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关璎便带管事云六和实验室的核心人员一起将那台发电机组装好,又在实验室、资料室、财务室等主要办工区域拉上电缆,装上日光灯、台灯等照明设备……见众人稀罕了半天还没有冷静下来,正好到饭点了,关璎不得不借此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用过午膳,关璎详细地跟众人讲了电灯、发电机的原理,和用电的注意事项,待众人有所了解,关璎重点告诉大家,除了利用太阳能发电,还可以利用风能、水能、热能——同时提供了几种发电机的图文资料。这下好了,关璎的耳朵总算能清静了些,因为这些年轻的小学究都沉迷于那些资料中了,而关璎整理出来的资料自然是他们能看得懂的,所以这会儿还真没有她什么事了!
“主子,这发电机和电灯可是大清独一份儿?”随着香雪坞的发展,云字营的人都是有些见识的,那台发电机一运转,云六心里便有了数。而他能被关璎选为这实验室的管事,考虑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
“京城的四贝勒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信物,真有人来找事,就将事情闹大,捅到紫禁城里去。”微一沉吟,关璎后面的话也越来越顺:“到时候就说我们的人在海上救了一位神秘的海商,对方为表感谢,才将这样的稀罕物卖给我们。从来历不明的人那里得来的古怪东西,我们自是不敢随便献给圣上,便想着先自己研究透彻,要知道,这发电机可是会电死人的!”
发电机一响,电灯一开,还真瞒不了别人多久。不过风字营的人一两个月后就会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到时候这容园充其量也就是个义学性质的收容站,便是研究室这边也不过是为香雪坞捣鼓些新奇的日用商品和玩具等,不过是为了赚些银子,没有什么大的忌讳。
当然,容园的实验室是可以示人的,与军事相关的研究基地一直都是隐于民间,独立于容园之外的,目前除了一处藏于山林的训练基地,还包括一间烟花爆竹作坊,一间中等规模的打铁铺子,一处刀具锁具铺子,明着卖货,私底下进行火药配方、钢铁和金属精密研究。由风字营的人直接管理。至于造枪制炮,在没有自己的地盘前关璎不会异想天开,不过提前做些准备却是必须的。
话说大清的枪械天才戴梓已经被康熙流放盛京了,自己既已决定要去西伯利亚,现在也可以找人私下里与他接触了,待时机成熟便带他离开让他为自己所用。晤,早知道就找朱雀姑娘多讨几颗药了……
接下来的几天,关璎大部分时间都和云六他们一起泡在实验室,让他们掌握了发电机的使用和维修、保养,摸透了其原理,掌握了不少电机、电灯的相关知识,然后,不是云六他们没有问题可问,就是有的问题关璎也解答不了,所以暂时就没有她的事情了,关璎又开始经常性呆在空间书房里——
“姑姑是修仙之人么?”这天在空间里吃饭时,弘晖突然语带些许期盼突然开口。这孩子经关璎基本上每天不间断以异能疏通温养经脉,再加上空间里空气、水质、食物的滋养,他的身体明显大有起色,如今已经不需要经常躺在床上了。
听了弘晖的话,关璎惊讶中有些了然和好笑,果然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好糊弄的。当然,只看别墅中那些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家俱家电和器具,关璎也没想过糊弄弘晖那孩子,只是他能想像丰富至此——关璎倒真是无语了!
