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短时间内恶化到如此地步,是阎烈始料未及的。
更让他想象不到的是程珈澜的失忆。
跟程珈澜经过简单沟通后,他发现程珈澜的记忆是停留在九年前的,而这九年的记忆,他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而是丢失了一部分,变得相当模糊。
比如说,卓越集团,在程珈澜的记忆里,也不过是个刚在他手中崭露头角的小公司。
这种情况代表什么
阎烈不敢想,他甚至开始觉得,程珈澜疼薄荷这么多年,也是件好事儿了。
薄荷听完了阎烈的解释,沉默半晌,倏尔道:“如果苏幕遮罢手,情况会好吗”
阎烈听完薄荷的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你有办法”
薄荷也不知道她要做的事儿有没有用,因此较为保守地颔首,“我可以一试。”
“试试”
闻言,阎烈的脸庞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该不会看到程总有麻烦,想对旧投怀送抱吧”
薄荷向来是脾气的主儿,发火的次数还真不多,哪怕之前阎烈骂她蠢,都不曾生气。
因为她也觉得自己蠢。
可是这也不代表,她的一片好心被人误解到如此境地,都不反击
啪
薄荷挥手,一巴掌甩在阎烈的脸庞上,冷着脸低声斥责道:“阎烈,我告诉你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可是别侮辱我”
在阎烈的心中,薄荷是个绵羊般的人物,也犹如绵羊般天真单蠢,所以他从未想过,小绵羊也会奋起,也从未防备过她。
所以。
当阎烈感觉到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时,才不敢置信的发现,他竟然被小绵羊打了
阎烈还未回神,只听薄荷以命令地语气冷道:“让人送我离开医院”
薄荷在阎烈的安排下,成功离开了医院,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不在薄荷预料中的是,阎烈安排的两个人将她送出医院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她的身边儿。
薄荷想了想,到底没有拒绝,不管阎烈的意思,是不是替程珈澜监视她,还是真心要保护她,都无所谓
反正她也没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怕人跟,而且有帮手才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薄荷在两人的陪伴下,叫了一辆ta,直奔世贸国际。
世贸国际的负责人仍然是薄荷熟悉的那位。
对方知道薄荷是什么来头,听到薄荷提出的要求后,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因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是这个。”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薄荷,瞧见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时,立刻叫道:“麻烦停下。”
画面立刻停止。
“拉近些”
“可以。”坐在电脑前面的人,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输入了一连串数据。
屏幕上的画面被放大,薄荷望着清晰地记录了每一秒发生了什么的录像,脸上总算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找到了。”
原本她只想碰碰运气的,可是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找到好。”
薄荷转头看向负责人,“先生,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对方摆手,又因为跟薄荷也算熟人,不由出言调侃了一句,“其实你应该感谢四年前,那个敢敲响世贸国际火警的人,不是我。”
要不是因为当初薄荷干的那点事儿惹了程珈澜,心中后怕不已的他,也不会掏腰包在世贸国际里,周围加了不少摄像头,也不会拍到薄荷想要的画面。
这也得庆幸,方向感一向很差的薄荷,那天从世贸国际离开的时候,成功走了东边的侧门。
只有那个门,才是紧邻道路的。
当然,她要是没走那个门,可能拍不到秦央和苏幕遮了。
之前的事儿被对方提起,薄荷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角,“哎,那都是老黄历了,还提它做什么”
“谁让我也老了呢。”
薄荷要的录像被裁剪完成后,放在了一个u盘里,她再次跟对方道谢,带着u盘离开了。
薄荷这次来世贸国际要找的东西不难猜,是她跟秦央发生冲突,或者说秦央以跌倒来冤枉她的那天的录像。
也许有人问了,既然有录像,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调取
其实原因很简单,苏幕遮完全相信薄荷推倒了秦央。
而程珈澜则是懒得看,更不屑解释。
跟当天他从医院带走薄荷时说的一样
苏幕遮有手段尽管使出来,他接着是了
而秦央则是压根不曾想到,世贸国际的外面,居然装了摄像头。
当然还有一个十分值得一提的原因,是秦央假装被薄荷推倒想要诬赖薄荷,借此来破坏薄荷在苏幕遮心中的形象,可是秦央也因此动了胎气。
原本女人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如今她更是只能躺在牀上休养了。
薄荷从世贸国际出来后,又打车来到了a市的妇幼保健院,秦央是在这家医院里休养的。
薄荷本来是想用刚拿到的录像跟秦央做交易,让她劝阻苏幕遮收手的。
可是她没想到推开病房的门时,苏幕遮也在,他正一脸担心的,一口口喂秦央吃养胎的补品。
碰到这样的情况,薄荷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当然,她是想退也来不及了。
苏幕遮听得动静,一眼便注意到薄荷,他微微蹙眉,冷漠道:“你来做什么”
不等薄荷开口,秦央立刻插话,“幕遮,你别这样,会吓到薄荷的。”
