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颗夺目之珠从石身之中一跃而出,点于落雁眉心之中,成为眉心之痣,只见它通透无暇,灵力充沛。
这三生石又说道,我只能为你到此,一切皆看造化。落雁不解,也觉无趣,便转身离开。
忘川河底,仙何秋池寻到一处巨石,两人靠石坐下。仙何这才发觉,原来奈何桥上眺望此河深不见底,而河底回望奈何桥却近在咫尺。仙何看到落雁倚靠桥栏神情平静态度安详,本疼痛难忍之心竟有一丝舒缓。
秋池见仙何难受却还苦苦支撑假装无事,心中甚是不忍,说道,你对世有功,历经千难,终修得仙身,竟也看不透此事?
仙何摇头叹息,说道,我历经艰难之时何曾有情,修得仙身亦未有过经历,如今与她相知,心生情魔,情魔岂是我等可以消除。
秋池又说道,如今你见她近在咫尺,她却对你无情,你怕是感伤不已,不如我封住忘川河,叫你不用见她,心中会否舒坦?
仙何苦笑,说道,就算不见她人,她却早已活在我的心中,见与不见都没有区别。
二人正交谈却见一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站在二人之前,双眼紧盯奈何桥。这人约摸二十于岁,身着白衫长服,腰挂赤玉,俊美非凡却愁容满面。
原来是奈何桥上有一年迈妇人正在通行,只见她华发丛生,想来约有百余岁,衣衫褴褛,右手拄一朽木拐杖,蹒跚前行。每走几步便回头张望,最终走至孟婆之处,拿起小碗便一饮而尽,又向山野走去。未走几步突然停住,转过头来,只见得两滴浊泪顺着脸颊流下,这浊泪在彼岸花丛之中打滚,竟变得通透伶俐,跳至这忘川河中。这老妇人随即消失于花野之中。
这两滴泪不与忘川河水相溶,竟落至这年轻男子面前停住,男子伸出手去,这泪便又落下至他手心。只见这男子面目平静却眼含泪滴,又听见他轻吟,
百尺竿头盼相望,
唯见秋水泪两行。
翻云覆雨手中爱,
原已化作一缕香。
吟完便欲离去却被仙何叫住。男子问仙何有何事。
仙何说道,你为何在此,刚才那妇人又是谁。
男子并未直视仙何只怔怔看着别处,无奈而笑,说道,这还不是所谓惩罚,要我受尽孤独寂寞,一次次看着自己深爱之人从桥上走过,痛苦至极苦守千年,才准我不饮孟婆汤去寻我深爱之人,如今我在此已八百余年。
仙何说道,八百余年你数次见她从桥上经过,如此凄凉寂寞,你却仍旧放不下她?
男子笑道,爱能如此简单?她虽从未在我身边,却一直住在我的心里,我虽痛,却赶不走她。只盼着时间飞速流逝,我也好早早转世再去寻她。说完,男子便离去,不再理会这二人。
仙何见男子离去,好似领悟一般,站起身来,说道,情魔已生,等待便可消除?
未等秋池有所回应,仙何又说道,如今情魔已生,若不做个了断如何才能情灭,如何才能领悟,倘若情魔不消,要此仙身又有何用。想来落雁困此百余载亦未能消除魔障,而寄希望于我,我若继续等待,不过只能是待我某日承受不起,再归还于她,如此下去何时可了。不如丢了这仙身,弃了这仙籍,转世为人,要么彻底经历情苦消除此障,要么就世为人,亦不会让我二人在此如此无趣。
秋池知仙何所说,却不愿其这样选择,仍尽力劝说道,世人都望升仙,修行不易,仙班难入。有的人穷尽一生却连门都不知在何处,你却要如此轻易将其抛之东洋大海,岂不可惜?倘或某日你又后悔,为时却晚。
仙何心意已决,说道,我如今情魔未除,倘或连弃去这仙身仙籍都看不透彻,岂非枉为上仙之尊,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说完便行至奈何桥上,拉住落雁走至孟婆之处。仙何为落雁整理发丝,随后拿起小碗哄落雁饮下,自己随即饮下一碗。拉着落雁消失于花野之中。
秋池汀溪站在奈何桥头,怔身不动。秋池说道,想我修行千年却只得这半仙之身,连仙籍都不得入,原来只因为心中亦有诸多执念。说道这里,秋池随即走至孟婆处,拿起一碗便饮下,随后消失。
汀溪还未明了发生何事,待自己明了之时,其余三人均已进入转世轮回。汀溪不知为何竟突然大笑,笑的泣不成声。良久,他才稍控制住情绪,跌跌撞撞走至孟婆跟前,说道,孟婆啊孟婆,想来你是最有情之人了。说完便饮下一碗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