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醒啦。”
李承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倒是没有受太重的伤,只不过昨日硬抗下那一指,气息有些紊乱,再加上强行使出未大成的那招霜雪千年,一时力竭,这才晕了过去。
人们都说本能反应是最可怕的,昨夜一连三次李承煦都枕上了玉峦,三儿起初还小心将他的头扶到一边,可后来实在扛不住困意,便也随他去了。
一夜下来,实在是觉得有些闷了。
“公子,您先起来可好?”
若是按着他以往的性子,肯定要赖一会儿,说些臊人的荤话,手脚自然也不会这么老实,可今日却反常得起了身。
“阁下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出来见上一面。”
“咯咯咯,李公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来人赤着脚,玉足轻点,款款而来,“真是想死奴家了。”
看清来人,想起先前之事,李承煦冷哼一声,“殷掌柜,您可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李公子不必如此大的怨气,毕竟此事成与否公子都没什么损失,倒是小女子却担着巨大的风险,何况早就听闻您的霜寒心经,这两个不过是试探一番,如今看来,倒是名副其实了。”
呵,果然,那老东西手下的门客真是没什么脑子,被人当了刀使还不自知。
不过这也更能体现出殷红红手段的高深,尤其是对于人心的把控。
李承煦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在与虎谋皮,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只见殷红红自顾自得坐下,腿一勾,侧了身子,拿起桌上的糕点,眼神却是盯着李承煦,舌头好似灵蛇,将一块小小的糕点缠绕吞吐。
糕点是昨夜命人换房时带来的,梅姨昨日看见这一片狼藉,若非这李公子甚得他意,又是常客,早就连人带剑扔了出去。
李承煦不过俏脸一眼,顿时虎躯一震,浑身上下犹如触电。
这小娘皮当真是个妖精,他这般想到,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这才压住心中的火焰。
一块花糕硬是让她吃了半柱香的时辰,吃出了海天宴的感觉。
三儿自看到殷红红的第一眼就觉着惊艳,尤其是那无意流露,并不刻意的魅惑,饶是自己是个女子,见惯了风月,也自愧不如。
女人之间都有攀比心,尤其是两个漂亮的女人,三儿瞧了瞧她,又瞥了瞥自己,嘴角上扬了一丝弧度,挺了挺身子,手上给李承煦按摩的力道仍旧不轻不重。
原来李承煦居然不知何时,换了姿势,躺在了她的腿上
膝枕的美妙,当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古人诚不欺我。
“小女子倒是佩服李公子,不论到哪,都少不了这等绝色相伴左右。”
殷红红率先打破沉静。
“这边点,对,就是这儿,你用手指揉,啊,舒服。”李承煦指点着三儿的手法,自己不时发出舒爽而又销魂的叫声。
饶是三儿都有些脸红,挂不住,可殷红红却面色平常,心如止水。
“妾身自认按摩手法也不错,要不李公子试试?”
殷红红并不打算给李承煦拒绝的机会,一步上前,挪过他的头,十根纤纤玉指就要落下,李承煦一激灵,下意识的后仰,撞在了床帘上。
“哎呦。”他摸着头。
三儿心疼的想替他揉揉,李承煦自然不会拒绝。
“殷掌柜,明人不说暗花,你到底有何事,若是无事的话,本公子可要睡了。”
言下之意就是下了逐客令,倒不是李承煦小肚鸡肠,被人如此摆了一道,换作谁都有怨气,何况他他从小就对某人有阴影。
“倒没什么太过重要的事。”一包药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上,“这是七筋断续散,治疗内伤外伤都有特效。”
见李承煦狐疑的打量着自己,殷红红莞尔一笑,“怎么,李公子,莫不是觉着妾身在里头下了毒?”
“这个可不敢保证,毕竟人心隔肚皮。”
李承煦说道。
“李公子可是妾身这盘棋下至关重要的一枚,妾身又如何舍得公子死呢,不过信与否,全凭公子一人决断,西楼事务繁多,告辞了。”殷红红将药包拍在桌上飘然离去。
她,便是西楼的掌柜吗?真的好美。三儿这般想到。
李承煦望着那包药出神,也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与此同时的琴坊楼下,一位女子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只见一男子从琴坊出来,她上前询问,“怎么样,他人呢?”
