可怕凶兽,这次跟着荒生来要是能杀了荒兕带回去,那所有人都会夸赞羡慕她。
然而,她遇到了火凤凰,若说荒兕是参天大树,那火凤凰便是高高在上的九霄翔云,她就算将头抬得再高,也只能远远望一眼。那样的大火,当她第一眼看到时,甚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烧了起来,窒息烦闷难当。
一直到荒生跑回河谷的据点,娟儿都没有再说过话,而当花四娘与吉元等人看到两人回来,倒是有些意外。
“荒生老弟,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出去猎荒了么……有找到什么好……”
白狼停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而当他看清荒生抱着娟儿时,眼中神色明显有些古怪。再看娟儿那软弱无力的模样,白狼看向荒生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荒生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来。
荒生倒是没有注意到白狼的神情,他将娟儿放下,娟儿虽然已经回过神来,但四肢依然有些发软,只能扶在荒生身上才勉强站稳。
看出事情有所蹊跷的花四娘皱眉道:“怎么了?”
“火……火凤凰……”
娟儿咬咬牙道。
花四娘看向荒生,一脸疑惑。
荒生叹了口气苦笑道:“不错,我们遇到了火凤凰。”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在场忙着打造苍钜铁箭的猎荒人们纷纷停手围了上来,有人面带惊骇,有人面带亢奋,也有人将信将疑。
于是,荒生将方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而当他说到那火凤凰不过是一只巴掌大的小雀时,更多人脸上露出了怀疑。
吉元不解道:“传闻那火凤凰双翅展开能遮天蔽日,轻轻一扇就能飞出千里,荒生老弟,你确定就是那小雀?”
不及荒生说话,一样凑上前来看热闹的陆十方挤到前面,若有所思道:“火凤凰能遮天蔽日不假,但若说它不过一只小雀大小,也不是不可能。”
“哦?”
吉元诧异看向他。
陆十方笑道:“火凤凰有涅槃之说,其虽是万年神兽,但万年之期一至,便会浴火重生。而重生后的火凤凰确实很小,只有等其再度长大,才能长成吉元老哥你说的那般模样。”
“涅槃重生?也就是说这只火凤凰还没长大?”
荒生也惊讶了起来。
陆十方看了看他,知道他心思,摇头道:“虽是小雀之身,但涅槃后的火凤凰实力并不比成年火凤凰弱多少。火凤凰乃是万年神兽,其早就身魂合一,身体大小如何,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就像你说的,那小雀一张嘴就将一大潭子水烧干,你觉得有可能是初生好欺负的幼雏么?”
荒生恍然点头,心中暗起的那个念头也消了下去,看来这火凤凰果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东西,想想梦娘让他将这火凤凰引离星梦泽,顿时一阵头大。
吉元闻言担忧道:“荒生老弟,既然这火凤凰离我们不远,是不是……”
荒生沉思不语,陆十方继续说道:“这倒是没必要,若因为遇到了火凤凰而躲,绝非明智之举。要知道火凤凰这种神兽,一日之内便能横穿大荒,若真惹上它,跑哪里都没用。这段时间,我们还是老实待在这里,少出去招惹就行。大荒这么大,若非运气实在太差,应该不会触到它的霉头。”
花四娘也点头道:“陆兄弟说的不错,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尽快将大船改造好,要是有了这船在,就算要搬家也方便了许多。”
对于两人建议,众人深感赞同,火凤凰带来的压力也让众人开始更加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这些天下来,那五百斤苍钜铁已经基本上变成了一排排的黝黑铁箭,这些铁箭每一支都有近十斤重,非重弩无法射出,白狼仗着臂力惊人还刻意拿了一张重弓来试,一支铁箭射出,竟是将百步开外的一块巨石射裂,威力着实不小。