苏幕遮不以为然的嗤笑,“那最好不过。”
“幕遮”秦央拉长了时间,敛起神瞪了瞪苏幕遮,“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我都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不要怪薄荷,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我知道。”
苏幕遮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可是那神情摆明了不相信秦央的话,认为她不过是在袒护薄荷,“来,张嘴”
薄荷冷眼旁观着这恩恩的一幕,忽然发现她还是小看了秦央,秦央虽然口口声声说都是自己不好,跟她无关。
可是,她的语气,神态,又无一不在表明,她这么说只是为了维护薄荷的颜面。
她这么做,收拢了苏幕遮的心,同时又让苏幕遮对程珈澜和薄荷的怨恨更深,甚至还让薄荷刚拿到手的录像再无用武之地
秦央说了,这事儿跟她无关。
仅此一句话,能将所有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得知自己做了无用功,薄荷决定先离开再说。
她发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瞧见了秦央的唇畔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那副一直展现在薄荷面前的天真无邪的面具,也露出了裂痕。
没关系,这次失败了没关系,还有以后呢,她不信抓不住秦央的把柄
薄荷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她很厉害,对吗”
薄荷离开秦央的病房,却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她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转头望去,只见太阳无法企及的角落里,有个人。
对方依靠在墙壁上,冲着她露出刺眼的嗤笑。
“俞侬侬。”
薄荷望着阴影里的女人,那不是之前在宴会上匆匆见了一面,曾经的好友俞侬侬,又是谁
俞侬侬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
薄荷不住地蹙眉,“你的脸”
俞侬侬伸手摸了摸脸颊,微笑,“很吓人是吗”
“嗯。”薄荷颔首。
俞侬侬的脸庞上满是青紫的痕迹,用吓人形容,绝对是最客气的说法了。
“你怎么搞成了这样子”
当年俞侬侬可是最在乎她这张脸的,每次薄荷忍不住吐槽她美的时候,俞侬侬都会振振有词的回击说,薄荷,人活着是为了一张脸
“呵”
俞侬侬注意到薄荷眼底不掩饰的疑惑,轻笑摇头,“你觉得你应该问我这个问题吗”
“什么是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呢”
薄荷扯着唇角,“我只是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仅此。”
俞侬侬挑起眉,语气中满是嗤笑,“你在关心我,你居然在关心我”
“或许是呢。”薄荷并没有因为俞侬侬的态度生气。
或许真的是时间太长,也或许是当年的事儿她都已经放下了,面对俞侬侬,这个曾经背叛了她的朋友,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怨怼和恨意,仅有种遗憾了。
遗憾,她们俩不能永永远远的做朋友。
可是人生是这个样子,来来往往,往往来来,能够一直都在的人,当真很少。
薄荷的眼神依旧清澈,唇角掠着笑,那模样一如俞侬侬记忆之中的,毫无变化。
见状,俞侬侬的神情忽然僵硬了些,“你”
叮
这是电梯到达后发出的动静。
“多保重吧。”薄荷说罢,直接抬脚步入电梯。
电梯的门很快关上,将彼此的视线阻隔,那张熟悉的脸庞也看不见了。
还站在原地的俞侬侬忽然笑出声
薄荷是有多么傻,多么蠢,多么二,才会关心她,这个曾经背叛她的人。
她应该冲上来,给她一巴掌才对啊
不管当年她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都无法掩饰她暗藏的私心。
一抹温热直接涌入眼眶,貌似是流泪的征兆。
这么多年,无论多么痛苦,多么煎熬,她都逼着自己咬紧牙关,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而现在,却在薄荷的几句话里,溃不成军
果真可笑,可笑之极
薄荷回到程珈澜所在的医院时,女仆因为帝景豪庭的事儿已经回去了,她打了个电话报过平安后,推开了病房的门走进去。
房间里,程珈澜趴在牀上睡得格外香甜。
薄荷将脚步放到最轻,一步步朝着牀边走去
那张俊美的脸庞贴在枕头边儿,脸部的肌肉因为挤压略显变形,可能是不习惯趴着睡的姿势,他紧蹙眉头,薄唇紧抿,还有几根桀骜的发丝,直直挺翘起来,无声的表达着一种张扬。
意外的,多了些孩子气的程珈澜,不知道怎么的让薄荷心头发软,她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程珈澜的脸庞,当然她想到做了。
在她微凉的指尖感受到程珈澜脸上肌肤的温度,触碰到那抹柔软时,手腕忽然被紧紧地攥住了。
薄荷微微一惊,抬起头,却见原本闭着眼沉睡的程珈澜,已然睁开了眼。
那双黝暗的眼眸里闪现着冰冷的光泽,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无法错认的杀意。
他说,“这次我抓住你的手,下次扭断的是你的脖子不要以为每次都这么好运”
程珈澜并没有开玩笑
薄荷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背后有些濡湿的感觉,那清楚地告诉她,刚才不是她的错觉,程珈澜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给我滚出去”
程珈澜直接甩开了薄荷的手腕,那毫不收敛的力道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蹭蹭后退,当她看过去时,牀上的男人再度闭上了眼睛。
程珈澜受伤醒来的第三天,女仆又是一大早来送早餐的。