那男子面露难色,吚吚呜呜半天,才说道,“他去了汴京。”
女子一听果然脸色一变,陷入沉思。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自然清楚此女的心思,心中叹着气:唉,你说你个臭小子,走也不说一声,最主要你还带了个姑娘走,自求多福吧。
“去汴京。”女子抬头说道。
“嗯?”未等他反应过来,女子已经离开了。
“师姐,你等等我!”
汴京李府
府外是两只常见的石狮子,可李府的石狮不同,足足大了三圈,这也彰显出了李府的气派,真不愧是汴京三少之一,李承煦的家族。
花园内的假山取名为御龙,李家的勃勃野心,人尽皆知,可无人敢提,亦无人敢与之针锋相对。
就凭李家雄厚的财力,不仅府内高手众多,尤其是传说中的那位,堂堂六品宗师,大宗师不出的年代,说是天下第一也无人敢反驳。居然也甘心为李家做事,对李家俯首称臣。
真不知李家用了何等手段。
一中年男子端坐在大堂上的高位,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萧枭与余一指二人失败了,没想到煦儿这些年居然藏的如此之深,修武天赋更是我李家百年不遇,三瓶宗师,也不道是喜或是悲。”
汴京郊外的一间小客栈。
以萧枭与余一指二人的脚力,便是全盛时期,即便马不停蹄的赶路也不可能一夜就从江州赶到汴京,何况萧枭寒气入体,如今动弹不得,只得由伤势较轻的余一指背着他前行。
余一指盘坐在床上,运功疗伤,还时不时的浑身发抖。
“这寒气当真是恐怖如斯,一剑霜寒十四州,果然名不虚传。”
忽然,他身形一闪,“谁?”
咻!
一根银针扎在床边的木头上,闪着骇人的寒光。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借着月色,看不清来这面容。
“阁下是何人?为何这般鬼鬼祟祟。”
余一指说道。
“取你命的人,看剑!”
先前因为运功时被强行打断,已经受到反噬,如今这一剑,他有些躲避不及。
乍冷的寒光四射。
“霜华剑?”余一指一惊,还以为是李承煦反悔了,可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若是李承煦想杀他们,根本不用放他们走,而且近距离接触后,身形不像。
不过一个照面,余一指便落了下乘。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藏头露尾,还模仿李公子的寒气,这么做未免有些一指天下!”
余一指突然伸手一点,原先不过是为了迷惑来人,至于身份,死了不就可以知道了嘛。
理想总是丰满,可现实十分骨干,甚至有些残忍。
余一指的两根手指被剑光齐齐切下,余一指如今成了少一指。
“纳命来。”蒙面人大喝一声,踏桌而起。
“萧兄救命!”
声音戛然而止。
库咯库咯库咯,咚。
沉闷的响声撞在床头,身体直直的倒下。
那人上前摸索一番,掏出一本蓝皮小册,上面四个大字,赫然是“玉箫剑谱”。
江湖中人大多刀口舔血,随身携带全部身家是不智之举,可偏有些人反其道而行之,倒是迷惑了不少仇敌,比如这位玉箫剑,余一指便是如此。
“这样他就可以多一分保命的本事了”那人喃喃道。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这位姐姐倒是好狠的心。”
那蒙面人一惊,如此之久,居然未曾发现此处有人。
“你为何要杀他们,他们都已经这般重伤了,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
浅王接针直袖霞氎绛纱袍和水红方格网针蜀布净面,下身是拿坡里黄折布立体绣繻缓绦长裙,披了一件暗水绿同立绣校民族锦女披,耳上挂着焊丝绿辉石玦,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垒丝白、玛瑙扳指,细腰曼妙系着国旗红双环四合如意束腰,上挂了个绣白鹤展翅的香囊,脚上穿的是绣玉兰花攒珠。白皙的尖下巴,眉下是顾盼生神的美眸,细柔的批肩长发,细细看去这般绝色除了那谪仙的长公主,怕是此间无人能及。
此人便是初来乍到的木子韵。
那蒙面人下意识的低了头,许是有些自惭形秽。
“姑娘不也是如此吗?”既然被认出了女儿身,她也不再伪装,出口是清脆的铜铃,“姑娘先前在这看了一场好戏,却到戏落了才出现,若真有心救人,应是早就出手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会呢?本姑娘就是看不惯你这等杀人越货之辈。”
木子韵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突然,画风一转,她脸色一变,一掌推出。
叮铃铃。
手上的紫色小铃铛随身形舞动。
“看掌!”