这边弘晖见关璎不语,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姑给我的那些书,里面有些讲了凡人修仙问道的事儿——哪怕不能成仙,相对于凡人,那些修士也是有大神通的人。”
这下子关璎真的有些啼笑皆非了,她不过是给这个孩子找了一箱子小说杂书让他打发时间,却让他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看到自己的沉默已经让眼前的孩子紧张了起来,关璎也笑了笑斟酌着开口:“便是姑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仙,姑姑只是无意中拜了一位师父,教会了姑姑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对了,你不是想要学武功吗?等你身体好些了姑姑便教你,那套武功也是姑姑的师父传下来的,不过你也要答应姑姑一件事情——”
“姑姑请说,如果弘晖能做到的一定答应。”略一想弘晖便郑重点了点头。
见此关璎也极具耐心诱哄道:“姑姑装成面具人带你回来,就是不想惹麻烦让人认出来,他日你回京城后,不要告诉你阿玛额娘是姑姑救你的,到时候就说是那个面具人治好了你的病,然后才将你交给姑姑照顾。”
关璎满是期盼的目光下,弘晖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见此关璎又笑道:“那姑姑先谢谢你了哦,不怕你笑话,姑姑只是有些怕你阿玛那冷冰冰的样子,还是别让他注意到姑姑的好。对了,估计一个月后我们就会离开京城,你可以给你阿玛额娘写一封报平安的信——当然,只能是报平安的信,姑姑到时候要检查的。”
“姑姑放心,弘晖记下了,还有,谢谢姑姑。”皇家的孩子,最是知道谨慎的意义,弘晖对关璎后面的话并没有什么抗拒,再说了,这个时代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隐私权。
接下来的半个月,云易找到了合适的商业人才,祖籍山西的何明山一家祖孙三代都经营木材生意,因最小的兄弟得罪权贵被下了狱,几经打点,何家的家底被掏空了大半,大部分生意也被同行趁机抢走。家业难支,何家老爷子干脆给儿子们分了家,让儿孙们踏实本份渡日,这何明山却不像老父兄弟们一般就此被吓住,遂辞别家人带着大半的身家来京城寻找新的财路,然后就瞄准了香雪坞新、奇、巧、精的货品,做起了倒爷。
同样的本金同样的商品同样的顾客群,这何明山赚的偏就比别人多,自然就入了香雪坞内某个掌柜的眼,被引荐给了云字营的人,又经过云易考核,这才带到了关璎面前。在见过那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之后,关璎颇为满意,遂点了头,于是很快,一个明面上看起来与香雪坞没有半点关系的小班底初步组成,关璎很狭促地给这个新商号取名“恒大”,主打产品水泥和瓷砖等,开始进攻建材市场——但愿此恒大能像彼恒大那般成为业界精英行业龙头!
与何明山相见时,关璎特地问了些有关晋商的问题。后世很多人都听过这样一句话,山西老抠富甲天下,好些有关晋商的影视剧也让晋商为世人所知。不过关璎会知道晋商,还是因为晋商的崛起、壮大、衰落都与战争有关。
晋地多山,土地贫瘠,百姓生活困苦,这便使得许多人不得不走出家乡讨生活,所以晋人行商之风颇盛。而大明王朝自建立之初就有蒙古边患,双方战事频繁。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国库不足的情况下,朝廷便扶植了一部分商人在民间筹措粮草等军用物资,山西地处西北,又因百姓贫困,出于救贫和社会安定因素考虑,于是晋商便是朝廷重点扶植对象,晋商自此崛起。
只是商人重利,随着大明王朝的衰落,而北方女真金人却不断强大,及至清军发动对大明王朝的战争,在金人的重利诱惑之下,很多晋商开始背弃自己的国家转而投效大清,不但私下里为清军筹措武器粮草,有人甚至把本应供给明军的物资卖给清军,给清军提供明军的军情——清军入关后,北方同样面临着蒙古边患,这些晋商继续给清军服务,有些甚至得到了皇商的名头,在新朝廷的扶植下进一步发展壮大——
而在清王朝日薄西山时,晋商们再也没有了另一个明主可投,战争和乱世打破了晋商的生存土壤,各国洋商的不良竟争则使得晋商彻底没落,最终就如同扶植他们的明王朝、清王朝一样消散于历史的车轮中——
感慨一番,又埋首空间书房数天后,关璎再次召见了云字营的老大云易:“你亲自带人去山西,调查那些中小晋商,多选些有才能人品也值得相交的,我这边有一个新的合作项目,这是初期的计划书。”说着关璎将手边的档案袋推了过去,又道:“你现在可以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当场问清楚。”
抽出档案袋里的计划书,只扫了一眼,干练的云易便忍不住问道:“主子既要与人合开钱庄,这次怎么只选那中小商家?”不是说强强联合才能发展得更快么?便是对手实力强大,只要自家成为第一大股东,就不用担心钱庄成立后自己无法做主的问题了。
“我不喜欢与他们合作——他们祖上的人品可能有问题。”对于眼前的云易,关璎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遂笑了笑继续解释道:“你可想过,如今晋商中那些大商号,特别是所谓的皇商,缘何让朝廷另眼相看进行扶植?不懂?这次你先去山西,待回来时若还没想明白,你就给我放下手中的事,静下心读几年书学学做人的道理!”
“都是属下努钝,让主子失望了!”心里虽有惭愧,云易却也自信只要自己去了山西,定然会调查清楚主子所说“人品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对了,主子一直强调自己用人首选德才兼备,有德无才也愿意培养使用,而无德之人纵是再有才华也绝不聘用,只因君子不近小人——如此看来,果然那些皇商品德有问题,主子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也不是刻薄斤斤计较的性子,所以,定然是那些皇商有问题!
