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荒生再次回来那个私密的河谷基地时已经距离他离开有两个月之久,不过大荒的冬季会比两河腹地长很多,有时候甚至在入冬四个月后还在下雪。
荒生出发时正是初冬,而当他回来时,也是整个大荒深冬最冷的时候。
夜已深,荒生独自夜行,身上还背着一只**袋,里面鼓囊囊的不知塞着何物。这片河谷很隐蔽,正好位于一处不算险峻也不算平坦的断峡之中。这种地方多有毒虫毒草,且少有珍稀荒兽出没,一般猎荒人也不大会靠近。
荒生原以为这个时辰所有人都该在睡觉休息,谁料他来的时候,那河谷里竟是点着好几堆大篝火。外围哨塔上望风的猎荒人一眼就看到了荒生,顿时兴奋地回头高喊道:“大家快看呐,荒生老大回来啦!”
荒生回来了?
所有围在篝火边的人纷纷站起,吉元,白狼与花四娘三人先迎了上来。
“哈哈,荒生老弟,你可算回来了!来来,尝尝这酒。”
荒生还来不及一一打招呼已经被白狼搭着肩膀拉到了一堆篝火边,篝火上正架着一只烤得滋滋流油的荒豹,那张豹子皮被完整剥下铺在地上,上面坐着几个喝得面红耳热正在划拳猜酒的猎荒人。
此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割下几块被烤得金黄的豹子肉送到了荒生面前,荒生也不客气,他整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着实饿得不行,况且这荒豹肉烤起来确实香嫩,他接过后顾不上烫,直接塞了一大块进嘴里。
“好,真……真香!”
荒生含糊不清地对着负责烤豹子的那猎荒人竖了个大拇指,一旁的白狼已经将半坛子酒递了过来。酒还没入口,荒生就闻出了味道,他好不容易将嘴里那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烤豹子肉咽下去便瞪着眼睛说道:“怎么是惊夜城的葡萄酒?”
白狼神秘兮兮地卖关子道:“尝一口,看看味道正不正?”
荒生迫不及待地满满喝了一口,喝完后眼睛一亮轻呼道:“好酒!这味道莫不是今年的新酒?哎,要是能配上惊夜城的蒸羊肉味道就更好了。”
他话刚说完,花四娘就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清蒸羊条过来,这下荒生就更惊讶了,忍不住问道:“你们还养羊了?”
白狼与花四娘只是笑笑并没说话,倒是吉元厚道,笑道:“这段时间兄弟们闲的慌,便到四周逛了逛,想不到几日下来收获颇丰,带回来的荒货都快堆成小山了。后来大伙一商量便让李焕兄弟带着去苍钜城出手,顺便换点日常用度的物件回来。哪里知道去了之后铁洛兄弟说苍钜城里出货已经很不方便了,索性就顺道去了惊夜城。还好惊夜城的荒联社与黄河帮没什么关系,我们的货成色又好,基本都卖了个好价钱。你现在喝的酒与这些羊肉都是从惊夜城买回来的。”
荒生这才恍然道:“难怪没见到李焕兄弟,是不是罗堂也跟去了?”
白狼忍不住笑道:“罗堂他早就憋坏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娘们的被窝里躺着呢,哈哈哈!”
这话惹得众人一番大笑,一旁的花四娘听完却啐了他一口。
荒生吃完羊肉,喝干酒,擦了擦嘴后意犹未尽道:“咦?侯七,鳐湘还有娟儿也一起去了?”
吉元摇头苦笑道:“他们三个跟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可不一样,来了星梦泽就跟出了笼的野猴子似的,没一天能消停。尤其是鳐湘与娟儿那丫头,简直就跟王八瞪绿豆上了眼,前两天要不是侯七跟得紧,差点引了一窝荒狼过来。现在也不知道又找到了什么稀罕东西,从昨晚上出去就没回来过。”
花四娘说道:“我听娟儿那丫头说是找到了一头鹿蜀,只不过那畜生躲在一个山洞里不肯出来,而那山洞很深,他们三个也不敢进去,所以一直在想办法怎么将那鹿蜀给引出来。”
荒生惊讶道:“鹿蜀?那可是值钱玩意儿,光一张皮能卖上百金,这俩丫头倒是有眼光。”
白狼大声笑道:“哈哈哈,荒生老弟你有所不知,再过几日就是吉元老哥五十大寿。鳐湘那丫头孝顺,想要找点稀罕东西给老哥庆寿。侯七那小子嘛,现在正是巴结未来老丈人的好时候,要是能剥下那张鹿蜀皮拿回来给老哥做身皮毛袄子,那这小媳妇还跑得掉么?”
“吉元老哥五十大寿?”
