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珈澜,薄荷是害怕的,是畏惧的。
可是在心有所爱,身有所护时,她必须巍然不惧。
“你知道吗?”薄荷扬起下巴,眸光如死水般平静,语调也清淡至极,“我今天又收到了母亲的病危通知,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差一点……”她倏尔笑了,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差一点,她就救不回来了。”
就跟薄妈妈无知无觉昏迷在旅馆的那次,一样,差点她就失去了母亲!
“当初我会出现在拍卖会上,我会签下十年的合约,都是为了我的母亲!”薄荷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现在,气的母亲旧病复发的原因居然是我,我很蠢对不对?”
程珈澜并没有回答,薄荷也没想听他说什么。
“我知道这样临时反悔,你一定特别生气,可是……”她的声音越发低了,其中的悲哀却越发浓郁,“我真的不想气死我妈妈,所以,你放过我吧。”
“那又如何?”
程珈澜淡淡反问,他的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淡漠。
薄荷的母亲是生是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他的责任,再说句难听的,就算薄妈妈真的被气死,也只是她自己想不开而已,要知道以她们当时的处境,别说请专家做手术,就是维持正常生活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
“你怎么能这样说?”
薄荷的语调扬起,杏眸里满是不敢置信,她没想到程珈澜竟然会说出这般冷漠的话语。
“我说错了?”
绷紧的俊颜有种刀锋般的犀利,黝黯的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你当然不会说错了。”
薄荷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得满嘴苦涩,她怎么能够期望程珈澜高抬贵手?
她真是太天真了!
这样想着,薄荷却是心里难受的厉害,蓄满了眼眶的泪水直接滚滚而下。
眼泪滑过脸颊时,薄荷立刻转过了头,不肯让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儿,暴露在程珈澜的面前。
程珈澜望着无声流泪的薄荷,感受着掌心下,因为抽泣而颤抖的羸弱肩膀。只觉得满心烦躁,不知道为什么,薄荷的眼泪,她执意离开的神情,都让程珈澜不受控制的想到五年前——
她离开的那一幕。
她用手背眷恋地摩挲着他的脸庞,流着眼泪跟他说,“澜,对不起,我要离开了……”
“不许!我不许你走!”他紧紧地抱着她单薄的身子,一遍遍重复,“我绝对不会让你走!”
“澜……”她任由他抱着,嘴里轻唤着程珈澜的名字,一双明媚的杏眸里充斥着悲伤无奈,“你知道,你拦不住我的。”
程珈澜不信,可是事实证明,不管他最后用了多少方法,都留不住她,她还是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如今,薄荷也是执意要走,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她的脸庞渐渐地跟薄荷的重叠在一起,程珈澜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底弥漫着滔天的恨意,可惜他早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稚嫩的青年了,现在他不点头,任何人都不能从他的身边离开!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挑动,程珈澜微微蹙眉,直接甩开抓着薄荷的手,冷冷地睨着薄荷说道:“我不会放你离开,你死心吧!”
说罢,踏着满含怒意的步伐,大步离开。
薄荷的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接顺着墙壁跌坐在地面上,她泪眼迷蒙地望着程珈澜远去的背影,不明白程珈澜为什么要强留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在他的身边。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是问题!
果然如程珈澜所说的,他不肯放过她,她就只能死心。
倒不是薄荷又被禁足在帝景豪庭,脚上绑了脚链什么的,程珈澜还是任由她安安稳稳地待在医院,甚至连看管她的人手都不曾增加。
这绝对不是程珈澜对薄荷多么信任,而是他知道,即使他不在医院留下人手,薄荷也不会离开,更别提逃跑。
因为薄妈妈现在的状况,别说经受逃跑的颠簸,她甚至连起牀都做不到,再说了,还有监狱里的薄爸爸。
薄荷最重视的父母都以不同的方式被禁锢,即使薄荷是鸟儿也是没有翅膀的鸟儿,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每次想到这儿,薄荷都不由自主的苦笑——
看吧,哪怕程珈澜从两天前离开后,就不曾出现,也是算无遗策的!