见眼前的青年态度沉稳,关璎也满意笑了:“看来你心里应该有数,这我便放心了。对了,你们这一批云字辈的人,你留意一下可有人想要转投风字营的?会比现在辛苦些,可能要去蒙古、甚至大清之外更远的地方奔波——那边的生活本就清苦,在外奔波就更艰辛了,到时候你给他们说清楚,不必勉强。”关璎如此坦诚困难,对下面的人也算是一种考验,看看他们这几年有没有被京城的安逸繁华迷花了眼。而能跟着自己去西伯利亚的人,绝对要排除所有不稳定因素。
“属下知道了。”微一沉吟,这几年云易也隐约感觉到关璎对风字营似乎更看重,又暗想着莫非风字营将要有什么变动?思定,云易遂主动请命:“主子对属下的栽培知遇之恩,属下时刻铭记,主子如有需要,属下愿去风字营。”
“你我虽名为主仆,实则为同伴,一同创业的伙伴,以后那些外道的话就别说了,”沉吟片刻,关璎也意味深长道:“再跟你说一句你好心里有数,最多再平静这两年,之后我们要有大动作,所以你一定给我把钱袋子守好了,人手也适当多招纳些,但是基本原则不能变,宁缺勿滥,行事小心,别太引人注意,甚至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虑将我们的商号拆分,或是与人合作——当然,这其中的保密工作定要做好。”
见云易应下,关璎又叮嘱一句:“我在容园可能再呆半个多月就要离开,我走后你再去山西,这段时间我可能随时会找你。”她也可以准备离开的事了,半个月的时候足够做好准备了,而在离开之前,她或许还应该去京城一趟——
只是,关璎还没有去京城将弘晖报平安的信送到四贝勒府,小灼便先找过来了,然后,关璎也从她口中知道了更多有关京城的消息——
四宜庄内,自己离开后,由叶赫那拉氏做主,紫箩与江小山和离,未几,因招来了李氏母女,江伯江婶一家被驱逐出四宜庄,虽恢复了自由身,却也彻底失去了主家的庇护,以后如何,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道了!
之前瓜尔佳青岚因为被人毁容而小产,世人皆疑心九阿哥,连宫里宜妃都插手了,九阿哥却拒不承认,五阿哥虽没有问责亲弟,兄弟二人有了芥蒂却是有目共睹的!
另外,瓜尔佳青岚毁容小产后,一改之前的沉默,直接将裕王府侧福晋瓜尔佳玉珈攀扯出来,并将大部分罪责推到了裕王侧福晋身上,言关璎在瓜尔佳府时给庶妹下了绝嗣的虎狼之药,玉珈才想要报复回来毒害嫡姐——
瓜尔佳玉珈这回倒是聪明了一回,对青岚的指控一概不认,反过来说是对方一直在游说自己谋害关璎,而自己始终不曾答应——因两人身边接头的丫头都死无对证,两人都是各说各话指责对方撇清自己,颇有一种狗咬狗的热闹滑稽。
当然,这两个人谁也不是傻的,不可能敲锣打鼓宣告四方,都只是私底下过招你来我往,借着亲友和下人的口转述自己的清白无辜,指证对方的狠毒可恶,一时间倒让京城闲得无聊的贵妇、八婆、好事者天天有乐子瞧,甚至见面闲聊都要问一句:到底是谁下的毒?
于是京城新鲜出炉了好几个版本的流言:其一,光禄寺卿瓜尔佳均图大人内宅不宁,嫡庶不和,为报母仇嫡女更是给庶女下了绝嗣的虎狼之药,如今庶女又与人合谋毒害了嫡姐——
其二,裕王侧福晋在内宅争斗中中招,不能再有子嗣,五贝勒府的岚格格因为仇恨九阿哥府玉格格,便想借刀杀人,挑唆说是玉格格给侧福晋下了虎狼之药,蛊惑裕王侧福晋毒害玉格格报仇,侧福晋明辩是非识破了岚格格的真实面目,不但拒绝了她,自此也与她断了往来——
京城自是有人不容别人将污水泼到关璎身上,于是在他们的干预下,第二种说法渐渐占据了主流,瓜尔佳青岚成了投毒案的主谋,不但如此,她还胡乱攀咬有交情的手帕交,名声彻底坏到了家,只是她本就因牵扯进投毒案后毁容又小产失子,往后只能躲在贝勒府了此一生,名声再坏对她已经没有多少影响了!
不想端午刚过,皇太后的一道口谕直接将瓜尔佳青岚送进了庵堂——也是,皇家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声名狼藉的杀人凶手?虽然他们每个人手上的鲜血都比瓜尔佳氏多!
瓜尔佳青岚是罪有应得,九阿哥与五阿哥也心生嫌隙相行渐远,任为人母的宜妃如何调解,兄弟二人日渐疏离却是不争的事实,直让人感叹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