荒生愣了愣,旋即从身后的那只**袋中摸了件东西出来。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荒生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用藤条编制的匣子,不大不小,一只手也能拿下,见荒生拿着一副生怕磕着碰着的小心模样,原本坐在周围吃喝的几人都好奇探着脑袋凑上去看。
“哎,让开让开,别挤别挤。”
白狼块头大,脾气也爆,一下子就挤到荒生面前瞪大了眼睛。
荒生小心翼翼将滕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拳头般大小的乌黑珠子,白狼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愣道:“荒生老弟,你这是什么玩意儿?乌漆墨黑的跟龟蛋似的。”
荒生嘿嘿一笑,转问见识最多的花四娘,说道:“四娘,你可知道此物来历?”
花四娘盯着打量好久,迟疑道:“莫非是黑珍珠?不过这个头也太大了点,若说黑珍珠要长到这么大,少说也得上千年,上千年的黑珍珠可就太罕见了……”
荒生笑而不语,只是摇头。
“不是?”
花四娘略显惊讶。
白狼忍不住道:“老弟你就没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是什么东西,你瞧吉元老哥看得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荒生轻轻一咳嗽,将手里的珠子举高了点,然后环顾四周说道:“这个东西,叫做南海螭珠,乃是南海螭龙体内的龙珠!你们瞧,珠子里面有条像白鱼一样的东西在游动,这便是龙魂!”
“南海螭珠?”
花四娘一声惊呼。
“龙珠?龙魂?”
白狼唯一的那只眼睛瞪得更大了,将光溜溜的大脑袋往前凑了凑想看个仔细。
吉元也惊讶地张着嘴问道:“南海螭珠?这等宝贝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旁边有不知情的人好奇道:“南海螭珠很值钱么?”
“何止值钱,此珠乃是螭龙龙珠所化,南海螭龙本就是珍奇异兽,百年难得一见,而且常年潜于海底深处,常人想见到一次都不可能,更不用说在茫茫大海之中将其杀死取珠。据我所知,百年前观澜城曾进贡过一枚南海螭珠给有熊城,但那一枚南海螭珠个头似乎并没有这么大,当时有人估价万金。”
花四娘本就是观澜城人,说起此事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价值万金?”
白狼伸出去想要拿过来瞧瞧的手顿时凝在半空微微一抖。
花四娘小心接过荒生递过来的螭珠,双手捧着细细摩挲,喃喃道:“确实是南海螭珠,传闻将此珠置于床头夜夜枕眠可以延年益寿。哎,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算真有人出万金都买不到,乃是有价无市的异宝。”
“嘿嘿,还是四娘识货。吉元老哥,你看这珠子给你做贺礼如何?”
“啊?不行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一大老粗要是拿着,别说枕着睡觉延年益寿了,怕是连睡都睡不着,整夜就算做梦都担心被人眼红给偷了抢了。”
对于荒生的好意吉元连口拒绝。
荒生却坚持道:“这东西也是我白捡来的,拿着又没什么用,吉元老哥……”
一旁的花四娘也劝道:“荒生,我看这螭珠你还是自己拿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吉元老哥也不敢要,万一被旁人瞧见惹出些什么事端。诶?你说这是你白捡的?你哪里捡的?”
荒生没说话,只是嘿嘿一笑,又从麻袋里摸出那见九龙方尊。
这下,花四娘眼尖直接认了出来,再度惊呼道:“九龙方尊!”
“一起捡的,四娘你瞧瞧这值多少钱?”
荒生说着又将九龙方尊递了上去。
花四娘并没有接过,而是狐疑打量着他那只鼓腾腾的**袋好一会才叹道:“你小子是走了什么运?这南海螭珠或许还有价钱,但这九龙方尊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你就算拿出去卖,也没有人知道该出多少价。”
“荒生老弟,你这两个月都去干嘛了?不会是挖到那什么孤山宝藏了吧?”
孤山慕霞图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就连隐蔽在这里的白狼也有所耳闻,谁料事实真相还真被他随口一言给猜中了。
荒生也不避讳,咧嘴笑道:“不错,就是孤山捡的。只可惜,那一屋子的宝贝,我就拿了这么两件出来,其他的怕是永世不得见天日喽。”
此时,就连在哨楼上望风的人也都围在了他身边,大家嚷嚷着要荒生讲讲这孤山一行的故事,白狼拎过一坛酒亲自给荒生倒了满满一碗后催促道:“老弟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连苍钜城大将军的李秋岳都带着人去了,其他的宝贝都被他们拿走了?”
“非也,除了我手里这两件宝贝外,其他人都空手而归了。”
荒生喝了口酒,索性坐在篝火边慢慢给众人讲起了孤山一行的经过,当然,他舍弃掉了与蚩灵儿独处密室那一段,只是说自己阴差阳错进了宝藏密洞,只来得及拿出两件宝贝那孤山就被人震塌了。
当众人听到不但是苍钜城的大将军,就连拥雪城的太叔莽,还有大荒三大帮派的顶尖高手全部聚集孤山时,各个都紧张地呼吸紧促。而当荒生讲到那珍藏石室之中另外几件绝世宝贝之时,更是纷纷捶胸顿足惋惜荒生怎么不带个大一点的袋子进去。最后听到堂堂一座近百丈高的孤山被高手生生沉入地下时,各个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惊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