这些都是他之前跟女仆定好的,已经明白了女仆的身份后,程珈澜用起人来,那叫一个不客气。
喂饱肚子后,明显心情不错的程珈澜忽然说道:“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不行”
主治医生听到程珈澜的话,想也不想的驳回了。
开什么玩笑,后腰被捅出一个将近八公分深浅的伤口,虽说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伤口也在恢复中,可这并不代表,不会发生其他的意外。
比如伤口感染,这在越发炎热的夏日,是很容易发生的。
他最应该做的事儿,是躺在牀上静养,而不是异想天开的出院
程珈澜抬起眼,望着医生,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轻声威胁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医生瞬间有种,今儿医院的空调坏掉的感觉
“呃,我是说,今天该换药了。”
这不怪医生的口风转得快,而是程珈澜现在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为了自个活着呼吸不甚美好的空气,他觉得推翻先前的结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程珈澜听到医生识趣的话,满意颔首,任由医生围着他检查伤口,换药。
当然,重新将绷带绑回去的活儿,是护士的。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效益太差,决定缩减开支,比如说从节省布料做起
而节省的后果是,护士身上的衣服,连她胸前的高耸都遮掩不住。
每当护士手里的绷带需要绕到程珈澜身后时,她那两团玩意也跟着蹭过程珈澜的关键之地儿。
说起来,这些年面对程珈澜虎视眈眈的女人,并没有因为薄荷的存在而减少,之前不说,因为类似今天这种投怀送抱的事儿太多,也太平常了,可是她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刺眼过
女仆瞧着薄荷的脸难看,忍不住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薄荷阻止了,现在的程珈澜对她是陌生的,冷淡的。
站在一旁围观的薄荷,能够感觉到护士每个动作后面的潜在含义。
作为被蛊惑的对象,程珈澜实在很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不清楚,某一处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热情的。
程珈澜垂下眼帘,视线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上一扫而过,忽然伸手攫住了护士的下巴。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语气极为轻佻,“你想”
护士的小脸顿时一片羞红。
在程珈澜戏虐的眼神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悄地鼓起勇气,说:“我愿意照顾程总”
至于是照顾伤口,还是其他方面,抑或两者都有,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儿了。
“果然乖巧懂事儿。”
程珈澜的语调慵懒至极,“说吧,想怎么照顾我”
护士柔若无骨般依靠进程珈澜的怀里,满脸羞赧的小声道:“但凭程总做主,只要程总所想,我都愿意。”
话说到这般露骨的份上,薄荷觉得自己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悄然转身,离开了病房,所以并未听到程珈澜接下来的话
“可惜,天干物燥,容易上火”
薄荷从病房里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母亲那她是不敢去的,她怕看到母亲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直接哭出来。
委屈能不委屈嘛
她用四年的时间,才将那份感情,由一点心动变成了很多心动。
直到不久前,因为程珈澜的维护,才升级为完全心动,心底彻底认可了他的身份。
按照正常程序,他们此刻应该花前月下,甜甜蜜蜜,你侬我侬。
偏偏卓越出了问题,她一连好些天没见到人。
好,这场风波因她而起。
她自责忏悔,默默地等待程珈澜得胜归来,送上她十二分歉意和满心感激,再不然将自己绑上蝴蝶结,当做礼物送给程珈澜赎罪也成。
至于其他的,也无碍,反正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结果风波未曾过去,程珈澜却被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暗刃捅了。
不行中的万幸是,人虽然受伤了,但是没有生命安全,休养一段时间成了。
可是老天啊,真的会让他们俩的日子如此平顺
显然不会。
所以狗血的让程珈澜失忆了。
失忆失忆罢,大不了清零重来,她之前说了时间还很多,可谁知被清零的只有她自己
程珈澜只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偏偏只有她,无论做什么样的提示,程珈澜都没有丝毫印象。
甚至刚才,她不过是一时心动,想摸他的脸,被冷声警告了
呵
怎么会这样啊
薄荷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僵硬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苦涩。
从程珈澜醒来时的欣喜坠入地狱般的失落。
他不记得她了啊
若只是不记得也罢了
她还能忍耐,还能够当做这不过是上天,为了让他们这段感情刻骨铭心,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设下的荆棘的话,那个护士又算怎么回事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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