薄荷这两天,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从薄妈妈租下的一室一厅的小区,到中心医院。
每天她都会回去给母亲做些清淡的饭菜。
薄荷之前的厨艺仅限于下面条,还是方便面那种。
好在前阵子女仆对她特训了一阵,虽然她常常让女仆扶额叹息,也糟蹋了不少好东西,但成功还是有的。
最起码,她学会了熬煮一些粥,和一些不难以下咽的鸡汤。
只是她的心意,薄妈妈并不领情,虽然没有将她带去的食物掀翻,却也一次不曾入口。
好在薄妈妈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也没有冷淡强硬,她只是直接无视薄荷。
在薄盛两口子连哄带吓的安抚下,也没有出现那天的情况了。
算起来也是一种收获。
与薄荷现在平淡的生活不同,苏珊的日子过的却异常精彩。
那天她借着薄盛一行人,带着宋庆来为薄荷相亲的事儿,直接将薄荷是程珈澜女人的事情踢爆了,薄妈妈思想保守又以薄荷为骄傲的女人,在听到这件事后果然不出所料的发病了。
尽管这事儿对薄妈妈的刺激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只能说,她想要的结果是百分之二百的达成了,她料定了薄荷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事实证明她料想的没有错,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程珈澜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该死的!”
躲藏在某个角落,垃圾桶后面的钟嘉霓,在躲过又一波前来搜寻她们的人后,嗅着垃圾桶在闷热天气里,越来越难闻的味道,再也忍不住的低咒出声。
她直接将不知道哪个路人随手扔在她头顶的雪糕包装,泄愤似的拍飞了。
跟她并排瑟缩着的苏珊瞧着钟嘉霓的行为,不由蹙眉提醒,“嘉霓,你安静点,要不然会把人引过来的。”
钟嘉霓听着苏珊的话语,只觉得隐忍多时的情绪直接被引爆。
“你还好意思说?”她的声音不由拔高,“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这种地步吗!”
苏珊蹙眉,“你在怪我吗?”
“没错!”
两天来的担惊受怕,让钟嘉霓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扬着声,说道:“你说照片里的那个女人跟程珈澜没有关系,结果呢?”
提到这儿,钟嘉霓的神色更是阴戾。
几天前,她在小餐厅跟苏珊分手后,回到谭极东对她金屋藏娇的别墅,在牀上将谭极东伺候舒服后,就磨蹭着他,让他帮忙查苏珊手机上那个女人的身份。
谭极东随便一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权当哄女人开心,就答应了。
钟嘉霓这个人脑子不怎么灵光,为人势力不说,眼睛还长在头顶上,说话办事儿更是不留余地,得罪人从来不手软!
之所以混的这般风生水起,完全是其他人,看在她是谭极东‘干女儿’的份上。
可是,钟嘉霓却是将苏珊当成了朋友,所以被程珈澜在A市通缉,无处可去的苏珊找上她时,钟嘉霓没多想就收留了她。
谁知道她这一时的仗义,竟然为她惹来了天崩地裂般的麻烦。
当天晚上,程珈澜便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
滚刀肉般的谭极东是极为忌惮程珈澜的,可是不管怎么忌惮,程珈澜这比踢馆还嚣张的姿态,无疑比之前万达凯悦的事情还要打脸!
谭极东要是能忍,就不是男人,不是A市赫赫有名的谭二爷,而是乌龟王八蛋!
于是,程珈澜一行人,就被暴怒的谭极东拦了下来。
跟在程珈澜身后的保镖,立刻从腰间抽出了枪。
谭极东的手下瞧见自个儿的老大居然被人用枪抵住,又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这一瞬间,咔哒咔哒,拉开手枪保险的声音不绝于耳,握在手里的枪,一丝不动的指着对方,黑黝黝的枪口在灯光下,透着森冷的气息。
题外话:
一个转折来了,五年前的事情渐渐揭晓哈,求留言求打赏(づ ̄3 ̄)づ