次日一早,前往惊夜城出货的李焕,罗堂和尤镰等人总算回来,这次出去,罗堂又是带回来整整一船舱的好酒回来。正好这段时间大伙儿都忙得不可开交,到了晚上便将酒水取出,几十号人围在一起吃喝了个痛快。当然,有了火凤凰的出现,出去猎荒是不敢了,但星梦泽里最不缺的就是荒兽,在周围抓些野鸡野兔,河里捞些鱼虾还是不成问题。
有了尤镰的加入,接下来对艨艟舰的改造工作就更顺利了,吉元依然带着众人打铁造弩,而尤镰就和荒生还有花四娘几人在船上折腾。
按尤镰的计划,除了在船舷两侧放置重弩之外,船体周围也做了改装。船底加了防河鱼的铁锁,铁锁上挂上锋锐铁钩,大荒里的鱼不是寻常的鱼,若是碰上何罗鱼或者横公鱼这样的大鱼,那些小木船经不起两下就被撕碎。不但如此,船首的撞骨也用铁皮加强,这撞骨对荒兽没什么作用,但若是与其他战船狭路相逢可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以艨艟大舰这样的船身,只要被其撞骨顶上,就算是重楼大舰也得被撞沉。
很快大半个月过去,星梦泽里的坚冰积雪越来越少,春天终于来了。
河谷的河水也因为积雪融化涨了不少,水面上,一艘气势威武的大船如猛虎一般静静伏在水面上。船上左右各有八架造型巨大的重弩,船体底部还缠着厚重铁链,尤其是船头那跟又粗又尖的撞骨更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此时,船的甲板上已经站满了人,随着为首者一声号令,沉入水中数月的大锚终于再度被缓缓拉起。
大船两侧还各装有十个木轮,木轮转动,船身慢慢离岸,趁着春汛的潮水,大船开始沿着河道往西而去。
艨艟大舰,正常制式为十二丈长,二丈宽,可容纳百人。但这艘艨艟大舰乃是黄河帮帮主座驾,其造型要比普通艨艟舰大上一号,有十五丈长,近三丈长,至少可容乃百五十人。就算富足如黄河帮大帮主阮青平,也因丢失了这艘大船而肉疼了好一阵子。
此时,荒生手下所有猎荒人都在船上,河谷的据点已经被封存,短时间内他们并不打算回来。当这艘艨艟大舰起航的那一刻,船上的娟儿与鳐湘等人欢呼雀跃,这几天下来,娟儿早就将遇到火凤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又是继续跟在荒生屁股后面老大长老大短的问这问那。
在这半个多月期间,星梦泽中着实发生了不少事,而最为轰动的一件事则是有人遇到了火凤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剑宗大剑师秦浑。
秦浑与荒生不同,他第一眼看到那只火焰小雀的时候就将其认出,接着他背后的大雪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只巨大的剑匣中冲天而起。
大雪剑,顾名思义,它确实很大,好似半块拆卸下来的门板。
不过,这把剑不光是大,还很强,尤其是在秦浑的手中,剑锋出鞘刹那,已经停雪半个月的星梦泽再次下起了雪。
这次的大雪比起荒生在大荒客栈内见到的大了不止数倍,纷纷扬扬的大雪顷刻间就将整片天空覆盖住,同时也将那只火焰小雀笼罩其中。
跟在秦浑身后的那一众剑客高手一见大剑师对着一只火焰小雀这般出手,惊愕之余也猜到了什么,有些人开始躲避退后,有些人则跟着秦浑仗剑进攻。
然而,在秦浑的大雪剑下,没有几个人能抬得起剑,秦浑这一出手就是全力,周遭数十里之内都被大雪覆盖,那些个剑客也一样受到这股气势影响,根本无法靠近上前。
可这一切对于火凤凰来说,并不算是个太大的麻烦,火焰小雀虽被这突如其来的庞大剑气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只见它展翅而起,直往天际飞去。
同时,它身上火焰迎风而长,顷刻间就化身为一只十数丈宽的火焰大鸟,盘旋于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