木子韵可不似外表这般纯洁,死于她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之所以出手不仅仅是因为被吵醒了,浓浓的起床气,还有那蒙面人手中的玉箫剑谱。
这剑谱她也是心心念念了许久,隔空一指便能杀人的妙法,有着女魔之称的木子韵自然不会放过,而且面前的蒙面人表面上看是灭口,实则目的性很强,说明做了充足的准备,应该是真的。
一掌接着一掌,一浪高过一浪。
二叠劲?
不对,是三叠劲,此女不简单。
二女交手一回合便分开,一人心惊胆战,一人心如止水。
蒙面女子手腕一抖,剑一挑,是两根鲜血淋淋的手指。
“金龙出洞!”
她踩着月色,踏着殷红,势如破竹。
木子韵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一手掌一手拳,看似太极阴阳。
不过一抓一转,却将那剑势卸个一干二净。
“开合劲?!”蒙面女子强行逆转内力,剑尖一点,剑一弯,一招点水蜻蜓,翻身而立。
“你这女贼倒是有眼光,正是开合劲,怎么样,本姑娘厉害吧。”
即使杀人如麻,可在某些方面还是个未脱稚气的孩童。
她总算看清了,这并不是三叠劲,而是更古老的开合劲,一开一合,一呼一吸之间,已一力化万力,借巧力打猛劲。
可这古武这么会落到一个小姑娘之手,而且还用得如此娴熟,莫非这小姑娘也是步老祖那般人物?
“你这开合劲是哪学的?”
蒙面女子说道。
“嘻嘻嘻,你猜啊,你猜对了本姑娘就告诉你。”
蒙面女子自知不敌,收起寒剑,祭出十三节枯骨亮银鞭。此鞭由十三块白骨做节,取的是漠北狼头骨中最硬的一块,虽是骨鞭,却比大多利刃短兵更是坚固,更有韧性。森森白骨,瞧着可怖。
轻轻一甩,银鞭在半空中噼啪作响。
“哦?这位姐姐是打算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吗?”木子韵故意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那模样看着实在惹人怜惜。
蒙面女子望着那张清秀的俏脸,竟然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不好,是媚术!
然而,下一秒,伴随着呼啸的南风,还有紧随其后的一记天山折梅手。
“噗!”
血花并未像往常一般绽放,因为木子韵收手了。
在那一刹那,灵敏的直觉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保险起见,她选择收手。
这样下去不行,此人实力太强,我得赶快抽身。
蒙面女子犹豫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颗小药丸,一口闷下。
之觉着浑身燥热,丹田处有一股气。
木子韵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姿态,她并不知道那蒙面女子吃得是什么,只是发现面前之人气势暴涨。
手腕铃铛处一道白光,再见时,木子韵手握两把巨锤。
一把通体火红,好似燃烧的烈焰,名为八楞生火锤,一把通体碧蓝,恰若流山间的清泉,名为八楞生水锤。
这两把巨锤与自己这娇小的身形实在不符,可却有种别样的美感。
“看锤!”木子韵一锤地面,欺身而起。
蒙面女子三个转身后一蹲,将白骨鞭一甩,打算攻她下盘。
砰!砰!
两声闷响,那白骨鞭被巨锤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即使吃了秘药,强行提升实力,仍旧不是木子韵的对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位姐姐还是趁早交出剑谱,否则剑宗的人追究起来,你可承受不住。”
木子韵说道。
“你还是先顾好眼下吧。”蒙面女子左手寒光乍现,那把细剑犹如银蛇吐信而来。
木子韵一挥巨锤,将剑弹飞。
蒙面女子见有机可乘,抓住破绽,一记黑虎掏心,直奔木子韵的心脏。
开合劲再次袭来。
这次蒙面女子并未像先前一样借力停留,而是飞向了窗外,消失在了夜色中。
木子韵连忙跑过去,可那女子早就没了踪影,大骂一句,“靠,你大爷的!”
萧枭刚醒,便瞧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爆粗口,忍不住看了一眼,却被木子韵一眼瞪了回去,“看你个香蕉疤瘌。”
一个巨锤扔出,可怜的萧枭再次晕厥。
她瞧了瞧地上的白骨鞭和那把细剑,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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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西楼顶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的从墨台走下,一个台阶迈空,摔在了地上。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
“姐姐!”一道熟悉的倩影在眼前模糊。
她想要伸手触碰,却如何也碰不到。
一双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的呼吸也虚弱了不少。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